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桃源记》太空影子

8、第八章

　　因为张越家的房间很少，本来他开始想让他的几个朋友睡他的房间。自己到林钰的屋里睡，但是因为两人吵了架，一路上他也没开那个口。

　　一大伙人在院子里吃晚饭的时候。

　　张晨问：“哥，晚上怎么睡啊。要不我到妈屋里睡，我的房间让出来一个。”

　　“不用，哥在我屋里再搭一张床好了。四个人挤一挤。”

　　林钰捧着碗小口地吃饭。因为张越一路上没理他，他本来想回去自己烧饭的，被张晨硬留下来吃晚饭了。

　　“哥，要不上我屋里睡吧？”林钰有点讨好地道，“你们四个人一个屋，太挤了。”

　　张越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没说话。低头吃饭，林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他顿了顿，没说什么把那菜吃了。

　　吃完晚饭，张越从杂房里把从前多做的床架子拿出来。几个人一起动手没两下就搭好了。

　　张晨抱来洗好的被褥，屋里小，两张床挨着确实有点挤。

　　张越说：“我上林钰屋里去睡，你们三个睡在这吧。”

　　王子青心里有点不乐意：“越哥，我们分别两人一张床也不挤的，你要是嫌挤了，我跟你睡一窝，我体格小不挤你。”

　　林钰站在后面没说话。

　　“咱们三个睡一个屋还是太挤，天气又这么热。”张越说着走出了房间。

　　“别的事情，明日再说。赶了一天路，早点休息，明天有的忙的。”张越对三人道。

　　王子青撇撇嘴，盯着林钰的眼神有点不善。他很早就跟他哥出来干活了，一直都在张越的手底下做事，因为年纪小，大家都照顾他。连一向性格冷淡的张越对他也是颇为照顾的。

　　今天他才发现，张越对这个林钰的在意是远远超过他的。这个发现让他很不爽。但是现在他除了听话，什么也不能做。

　　把朋友都安顿好了，两人才从屋里出来。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没有灯，唯一的光线是天上的月亮，张越还好走惯了这种夜路了。林钰倒是被路边的草绊了好几下，走的磕磕绊绊的。沟里的青蛙叫声此起彼伏，蟋蟀唧唧唧

　　林钰被杂草绊了一下，差点摔了。听着后面的动静，张越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以后还敢这样吗？”猝不及防的前面的张越转了过来，林钰没刹住脚步，差点撞上去了。

　　寂静的夜晚，张越语气里的不满听得格外的清楚。

　　“怎么样？”林钰抓着被蚊子咬的手臂，有点生气，他想他讨厌乡下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蚊子太多了。

　　“你还敢问怎么样？你下午做错了什么事，你心里没点数吗？”张越的语气很危险。

　　“好，我下次肯定不乱跑。”林钰马上承认错误，再站下去他要被蚊子吃了。

　　张越得到了保证，这才开始真正的消气了。

　　“你的床那么小，跟哥一起睡的下吧”他把林钰身上的背包拿过来背在身上。

　　“睡不下，太挤啦。”林钰没好气。

　　张越：“……”

　　两人到了庙里，张钰把墙上的油灯点亮。张越坐在他的床边，晃了晃。

　　“哥怕这床会塌。”

　　“你不晃它，它肯定好好的。”张钰到院子里看了下缸子里的水，这两天用完了，也没去河里挑。

　　他抓抓汗津津的脖子，天气那么热，他不洗澡是睡不着的。

　　“哥，你能帮我去河里挑点水吗?我想洗了再睡。”平时他要么是天还没黑就去河里洗了澡，要么是早早就把缸里的水挑好了。

　　今天进了一趟城，把这些事情耽误了。

　　“自己去。”张越把双手枕着头在少年的床上躺下来。这床太小，他才躺下就没位置了。

　　“外面太黑了，我怕掉河里。”林钰说。

　　“别折腾了，一晚上不洗，哥也不嫌你。”

　　“不洗我睡不着。”从前一天洗一次澡习惯了，不洗澡肯定是睡不着的。

　　张越楞了一下，睁开眼疑惑道：“从前不知道你有这毛病啊？”

　　他虽然在村子里的时间少，但是林钰从前脏的脸上的颜色都看不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似乎自从自己把他救了第一次以后，这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得。

　　林钰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他看着外面黑乎乎的，还是有点怕。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一个木桶出去了。

　　“哎，站着，我给你去挑。”张越从床上起来，“你这养的什么毛病啊！”

　　林钰如愿以偿地洗了澡。身上穿着短褂短裤，还是张越的旧衣服。林钰觉得不适合白天穿，就拿来当睡衣了。

　　张越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但是另一个人没上床，意识就一直拒绝往下沉。

　　林钰擦着头发坐在桌前翻从城里买回来的书。

　　“你还识字？”张越索性就坐起来了。他伸手拿了桌上的一本书，虽然读过几年书，看这种大片的文字还是有点磕磕绊绊。

　　见林钰阅读毫无障碍的样子。以他的认识里，这个人的父母那样的对他，他根本没有去学堂学习的机会，那是怎么会识字的呢？

　　突然变化那么大的少年，甚至还会识字。这些种种的异常，他不是没怀疑过什么，但是感觉太匪夷所思了，就没有深想过。

　　林钰察觉到他的视线，把书本合上。眉眼垂下来。

　　“如果我说，我不是我，你信吗？”林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种想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的感觉，怕吗？怕被当做异类抓起来？但是为什么突然就想说了呢。

　　也许是信任，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说实话，来了这么多天，所做的一切都在强迫自己适应，适应这个新的身体，适应这个新的环境。但是，有时候独处，最无力的感觉是孤单，再也回不去那个嘈杂的世界了。多可笑啊，身在其中的时候恨不得有个世外桃源可以待着，逃避它。现在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什么你不是你，别吓你哥。”张越脸色有点凝重。

　　“你明明就察觉到了。”

　　张越沉默了。

　　“你别怕，我不是鬼魂那些，就是我死过一次了，在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身体里还多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他来自别的时空。所以我现在也很疑惑，我到底是谁？”

　　这话说着就吓人了，又是在这个山上的破庙里，张越在脑子里转了许多妖精之类的童年故事……

　　他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眉头一皱：“我管你是谁，现在给老子过来睡觉。”

　　林钰楞了一下，笑了。这个男人的反应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他走过去，问道，“你躺里面还是外面？”

　　张越闭着眼睛没说话。挪到床边，留出了里面的位置。

　　林钰只好从他身上越了过去。床是真的小，他平躺下来的话，两个人都是肩膀挨着肩膀的。

　　张越把蚊帐放下了。黑暗中，过了许久，但是两人都还没睡着，彼此的呼吸间都感觉得到。

　　“你说来自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时空的记忆，那里是怎么样的？”张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竟然信了？林钰惊讶。

　　林钰侧了个身，面朝着张越的方向，他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个倾诉的点，语气里面满满都是感慨：“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上班族，以现在的说法来说，我算是个管事的，下面管着几千个工人。”

　　“看不出来。”张越笑了一声。

　　“小看我了吧，我大学毕业到我叔叔的公司上班。嗯，大学估计就像你们这里的科举考试一样，考了一定的成绩就可以上大学了，不过没有这里的难，在我们那里，读大学是很普遍的。教育很普遍，几乎人人都识字。”

　　林钰叨叨絮絮地说着，想到哪说到哪里。说起电灯，电器，汽车，飞机…… 说起自己的家庭，父母。说到底，他像是有个灵魂困在这个时空里，很难再回去了。语气里面都是遗憾。

　　突然他感觉一只手伸了过来，虚虚的环保着他的肩膀，他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有了一点踏实感。

　　“别再想了，那个世界虽然好，你回不去了。”他的语气里很是强硬，拍着他肩膀的动作却很轻柔。

　　“我只是感慨一下，其实也还好。”林钰说完。心情突然就轻松多了。

　　两人都侧着身，在黑暗中对视，其实这么黑，一丁点也看不清。在暧昧的气息中，突然唇上一片温热，他愣住了，直到唇上的动作从试探慢慢到粗鲁，他才慌慌张张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