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邦］韩清浊·烈火青春曲》某猫偷偷滴猫过

21、－－合法黑店[四]

　　“你说谁是蠢货啊？有种再说一次？”掏出一枚打火机，青年点燃了叼在双唇间的白烟。他漫不经心的注视对方，不屑地重复着先前的讽刺，“你这个清洁剂狂热者。”

　　“我今晚会去住一楼的套房，童话风情馆里的某些服务员显然比本尊更有素质。”细薄的双唇轻蔑地挑起，勾绘成一抹深深的戏谑，歌者冷笑着说道：“比如——Elliot·March，三月兔。”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些Boss制造的恶作剧产物，我比那个装有棕黄色兔子耳朵的高智能机器人要强上一百，噢不，是一千倍！”青年猛地深吸一口气，就像是在忍耐着诋毁与侮辱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高声咆哮般，尽量压低了声线，“而且，老子控得是猫！是猫啊！你这个杂种！”

　　“是吗？可我觉得Elliot比你这个本尊要强太多了。”歌者不咸不淡地说着，“至少在工作能力与工作态度方面，他从未让Boss失望过。”

　　虽然，向以农暂时还不清楚歌者与服务员之间那仿佛蕴含着摩斯密码式暗号的言谈中究竟隐藏着何种秘辛，但他还是在听闻到服务员那饱具控诉感的申明后，第一时间就带着自己怀里的韩清浊撤离了对方两米以外。

　　“虫虫，离他远一点。”十九岁的俊美少年收起了流淌于眉目的轻佻之色，反是向黑发小女孩语重心长的叮嘱着，“那位大叔，恐怕不止是变态那么简单。”

　　顺着少年修长的食指，黑发小女孩终于意识到了因为自己的身高问题而一再忽略的真正危机，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目光胶着于青年的脑部——精确地说，青年头顶上那两只毛绒绒的灰猫耳。

　　“原来如此。”

　　象征着各种情绪的无数Q版小人在黑发小女孩身畔疯狂的捶地大笑，韩清浊的唇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会儿，暂且按捺住了以手捂眼的冲动。而代表理智与意喻思维的Q版小人——暂且就称她们为小清与小浊……小清与小浊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再也不忍心观赏如此鲜血淋漓的刺激性画面。

　　「呐，小清，你有没有觉得……那位远不止是变态的大叔，他带着猫耳的造型就好比是拥有着八块腹肌的熟属性猛男穿着草裙跳起快速小步探戈？」

　　「但是，小浊，你也不能否认，以草裙猛男人设勾勒而成的风景确实挺好。」

　　黑发小女孩羞愧地捂脸，她想她终于理解为何那位大叔会在注意到阿萨尔时诡异地怒意全消了，因为那位曾经自诩足以让任何一名东方男士感到自卑的成熟魅力拥有者——他根本就是个猫控！而且还是个能够理智气壮地大吼着自己是猫控的……无可救药的猫控！

　　But，Cat's ears……and Uncle？

　　ORZ。

　　如果不是正被向以农抱着，韩清浊痛苦的几乎想要挠墙。

　　“是啊，原来如此。”南宫烈微笑着附和韩清浊，似乎一点也没有领会到对方内心中的惊悚感。雷君凡凝视着韩清浊力持淡漠的表情，黑瞳里霎时浮现了恶意的促狭感，他像是故意想要打击到黑发小女孩一般，轻声地再次宣称着，“……那位大叔，是猫控啊。”

　　“嗯，看来确实是这样呢。”

　　“喂！你们接受的太快了吧！？”

　　安凯臣略感玩味的注视着韩清浊，比起大叔与猫耳，小女孩内心中的惊悚感似乎更使他愉悦。而正陷入纠结情绪当中的韩清浊丝毫没有感受到同伴们的打趣，只是越发茫然地维持着面无表情，直到曲希瑞站起身从向以农的怀抱里接回了她。

　　“——你们啊，以身作则些，不要再逗虫虫了。”

　　蓝眸少年顺手拉下她的帽子，稍显粗糙的指腹温软地碰触着女孩细密的丝发。

　　展令扬支着颚，煞有同感的微微颔首。“确实，希瑞说得对。Fong，还有沃恩大叔，完整的试炼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我的朋友们可是不会轻易被吓跑的。”

　　“啊啊～我该说，真不愧是令扬的朋友吗？”青年朝着歌者摇摇手，放弃了这场无意义的对持。尽管灰色`猫耳仍然在他的头顶营造着诡谲的惊悚感，但剑拔弩张的氛围总算消散不少。“……这让我想起令扬首次拜访我店的时候。”

　　昏暗的环境里，响起短促的打火声。微末赤红瞬息扩散，照亮了青年英俊的面部。

　　棕褐色的发丝垂散至他的眉骨，柔化了深刻眼窝与高挺鼻梁雕凿而出的冷硬线条。款式普通的浅蓝色衬衣勾绘着魁硕健壮的昂长身躯，咖啡色的条纹领带松松垮垮地维系于他的颈项，同色西装裤勾勒出修长紧实的双腿。青年叼着烟，轻吐烟云时氤氲妖娆，迷覆了墨棕色眼眸里的狡诈，点点胡渣营生着颓废，厚润的唇缘在细长烟身下蜿蜒成一片倦懒温暖。

　　“小家伙也长大了呢……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你也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珍惜的同伴，就像……曾经的Boss们一样。”他的声音非常平稳，言词中蕴含着恳切与谨慎，就像是经历过各种风浪的长者，仅以慈爱的态度与和善的神色期许着后辈能在这日益惨淡的年代掀起更高更大的浪潮，而他也正是为此感到欣慰。“那么，想吃些什么吗？至于住房的事，等各位吃完早餐后再谈。”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刚刚——全部，都是试炼？”

　　包括那场吵架、斗殴……还有，清洁剂、摄像头，以及猫耳？

　　韩清浊讶然的环顾着这位猫耳大叔与她的同伴，而双方毫无异色的神情则间接地默认了这整个试炼过程里好像只有她一人上当受骗。黑发小女孩抢回了希瑞手中的帽子，顿感气闷地撇撇嘴角。

　　“嗯，这确实是试炼的一部分，客人不能被旅馆里的异常现象吓跑，否则会丧失入住资格。”柏海森点点头，他有些犹豫地安慰着韩清浊，“……不过，Fong与沃恩大叔应该没有骗人。Boss说过，沃恩大叔他喜欢摄像与猫耳，而Fong则对清洁剂有种狂热的爱好，就像阿萨尔喜欢吃鱼。”

　　——喂，这不能混为一谈吧？你这个天然牌的猫种异形。

　　苦中作乐的暗自小声吐槽，韩清浊面对阿萨尔的猫猫眼也只能无奈地缴械投降。她轻轻地叹息，为自己的迟钝与粗心而感到些许挫败。与此同时，后知后觉的觉醒却令她瞪起眼睛，而目标自然是除去曲希瑞以外的鬼畜联盟。

　　“虫虫，不是我们不想提醒你。而是我没想到，敏锐如你，竟然也可以那么迟钝。”

　　“就是啊，我们以后还是不要相信虫虫为妙。”

　　“虫虫，脑虫的称号以后你还是别使用了。”

　　“谁使用过脑虫的称号了啊！？不，不对！我什么时候有了脑虫这种称号啊！？”

　　南宫烈、雷君凡、安凯臣三人相继语出调侃，而展令扬与向以农则乐得看戏。曲希瑞点了点韩清浊的脑袋，像是逗弄着小动物一般安抚着她。韩清浊轻哼了声，任由曲希瑞抱着她走下了酒馆地面上的活动门板。

　　“希瑞，酒馆是地下一层吧？那么旅馆的大堂是在地下二层？”

　　“嗯，应该是。”

　　听见曲希瑞心不在焉的回答，韩清浊不禁皱起眉，忽然发现对方的态度有些异常。按常理而言，即使希瑞他仍然怀疑自己的怪癖是否会被同伴所接受，也不至于表露的如此明显。更何况……她也终于有些明白……在先前，为何鬼畜联盟会如此的愉悦。

　　虽然她还不清楚令扬的想法，也不知道Boss与旅馆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是，最起码，她似乎已经可以稍稍理解令扬与他们的感受了。

　　正是由于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被所谓的“正常范畴”接受，而他们绝大多数人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去接受其他隶属“正常范畴”的人……所以，『合法黑店』才会显得比较特别。

　　展令扬会带他们来到这里，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他们放轻松。因为这里的人们，大概……几乎全部都具备着某种能够被常人视作“异端”的属性或特质。

　　也就是说……

　　这里，其实是异类的聚集地。

　　它充满着独属于“群”的归属感，就像是家族一般的存在，不是仅以血脉相牵绊的纯粹，可能在异类与异类之间还是有着普通的利益纠纷与无法协调的矛盾，但……这里，似乎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居住的地方。就连她，也感受到了他们的高兴与惬适。

　　而，有关这点，希瑞他不可能没有体会到。

　　韩清浊纳闷地抬起头，低声询问着，“希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虫虫想知道？”

　　曲希瑞轻轻地反问，唇弧勾勒起温润的笑线。他拍拍她的背脊，柔软的指腹在触及女孩的颈侧时停止了安抚的行为。韩清浊发出不满地咕哝声，颇有些埋怨的盯着他。尽管这个优雅型鬼畜仍然正处于若有所思的状态当中，可是生长在他头顶的Ｓ线型鬼角还是呈现出扭曲的形态——在曲希瑞启口的同时，她仿佛看见了缭绕于他鬼角上的清冷光芒。

　　……这就是所谓的幽蓝色忧郁型鬼畜吧。

　　韩清浊面色不变，私底下则暗自腹诽着。她微微的眨了眨眼，尔后偏首，墨色杏眸里溢满了疑惑与怨念，就像是一只刚生下来的小猫崽，既迟缓又好奇，由于被拥有着幽蓝色鬼角的鬼畜逗弄而郁闷的甩动着两只耳朵。

　　虽然清楚这可爱的表现充其量只是她为了获知答案而演绎出的假象，可曲希瑞还是非常享受对方的依赖。澄澈清湛的蔚蓝色双眸里渗透出些许暖意，他意有所指地朝猫耳青年的方位望了一眼，紧接着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我觉得那位大叔有点眼熟……虫虫，你有印象吗？”

　　闻言，韩清浊一怔，随即也显得心不在焉起来。希瑞的提问方式就像是在明确地暗示，她应该见过对方，并且还是在希瑞与她身处一地的时间段内。卷拨着额发，韩清浊仔细地回想着，纷繁的意识画面迅速地倒转，最终停泊于他们相识之初。

　　人来人往的街巷中，棕黑发的英俊男人叼着烟，透过一张报纸，闲散地打量着走进露天快餐店里的她。那漫不经心的狡猾在模糊的记忆影像内，逐渐与位于他们前方的猫耳青年相吻合。

　　韩清浊敛起黑眸，狭长的眼廓在昏暗的梯道里紧眯成一条线。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使女孩的瞳孔紧缩着，昏暗视觉与普通视觉的强制性转换让眼前顿时浮现出一缕一缕游离着的白。

　　——完美并不存在。

　　这残缺的视觉现象微微的触痛了她的神经，令她不禁联想起自己在这个世上初次睁开双眼时所见到的景致……那摇曳着的阴影勾勒成人类站立着的姿态，“他”在注视着她，静寂中仅代表审视意义的漠泊目光就像是暴露于极地寒空里的薄冰，在触及肌肤时掀起了一股灼刺的痛感。

　　清浅却温柔的声线，回荡于她的耳畔，诠释着完美的风骨，可“他”却说完美并不存在。

　　是的，完美并不存在。

　　她的眼睛能够看透昏冥与黑暗，可是当她习惯于这些以后，每逢遇到真正的光芒就会产生短暂的失明现象。这个世上，完美并不存在。那些源自人类精神作品中的角色在完美的同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缺憾。假设天纵奇才与公正仁爱共存，那么“他”……不，“他们”，一定是由神祗创造出的最伟大的悲哀。只是，恐怕也唯有那种扭曲到极致的公正仁爱，才能够让“他们”谱写出与“他们”本身完全相反的时代，以及，那种完美到令她觉得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悚然惊惧的存在。

　　韩清浊这一生里，从真正意义上而言，只害怕过两种人。

　　——那大概是，完美的极致，与……残缺的极致。

　　然而，非常不幸的，在她有限且短暂的近六年时光里，两种人她都曾经遇到过。虽然，“他们”已经成为了她往昔的经历。沉浸于遐想中的黑发女孩霍地吐出口浊气，等到眼前的白斑终于散去，方才疲倦地环顾四周。

　　宽敞的旅店大堂，整齐地摆放着典雅的灯柱。柔和的雅黄色光芒淡淡的撒向印染着细小碎纹的单人沙发座椅上，灰与红被堆置于柜台的左右两畔，唯独空留出一条十字型的走道，而红褐色的木质登记柜台则置放于走道的交叉点，恰巧将座落在房间正中心的墨黑色圆柱体整个合围。

　　猫耳青年推开柜台的门栏，食指与拇指夹着一根白烟，他充满自豪意味地轻笑着。

　　“怎么样？很棒吧？”

　　原来，通往地下二层的梯道壁面正是由柜台内部的墨色圆柱体构成。猫耳青年颇为眷恋地抚摸着猫形便签纸，将拥有着各色鬼畜角的小恶魔们一个个赶出了柜台。而他则矗立于内，双手撑着桌面，朝他们露出了张狂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们也觉得这里很棒～，你们果然都是一些既有品位又有审美观念的好家伙啊！”

　　这自言自语且自以为是的认知究竟是怎样产生的？他们还没有回答他吧！？他们其实什么都还没有回答他吧？！这彻底忽视旁人意见并把自身观念视作他人观点的神奇生物性格到底是在怎样的严苛生长环境中产生的？

　　韩清浊怜悯地瞄着猫耳青年，在环顾四处的装潢时，情不自禁地砸了砸嘴。

　　各种各样的猫形靠垫被放置于沙发上，而悬挂在墙壁间的雕琢饰品与装饰画则描绘着各类不同品种的猫。造型独特的灯柱，由猫科动物纤长却可爱的猫爪托起了圆形灯镂，慵懒且柔软的猫躯线条盘踞于灯柱中间，而灯镂上那两块突出的尖锥形物体则怎么看怎么像是猫的耳朵。

　　鬼畜联盟相视一笑，六种截然不同的笑容蕴含着相同的意喻难明。他们非常默契地注视着韩清浊微笑，然后不约而同的说道——

　　“确实，这里其实挺不错的。”

　　“喂！你们！全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韩清浊倏地蹦出了曲希瑞的怀抱，气急败坏地朝鬼畜联盟一指。

　　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