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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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欣珞完全没有想到何昭竟要囚禁她，她怒而大叫道：“放开我，何昭你以为关着我了，我就会告知你将来的事了？你别妄想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高杏云见老太太沉着脸并未出言阻止，眼见何欣珞又是挣扎又是大叫，忙唤了另一个婆子用帕子堵住了何欣珞的嘴。
何欣珞就这样被囚禁起来了，何家知道的人没有几个，虽然小蔡氏母女俩察觉到了些许的真相，可她们只会装作不知。而陆蓁那儿，却是在老太太、何昭等人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她不后悔将何欣珞之事摊到何家长辈们面前，但是以想到老太太等人对何欣珞的处置，她的心还是寒了。
对待亲生的孙女尚且如此冷酷无情，只考虑着从孙女身上得到的利益和好处，她这个外孙女，以及阿萱和灏哥儿，若是又不慎，何家的态度怕是会更冷漠了。
当真是靠人不如靠己啊！
陆蓁看着外头下得不停的雨滴，心里难得涌起一阵烦躁之意来。她挥袖站在了窗前，多日的大雨让庭院中的树木好似饮了过多的水一般，有些无精打采的。石亭外的海棠树更是有一截倾斜歪到浸泡在水中……看着好似没什么异常，可是陆蓁心里明白，有什么东西在这场不停歇的雨中酝酿着，催生的。很快就会打破这股平静的。
靠自己立足的话，眼下自己有些什么呢？
身世？洛阳陆氏已经没落了，人丁凋零不说，只剩下一个伯父在遥远的交州为官；权势，完全没有；金钱？如今自己身边只有不足两万两银票和千两现银，以及一座尚未开始盈利的笔墨书铺。人脉？外祖家不可靠，而自己身边除了下人外，便是尚需自己照顾的弟弟和妹妹。唯一能够借助的力量，居然是晋王塞在自己身边的间人。才智？乱世之时，自己再聪明，也无法抵得过时局大势，无人可用无势可借之时，才智好无用处。总不能自己女扮男装去给人做幕僚吧？
陆蓁抓着窗棂的手不由得一紧！她是个聪明人，一想透便知道，以如今的形势，她势必得做出打算来了。
“大姐，你在看什么呀？雨一直下不停，可真是烦人呀！就是点心吃来吃去，也是那两样。还不好去大舅那儿玩，何晓和何明两个又被他们的姨娘和乳娘看得紧，不许和我玩。”灏哥儿踢踢哒哒地从廊下跑到窗前，仰头看着屋子里的陆蓁，撅嘴就说了一通。
陆蓁皱起眉头，喊了灏哥儿进屋。廊下虽然淋不到雨，但是地上也是湿的，灏哥儿脚下的木屐一滑摔倒了，不说受伤与否，全身湿透肯定会的。若是因此风寒就糟了，这个年代，可是一场风寒都能要人命的。
“点心少也比没得吃强。你可知道，外头许多人家的屋子被水淹了，许多小孩子连饭也没得吃了，每天都要挨饿？”陆蓁弯腰摸了下灏哥儿的头发，正色说道，心里却是一动，喊了闻秋去让准备马车，她要带着灏哥儿出去一趟。
“姑娘，这雨还在下着，有什么事情交代我们去办就行了，何必您冒雨出去呢？还带着哥儿一起。”闻夏劝说道。
陆蓁坚持道：“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够确定一些事情该，只枯坐在屋中，总会有所偏差的。你也跟着一道出门，对了，去看看碧穹，让她也跟着。”
闻夏只得去传话，不多时陆萱也跑来了，于是姐弟三人冒雨坐着青色油布马车出了门。
何家上下很快知道了此事，只是老太太、高杏云等的心思都在何欣珞那儿，摆摆手没有多过问。小蔡氏和何欣环母女俩更是听见了也没抬头，她们俩真对着屋子里晾干的衣物皱眉，因为都带着一股霉味儿。
“大姐，你看那些小孩子，正和大人们从屋子里向外舀水呢。”陆萱眼尖，指着远处稍微低点的屋子说道。
灏哥儿忙将大脑袋挤过去看，陆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了街上的粮油铺子上。看见的粮油铺子都开门了，但是买粮食的人不多。遣了人下去一打听，果然是粮价涨得近四倍。大雨前的粮食价钱是糙米十二文一斤，如今却要四十五文一斤，精米更不必说了，快一百文一斤了。这样的价钱，普通百姓根本无力大量购买。
“乞丐变多了。”陆蓁看着街角屋檐下坐着的神色麻木的乞丐，心里一沉。正常时候，下雨时乞丐们都会寻破庙或者桥洞等地方躲雨。这是因为淋雨容易生病，乞丐们生病了大多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这雨下不停，街上竟然还有不少乞丐，应该是破庙、桥洞等能够避雨的地方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马车晃悠了好几条街道，平民百姓聚集的街道因为地势相对低一些，排水沟渠等不如高门大户聚居的街道完善，所以许多人家屋中都进了水。一路上，陆蓁他们在马车里头，都听到了百姓咒骂老天爷和高赞的声音。
而咒骂、哭泣、怨恨之声最重的，无疑是高府门前了。马车在隔着一条街时，就听见了闹哄哄的声音。陆蓁吩咐停了车，跟车的家丁去打听了，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站在车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姑娘，聚在高府门前的那些个人都是家里被淹了或是死了人的人家，听说昨日人更多呢。已经被高府的谢先生劝走了一些，留下的这些应该是实在无处可去的人。不过方才谢先生又出来了，说是节度府将和官府出资，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建屋子和赈济口粮呢。”
“……如此便好。”陆蓁稍微松了口气，只要高家没有糊涂透顶，和官府合力帮扶受灾百姓，就不会闹出大乱子了，起码荆州城的安稳应该是可以维持住了。
“可是，屋子不是一天就能建好的呀！雨不停的话，他们还要淋好几天雨呢。哎，老天爷这是怎么啦？总不会真是因为那个高赞做的孽才下雨吧？怎么苦的是平民百姓呢？”陆蓁圆圆的脸蛋上满是不解。
陆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弟弟妹妹璨亮的目光里，让笔墨书铺接纳了一些带着孩子和老人的人进去躲雨。可惜她的地方终究不大，也不过是堪堪挤进去了二十多人而已。看着还想往铺子里挤的人群，陆蓁果断地让朱三带着伙计关了门。
门外“啪啪”的撞击声不绝，朱三铁青着脸，他看了一眼湿漉漉的挤作一团的二十多人，觉得大姑娘这次的决定实在是草率了。“姑娘，若是由着他们撞门，迟早他们会破门而入的。”
陆蓁知道，由着外头的人冲进来，谁都落不了好，弟弟妹妹也会受到惊吓的。她当机立断，吩咐道：“你带着身手好的活计上二楼，以弓箭威胁带头撞门的人。若是他们不识好歹，射杀一两人也无妨！”
朱三的脸色这才回缓，转身点了几个人取了五幅弓箭就上了二楼。
陆蓁本以为妹妹和弟弟会害怕或者惊惧，扭头一看，却见陆萱满眼的钦佩之色，至于灏哥儿，他大概只知道大姐帮了人，又有坏人撞进来，大姐让人去赶走人。
陆蓁蓦然一笑，伸出双手，摸着弟弟妹妹的圆脸蛋揉了会儿才收回。
芙蓉巷外，笔墨书铺前发生的一幕，映入了骑着马，领着十数人冒雨出城的高赟的眼底。
待一行人出了城三余里地，马蹄上尽是泥水，属下也全都累得不行，高赟才勒马停了下来，寻了一处破败的草屋躲雨。
“公子，这般的雨势，水军也不可能出营操练。您何必急着赶回营地呢？”段五摘下油毡帽，抹了一把额上的水珠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十五个人全部是高赟的心腹，故而他说话也直接，没有什么隐瞒，“你看府门外头那些人，这场雨在下个三天，即便使君还不愿意处置高赞，也得那人开刀了。我可不想留在府中碍高使君的眼。再则，水军东营在银湖，已经有营寨进了水，军粮和器械等也肯定会有影响的，不是说好几个老将离营去处理家事了吗？我若是不在，出事了的话，你们说高使君往后还会将让我掌军吗？”
段五等人的动作俱是一顿，也不知是谁突然出声道：“那公子，我们还是歇一会儿就赶路吧，虽然雨天路不好走，但是在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银湖的。”
高赟神色不变，寻了一处干的地方招呼众人坐下后，方道：“不急。我们先来合计一番。”
众人都极其信服高赟，当即听言，席地坐了一圈。
“东营如今打头的两个人，一个是六品忠武校尉曹遇春，唯一的男孙的尸骨寻到了，家里已经乱了套，他也得了风寒病倒了。另一个是军曹蔺晋，他本是世家子，家道中落后投奔嫁在荆南的长姐一家，因数算能力极高，被人引荐给高赞，却只做了个水军东营的参军。如今他掌管了东营的一应粮草饷银，可谓是握着东营的命脉。就是不知他如今是否还以高赞为主公了。”
高赟的声音温和，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蔺晋若是个不识时务的，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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