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圈外人》大吃帝国酱油子

13、游乐园

　　你一定是在做梦吧。

　　要不然你怎么会看到周泽楷手里捏着两个雪糕朝你走来呢？

　　难得在他面前比周泽楷自己都还要声音卡壳的你接过草莓味的甜筒，脑子里想的却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的m记枪王甜筒广告，你忍不住笑了起来引得周泽楷又朝你多看了几眼。

　　“啊。”

　　直到你的手指被融化的雪糕沾湿，周泽楷的提醒来得有些迟，你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只见翻着口袋的他低着头找纸巾，你盯着他头顶的发旋怎么看怎么可爱。青春期的男孩子长个儿总是很快，去年还只到你鼻尖的周泽楷，一年过去后竟如雨后春笋一般拔高了不少，若不是低头你已经看不见他的发旋。可他还是一副乖乖巧巧的娃娃脸，以至于你瞧着他觉得也没什么变化。

　　俊朗的脸部线条，皮肤白皙，水润的眼睛总看上去有些多情，头顶总伫立着一缕梳不下去的头发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学习认真刻苦算是班里中上，说话有些慢吞吞，大部分时候能够好好听从长辈与他人的建议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大多进入叛逆期的男孩子一般，只有个别小事情会有自己执拗的一面。

　　你眼中的周泽楷和你之前从书里了解的有些不一样，似乎还听说他在学校竟不是最受欢迎的男同学，据说班里的女生都喜欢性格突出说话幽默有些坏坏的男孩子，或者是崇拜学习超棒的男孩子，他这样中不溜的形象竟没女生欣赏。那时周阿姨当玩笑似的在晚饭时说出来的时候，你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瞥一眼周泽楷他只顾害羞地猛地扒着碗里的饭。

　　当他好不容易抽出纸巾拉住你的手仔细地给你擦拭干净时，你一个哆嗦差点没甩开他。

　　“不喜欢吗？都化了……”他眼神有些委屈，似乎在因为你久久捏着冰激凌不吃觉得是自己没选好的责任。

　　“不，不是……抱歉。”你连忙手无足措地试图阻止他这么想，但你确实是不爱吃冰激凌，倒不如说，是你肠胃特别不好而且有乳糖不耐症，只要吃冰的或者含牛奶的东西就会呕吐得非常严重。你十分不愿叫他难过，但又不得不艰难地跟他解释了你的理由，当然你将症状无比轻描淡写了许多，还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不喜欢打算大口吃一下。没想到他面色严肃地从你手中夺走了冰激凌扔进了垃圾桶。

　　“不要勉强。”你的手还维持着虚握冰激凌的姿势，周泽楷已经带着一根粉色的蓬松的棉花糖折了回来，塞到你手里。“这个。”

　　你愣愣地看着这个分外有气势的男孩子，觉得自己心中的小鹿都要撞死过去。

　　你小口小口地吃着棉花糖，甜滋滋的糖融化在你的舌尖，蔓延进你的心上。

　　你们来的早，游乐园中人还不是很多，你跟着他玩了许多项目，像是旋转木马，咖啡杯，碰碰车这样小孩子玩的，也有热门的过山车，小火山。各种游乐项目清脆悦耳的音乐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糖果的甜香，叫你们乐不思蜀。周泽楷一贯淡定的小脸上都萦绕着一股喜气，你跟在他身后伸头看他手中的地图，想着之后还要去哪里玩。

　　然后，你们就去了鬼屋。

　　顿时，你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你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是个坚强的人，要勇敢，鬼怪什么的全部都是不存在的，相比之下人类更加可怕。

　　那都没用。

　　你就是超害怕神鬼这类的东西，血腥也是。或许是因为父母是因为事故去世，你看到这样的恐怖场景总会不由自主地进行联想，然后又是恐惧又是痛苦。

　　刚走进鬼屋的大门，一阵冷风袭来。屋外温暖明媚的阳光也在刹那被隔绝。故意装饰得破旧斑驳的墙面伴随着昏暗的灯光隐约看得见角落的星点血红。

　　走在你身前的周泽楷表情上写满了跃跃欲试，你不敢将自己的害怕表现得太过明显怕扰了他的兴致。

　　复杂的回廊将气氛烘托得格外阴森，这个医院主题的鬼屋非常大，你和他才走了开始的一小段路。暂时还未遇见过一个工作人员扮演的鬼，却处处在细节的雕琢上叫你毛骨悚然。时不时闪烁的应急灯的绿色微光，墙上狰狞的抓痕，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地上凌乱地摆着些支离破碎的金属床架。

　　只有你与周泽楷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啪嗒啪嗒地响起。

　　“小楷都不怕吗？”令人窒息的静默叫你忍不住说些什么。

　　“很有趣。”他暂缓了脚步，眼睛明亮地盯着你。“精细。”

　　或许别人问，就只能得到一个不怕的回答。但他会因为你的问题，言辞虽精炼但也体贴地给你解释，这大概是你作为姐姐的特权吧，你心想。

　　“就是因为做的特别逼真才会让人觉得恐怖的嘛。”

　　“不要怕，有我在。”

　　你不知道自己满不在乎的语气中的颤抖早被周泽楷敏锐地发现了，于是他对你的安慰中的认真也没被你当真。在你看来他还只是一个小男孩，虽然有时候会做出让你心中小鹿乱撞的事情，但毕竟年轻说话作不得数。而你的想法也被他所阅读，不善解释的少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放缓了脚步与你并排漫步在这恐怖病栋之中。

　　终于，你们推开了太平间吱呀作响的厚重大门，沿着墙摆放的架子上各种漂浮在玻璃罐里的器官映入眼帘，在那对面的墙上则挂着一些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道具，不知哪儿来的漆黑污渍遮掩了他们原本的模样。而正对着你们的则是雪白带着斑驳的裹尸布蒙在台子上的一具具尸体，你和他要穿过这些整齐摆放的尸体。

　　你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心突然哪个布里就有人坐直了身体来吓你一跳，不过一直都蛮和平的。暗自埋怨自己老是想太多，走到半路你心都放轻松了。

　　却在这时，你的脚腕被摸了一下。那触感滑腻冰凉，而这股冷意似乎顺着你的脚蔓延至你全身。比你意识还快的，是你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或者说，你什么剧烈反应都没有。没有一般女孩子冲进男友怀里寻求保护的动作，没有下意识尖叫，也没有慌张地乱跑或是蜷缩。

　　你的汗毛都竖起了，浑身僵硬不能动弹，手指指甲一瞬间掐到手掌的肉中。你想要尖叫，张了张嘴发现恐惧使你一时间失了声。你麻木地伫立在路中间，眼睛哗啦啦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还惦记着不能扩散恐惧，影响别人。

　　但你的不对劲在关心你的人面前自然是无所遁形的。怀着自己的小心思拉你进鬼屋的周泽楷，看到你恐惧的模样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心里自然是分外的自责。他以为你们互相都有着些朦胧的好感，你的默许或许也是种认可，一般女孩子害怕的时候不是下意识地会向身边人汲取安全感吗。可你的态度让他低估了你的恐惧。

　　你不愿拖累别人的下意识行为，反倒叫人心疼。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拉住了你的手，展开你握得死紧的拳头，另一只手揽住你的肩膀，笨拙地安慰你道。“不哭，不哭。”

　　你没有回答，仍处在害怕的麻木中，他就拉着你的手快步走完了鬼屋剩下的一段流程，中途时不时有工作人员的震你一震，你都会条件反射似的瑟缩一下。但源源不断的安全感与暖流则从你与他相交的手中传递给你，让你不至于崩溃。

　　直到室外温暖的阳光沐浴在你身上时，你才从自我封闭般的僵硬中逐渐恢复。他把你攥得很紧，你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他就立刻看向了你，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好看的两条眉毛纠结在一起，你不合时宜地觉得他这样的表情真像一只做错事情的萨摩耶。

　　你浅浅地冲他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情，你已经恢复了。

　　“人多。”可他也没再松开你的手，美其名曰。你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正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中午的人流量一下子大了不少，你差点因为走神撞到人也是他把你拉了过来。川流的人群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你也不再挣扎，放开心里那点小别扭，索性当作姐姐牵着弟弟。

　　他后来也没去玩些刺激性的项目，可能是你刚刚的哭泣实在是吓到了他。不过路过一个射击的摊子，你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多看了几眼，那个最大的毛绒玩偶巧合地跟你之前在脑中联想的周泽楷的形象不谋而合了。

　　周泽楷以为你对那个萨摩耶玩偶感兴趣，已经动作迅速地找老板付了钱拿了一把□□开始射击起来。那行云流水麻利干练的动作，和他沉默寡言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刻，你觉得他真是太帅了啦。尤其是当他华丽地射下你瞩目很久的娃娃，他的帅气值简直要爆表了！

　　“好厉害啊，枪王大大！”你不假思索地惊叹道，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时，慌忙想要圆回来。“就，还不知道你玩真的射击游戏也这么厉害啊。”

　　“笑了。”他没理会你的失言，只是看着你，由衷地弯了眼角扬唇一笑。

　　你愣了一下，回给他一个更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