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向前冲》微雨蔷薇

10、第10章

　　初冬的丰市已经颇有些寒意了。因为公交车没有直达的，我每天要骑车穿越大半个城市才能到达工作地点，常常冻得手足发麻。
　　即使如此，我还是坚持每天第一个赶到事务所，打扫卫生，迎接大家的到来。跑腿的事儿我总是抢着干，加班我也特别乐意，因为周末在家反正也没什么事，加班还能尽快熟悉业务。经过两个月的锻炼，我已经能够做些小的账目了。
　　每天下午回来，我都会绕到启东哥的楼下，即使看不到他，望望他家的那扇小窗，我的心便踏实，便觉得日子有奔头。
　　这天，我来到楼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灰色的大衣站在楼前，身影瘦削落寞。我走近了，她也恰好回转身来，我禁不住喊出声来：“苏牧姐！”
　　“小竹。”她笑了笑， “你都这么大了？”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最后见面应该是她结婚之前，那会儿我还不到二十岁。
　　“苏牧姐你回来是看叔叔阿姨吗？”她的父母都在这里。
　　“奥，我这次是到丰市医院来工作一段时间。”她说。
　　“奥，过来工作，那多不方便，离你省城的家那么远。”我说。
　　“我离婚了。”她说。
　　我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苏牧借回到丰市医院，又可以和启东哥朝夕相处了。启东哥看到苏牧姐，会是什么心情呢？
　　不久之后，我就看到启东哥和苏牧姐并肩走在一起，看来，他们的感情还在。我反复告诉自己别介意，可是我的心依然灼痛。
　　温雅也知道了苏牧姐回来的事，她搂着我的肩，“苏牧也在肿瘤科，我看他们在一块挺默契的。小竹，你可真惨，可惜了你付出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好像要无疾而终了。”
　　其实她说的不对，没什么可惜的。付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只是现在，我连付出都找不到理由了。
　　赵奶奶病了，病得很突然，原本硬朗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就不行了，虽说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恢复了一些，可如今下楼都困难了。我休息的时候就跑去陪她聊天，逗她开心，我知道老人最怕寂寞。她经常躺着，脑子却不糊涂，她说：“小牧回来了，丫头，你当不成我孙媳妇了。”
　　我便坐在床边冲赵奶奶笑，“奶奶，谁要做你的孙媳妇，我是您孙女。”我使劲儿笑着，却差点把眼泪笑出来。
　　有一天，启东哥回来，我听见大姨在客厅里小声说：“启东，小牧这一回来，妈妈挺担心的，我知道你一直想着她，可是你和小牧不合适，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她，她心气太高，你拴不住她。要娶媳妇还是娶个小竹那样的，虽说长相一般，学历不高，可是踏实贤惠。”大姨和我婶婶是亲姐妹，性情却不同，婶婶泼辣，大姨温和。
　　“妈，我的事，您就不要管了。”启东哥低低地说。
　　我正在给赵奶奶揉胳膊，她攥住我的手说：“丫头，你就是我孙女，亲孙女。”
　　我知道她想安慰我，她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的奶奶，我的眼泪差点没忍住。
　　“怎么你的男朋友来过一趟就没影儿了？”婶婶问我，“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没有。”我正看书，忙搪塞道，“我们挺好。”
　　“挺好？那你改天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婶婶又说。
　　“好。”我答，“不过他最近挺忙的。”
　　沈林峰是忙，做生意的人时间上似乎没个准，闲起来挺有空，忙起来却又忙得不可开交。我工作的地点在城东，天天来回赶，所以我们碰面的机会真不多。
　　温雅的生日来了，约我一起吃饭，并在电话里说：“叫上沈林峰。”
　　“你自己叫不就行了。”
　　“那怎么好意思，好像特地通知人家准备礼物似的，还是你叫吧。”温雅在沈林峰面前，一直有些矜持。
　　我一打电话，沈林峰倒是痛快答应了，还挺有心，给温雅准备了礼物，是一条限量版的丝巾。
　　“我也给你买了一条。”他递给我一个盒子。
　　“这样好吗？又不是我生日。”我觉得不太好。虽说比起我们，沈林峰是有钱人，可我们总是收他的东西也受之有愧呀。上次他送我们的衣服，我拿到店里去退，店员不同意，说老板打过招呼了，不退。温雅说找机会还他人情，可是怎么还呢？
　　温雅在旁边说：“小竹，你就别客气，收下吧，就当是沾我的光了。”她笑容娇俏，面带春风。
　　吃着饭，温雅说：“小竹，自从苏牧回来，就没见你笑过。”
　　“苏牧是谁呀？”沈林峰问。
　　“赵启东喜欢的人。”温雅解释完了，又对我说，“小竹，其实她回来也是好事，正好验证赵启东心里到底喜欢谁。如果他坚持要跟苏牧在一起，那你正好快刀斩乱麻，彻底死了这条心。总比你整天纠结好得多。小竹，其实照我看，你对赵启东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情。”
　　温雅最近在学心理，学得神神叨叨的，我不想大庭广众谈什么情呀爱的，就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温雅却来了帮我分析得兴致，“小竹，你看，你的童年经历挺坎坷，从小住在叔叔家，寄人篱下的，所以你极度缺乏安全感。你奶奶能补偿一些母爱，但是你仍然缺少父爱。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需要建立起安全感，而赵启东正好从一定程度上补偿了你的缺失。所以，他只是从精神上依赖他，他是你的安全感，而不是你的爱。”
　　我没有太听明白她的话，也从没想过这么多，我只知道我喜欢启东哥，他存放在我心里一块很柔软的地方，一碰，就会疼。
　　温雅还在分析，“小竹，如果我分析的对，你就不应该这么一根筋，你应该早点放下，去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见我听了这话木木讷讷的，沈林峰说：“别说这些了，来，先祝贺寿星生日快乐。”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起温雅白天所说的话，或许她说的有道理，我是喜欢启东哥，可是我没有恋爱过，我并不知道这种感情算不算爱情。他是我的安全却是真的，在我最孤单寂寞的时候，他总能给我安全感，一种爸爸没法给我的、叔叔给不了我的安全感。
　　无论我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总之这份感情是无法割舍的，如果让我放下对他的感情，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