《姑娘向前冲》微雨蔷薇

27、第27章

　　叔叔的调动还没有办成，婶婶的身体短期内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迹象。这几周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外出的时候就叫来大姨或者对门的李阿姨。我在家一有空就钻研业务，企业有事也是尽快赶过去，可是事务所的领导依然颇有微词，尤其是王主任，目光中满含着不理解。
　　今天下午，白栋梁打电话回来，说在学校获了个什么奖，婶婶心情比平时好，说要吃水饺。我正匆忙剁肉馅，手机响了，王主任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吴，你过来一趟。”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给一家企业做的账出了纰漏，王主任的意思，是让我辞职。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虽然最近很多时间待在家里，可是跟业务有关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耽搁过，只是前几天太急太累，马虎了。我知道错了，想恳求王主任给我改正的机会，她的态度却很生硬，没给我任何的余地。
　　我从她的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默默地收拾东西，泪水不自觉的涌出眼眶。这次失业，比任何一次失去工作对我的打击都大，因为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而我，也很喜欢它。
　　同事们都围过来，有人轻声说：“王主任对人太严苛了，工作中谁还不出点儿差错，又不是什么没法弥补的大错误，干嘛不给人改正的机会呀？小竹你再去跟所长说说，也许所长会让你留下了呢。”在事务所工作了这几个月，我跟同事们一直相处融洽，他们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们。
　　又有人说：“如果是王主任铁了心的事情，去所长那儿说恐怕也没用。”大家面面相觑，早就有传言说王主任和所长关系不一般，所长很多事情都听王主任的。
　　看来，我是一定要离开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想珍惜，可是最近遇到这些事情，工作中连续出纰漏，也难怪事务所不能再接纳我。
　　回到家里，送走对门的李阿姨，我才想起饺子馅还没拌好，就又低头拌馅。我心里难受，拌馅的手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婶婶似乎察觉了什么，忽然问我：“小竹，脸色这么不好，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说，泪水强忍着才没有溢出眼眶。
　　想哭却不敢哭的滋味，是最难受的。
　　周末，叔叔回来了，高兴地告诉我他下周就可以正式回总厂，以后就能多照顾家了。可是我却笑不出来。也不敢在叔叔面前哭，我害怕看到叔叔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去大姨家找启东哥，大姨说，启东哥陪苏牧姐去省城了。
　　我想找温雅聊聊，温雅却在电话里小声说：“我这会儿在培训班学习呢，明天和你联系。”
　　我只得又拨了沈林峰的电话，听温雅说最近有家商场库房着火了，他家店里也有损失，他这几天事情多，忙着收拾残局，所以有几天没到我家来了。
　　“你还在忙吗？”我问。
　　“怎么了，小竹？”他关切地问。
　　“我过去给你做饭吧。”沈林峰给过我一把他家的钥匙，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进门。
　　“婶婶怎么办？”他问。
　　“叔叔回来了。”
　　“好，我下午尽量早些回去。”他的语气很平静，估计店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我想肯定是累坏了。
　　这顿饭我们两个吃得都很少。
　　“听温雅说库房着火了？”我问。
　　“已经没事了，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有个店员在扑火的时候受了伤，我下午刚去了趟医院。”
　　“伤得严重吗？”
　　“胳膊上的皮肉烧伤了，其它的还好。”
　　这时候我们已经吃完饭，坐在了沙发上。
　　“你有什么事吧？小竹。”他轻声问。
　　看他这样疲倦，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好久不来了，过来看看。”
　　他却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不对，你有事情，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么一问，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我失业了，给一家企业做的账出了差错，再加上最近一直请假，所以……”我说不下去了。我看一眼他的肩膀，很宽很结实，我立即产生了靠在上面哭一场的冲动。
　　“想哭就哭吧，那样会痛快一些。”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伸手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这个怀抱真温暖，我现在没有力气矫情地挣扎，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任泪水奔涌而下，边喃喃说道：“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真的很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喃喃地安慰着。
　　昨天汹涌地哭了一场，把沈林峰的毛衣哭湿了一大片，心情痛快多了。
　　今天早上起来，天气很好，阳光亮闪闪的，像金子闪着光辉。我对自己说，不能总是垂头丧气，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奶奶在的时候常说，人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精气神儿。我想，只要精气神还在，工作会有的，好的生活会有的。
　　早饭之后，老中医又来给婶婶针灸，他说：“你婶婶的知觉比以前灵活了，估计很快就能借助拐杖行走了。”我很高兴，婶婶脸上也有了笑容。我想等婶婶身体恢复一些，我就可以再出去找工作了。
　　老中医刚走，又有人按门铃，婶婶喊我：“有人来了。”我忙去开门。
　　进来的竟然是妈妈，手里还提了一兜东西。我迟疑着把她让进门来，婶婶看见她，也愣了，好久才问：“你怎么来了？”
　　“小竹，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妈妈走到婶婶旁边，问，“素心，好点了吗？”
　　我最近几乎没有去过妈妈那儿，事情实在太多，脱不开身，我也没有告诉她婶婶生病的事情，怕她替我着急。
　　婶婶看看妈妈，叹息一声，“忽然就生了这场病，成了废人了。”
　　“别这么说。”妈妈忙安慰她，“在我们那边，生这种病的人可多呢。这是一种常见病，只要治疗及时，多半都恢复得不错。你这么年轻，很快就会好的，没有问题的。”
　　“妈，你是请假过来的？”我给妈妈倒了杯水，问道。前段时间，妈妈已经成为沈林峰店面的专门清洁员，我知道沈林峰这么做是为了照顾妈妈，让她时间上更自由一点，更方便照顾琪琪。
　　“沈总让我过来的。他说店里人手多，不差我一个，给我放一段时间假，让我过来照顾素心。我和素心也算是……我会照顾好她的。”妈妈的笑容让我觉得异常温暖。
　　“这怎么行呢？”我和婶婶都觉得不妥。
　　妈妈却对婶婶说：“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白天就过来照顾你，晚上再回去照顾琪琪，等你恢复好了，我再回商场上班。我身体好，照顾你没有问题。素心，你别和我见外，这些年，你替我照顾小竹，我真是从心底里感激你，现在你遇了事情，正好让我报答你。”妈妈的声音很恳切。
　　婶婶忽然流泪了，“我这一病，不知要拖累多少人。”
　　妈妈安慰她，“别这么说，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
　　妈妈一来就开始干活儿，忙里忙外，一刻不停，好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妈，歇歇吧。”我说。
　　“我不累，我闲不惯。”妈妈边洗菜边说，“一会儿给你做南瓜饼，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还有，我听沈总说你工作丢了，你要是想现在找工作，就出去找，家里有我就行了。”
　　妈妈就是妈妈，和保姆有本质的区别，掏出一颗心来对待我们。婶婶这次没有表现出反抗情绪，我的心里踏实多了。
　　我给沈林峰打电话，说：“谢谢你。”
　　“别跟我这么客气。”他说，“小竹，要是找不到称心的工作，我这儿还是随时欢迎你。”
　　我感激他，但不打算到他那儿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