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吃》圆秋秋

6、第六章

　　那天酒醒了之后，顾弥弥本来想找楚奇道个谢。但是她没有楚奇的号码，只好找老妈要了来。

　　老妈对顾弥弥的表现很满意：“你们好好聊。”

　　顾弥弥无奈，自家这老太太一天到晚为她的感情生活真是操碎了心。

　　拨通楚奇的电话，顾弥弥开口：“喂，我是顾弥弥。”

　　“嗯。”他的声音很沉静，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我妈说昨天你送我回家。我来跟你说声谢谢。”

　　“好。”楚奇的遣词造句还是这么简洁，舍不得多说几个字。顾弥弥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顾弥弥客气地说。

　　“好。”楚奇的回答很快速干脆：“什么时间？”

　　顾弥弥噎了半晌。

　　“你看着办好了，什么时候有空就约什么时候。”

　　“今天吧。”楚奇说。

　　“唔……”顾弥弥没想到他会如此不客气。

　　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顾弥弥心中感到有些凄凉。请一个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吃饭，需要挑一家什么档次的饭店才合适？

　　“那好……好吧。”。

　　挂了电话，顾弥弥开始在网上搜索起各家饭店的信息来。和楚奇约的这顿饭让她如临大敌，她只能绞尽脑汁地思索究竟什么样的饭店才能让这位大神看得上眼，也不至于让自己跌了份儿。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顾弥弥在心中默默地鄙视自己。

　　可是这位楚大厨也太不客气了！

　　一边在电脑上四处浏览信息，顾弥弥一扭头，却看见桌上摆放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玩具，只有钥匙扣大小，两个黑漆漆的小眼珠干净而明亮，只要一摁下后背的按钮，便会闪烁起来。

　　这是Ray给她的小玩意。她是公司新人，刚到不太久的时候，由于模样长得比较好，客户来公司谈项目的时候，上司总是让她来端茶送水，顺便递收文件。顾弥弥眼力劲儿不太好，总是挑不到合适的时机进去，有时候添完茶水，一个话题却也没讲完，只好杵在一旁干等。为此没少挨训。

　　那次正好是Ray和客户开会，开始前，他把顾弥弥叫到一旁，拿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玩具递到她手上：“一会儿要是需要你进来，我会按后面的感应器，它的眼睛就会像这样一闪一闪。到时候你再进来。”

　　说着，他又拿出另一个，在她眼前晃了晃，正好凑成一对儿。

　　顾弥弥感激地接过，向他道谢。

　　“看仔细一点，不要错过时间了。”

　　于是会议全程，顾弥弥都在盯着这个小玩具，每当它闪一下，她便起身往会议室里走。

　　会议全程进行得很顺利，结束过后，Ray找到顾弥弥，笑道：“来之前，我听说递文件的新人有些不稳定，原来是你。”

　　顾弥弥汗颜。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只是每场会议之前，你都要把会议安排先看一遍，了解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每个话题结束都是有原因的，会有一些提示的信息，你要仔细看才是。”

　　顾弥弥点了点头，好学生一般，Ray说什么，她就拿着小本本记下来。

　　“以后不能总这样。我不会一直都在，不能一直帮你。”Ray的声音很柔和：“这个东西就送给你吧，希望能代我时刻提醒你正确的进场时间。”

　　顾弥弥将小绒球握在手中，只觉得脸上有些烫烫的，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不好意思。

　　那件事之后，她倒是再也没出错过，Ray教导有方，说的内容比先前交接她的人详细具体得多，顾弥弥总算学了个明白，成长得迅速。

　　说起来，Ray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岁，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先前还在办公室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什么董事会的儿子，父母来头不小，靠着家里的关系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但是现在看来，别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也是十分的认真和靠谱，流言总归是流言，和现实总是会有一些差距。

　　她看着手中这个小玩具发愣，想起先前自己对Ray说的话，想起挂断了他的电话，忽然自己也搞不明白先前和Ray的通话到底有没有气话的成分在里面。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有那么大的怨气，就算是作为朋友，Ray也是她的良师益友。她那样对他说话，倒是显得有些不合适。

　　突然间，她看见这个小东西的眼睛闪烁起来，扑闪扑闪，像个可爱的小灯笼一般。

　　顾弥弥呆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响起来。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她心里忽然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情绪翻涌。

　　她按下了接听键。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声音的主人语气无奈：“我有那么可怕吗？”

　　“……”

　　“这几天打了好多电话给你，你也不接。还在生eva的气？我已经跟她谈过了，她会来跟你道歉。所以别生气了。”

　　Ray是个耐心很好的人，所以他才会一遍又一遍的来解释。

　　“道什么歉？”顾弥弥问。

　　“之前的红酒。如果你真的还在意的话。”Ray的声音像是叹息。他避开了和顾弥弥先前不愉快的点，倒像个普通朋友一般，不去碰敏感的话题。

　　“你真的不必这么在意这件事。”顾弥弥开口：“这是eva的问题，又不关你的事。如果她真的想道歉，早就可以来找我。”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我不开心的原因不是这个。”

　　“弥弥……”

　　“我不想知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你们能早点把事情处理好，以后不要再波及到其他人。”顾弥弥说：“以前在公司，很多地方承蒙你的照顾，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道谢。我收回之前的话，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希望你能忘了这些天我出的糗。”

　　她的语气特别客气，疏离，听得Ray陷入沉默。

　　“我和eva什么都没有。”Ray深吸了一口气：“聚会完，她和好几个人都喝醉了，一起在我家休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的手不是我。”

　　“……”

　　“我要回美国了。”

　　“……”顾弥弥沉默。

　　“走之前可以再见一面吗？”

　　“什么时候？”

　　“今晚有空吗。”

　　“……我今晚有约了。”

　　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Ray的声音一下低沉下来：“那……好吧。祝你玩得开心。”

　　“也祝你在美国一切顺利。”

　　“……再见。”

　　挂了电话，顾弥弥只觉得自己情绪异常平静，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一切告一段落一般，平静异常。
　　她将小毛球玩具重新拿在手中，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将它放入抽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