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绵绵长》遥遥翠远

4、第三章

　　“黄辛氏自幼失怙，性情古怪，但据我得到的消息知此女在原族中极有威望行事霸道，但自她一次失踪后便性情大变，不似以往张扬倒懂得了收敛锋芒。”炎帝一族自吞并神农氏后便称神农国。然而原来的神农氏族的盟部臣族本就互为姻亲，宗族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根结盘桓交错在炎帝一统二氏后更是繁杂，像黄辛氏族一般的臣族内部的巨细消息灵昀之所以知道便得归功于如同其耳目的赤水阁。此阁立于炎帝一族始，从族中司人脉枝系的长老逐渐壮大演化来，那有整个神农国各族部的很多秘密，几乎无人知晓，虽然都是听命于炎帝但却是他与父亲负责管理。
　　“我略涉过巫卜天象，我仍记得当年绵绵出生之日赤水北有霞光且有鸾凤相贺百介齐舞，但真正的天象并非如此可是？”衍景看向正低头抚摸菌狗的灵昀，语气平淡无波犹述平常却惊的灵昀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们的确动了手脚……当时的天象称虹虹，若双虹并天那是寓示美好情爱天下安平，但那日的天象征召却是单虹狐行，若此征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不只是绵绵将终世不安可能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黄炎二帝之争为大争而其内部是小争，何况这天下可还有各方势力且不论帝俊还有九黎。”灵昀一想到眼前之人竟如此厉害不禁有些防备，但很快他便自嘲若此人有不矩的心思以他的能力怕是不屑于从自己这里使小心思的，思及此便放下了防备。
　　“殿下怕是要费些心思了，那伤绵绵之人竟将赤木铜簪植入了绵绵体内。”衍景平淡的话语变的低沉。
　　“她才出生体内的灵力便被强行剖走身子孱弱，赤木铜簪毕竟只是个冰冷的容器，现在灵力重回怕会猛劲伤及绵绵，便让她在此休养吧。待她成年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让她回赤水。”衍景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凛冽的寒气。
　　“你们给了她宠爱却也是伤她最甚者，让她快乐成长便作为对她的补偿，以后殿下还是专注于政事吧。”衍景不容置喙地道，说着便站起身向杏梨相簇的小径而去。
　　“你到底是何人！”灵昀的稳重出现了龟裂，他猛的站起对着那离去的人发出质问。
　　“我会竭尽所有护她。”绵绵出生之日他们的命数便开始交缠。也可能是命数，他在将绵绵带回温源后，生平第一次对命数安排没有反感。衍景答非所问，徒留气息微乱的灵昀在原地沉思，思忖了许久，被他怀中惊起的菌狗仰起身子用肉垫小爪子挠了挠脸，灵昀才回神。
　　不论这人是何人只要妹妹好便一切都不重要。
　　衍景去厨房取了用嘉果制成的糕点，绵绵从乖乖喝药衍景便只得在糕点上下功夫了，嘉果糕酸甜适宜，赤红晶莹，十分招喜。
　　衍景才至绵绵卧房的外室便听得内室里窸窸窣窣声，既便未听到声音衍景也知道蠪蛭又溜进去了，毕竟这凶兽竟不懂得隐去气息。内室绵绵把蠪蛭使劲往榻下塞，但小家伙似乎长胖了些不似从前好藏了。好不容易将小家伙藏好，绵绵思量着要少给小家伙喂点，便心虚地走出去，衍景是明令禁止蠪蛭等兽进入她的卧房的，若被发现怕又要被禁足了。
　　“衍景，哥哥呢？”绵绵见衍景带了嘉果糕早把蠪蛭抛之脑后了，随手便抓了块嘉果糕往嘴里塞。
　　“走了。”衍景淡淡道，看着不爱吃药的小姑娘把他加入了草药的糕点塞进嘴里，衍景宠溺的笑着。
　　“这么急，哥哥有急事吗？咦菌狗呢？”菌狗生的小巧可爱每次她醒来往门外看它都会从门外伸进半个小脑袋，葡萄般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她，青色的小身子软软的很讨人喜欢，即便是有令在先的衍景也没与它为难过。
　　“跟着灵昀殿下走了。”衍景说到此不禁想起灵昀刚准备乘獙徶离开，小家伙便咬着灵昀衣角，灵昀好不容易让小家伙松了口想走，哪知小家伙一囗叼在飞起的獙徶的尾上疼得獙獙将灵昀掀下背去。
　　平日里稳重沉着的灵昀殿下狼狈地再次爬上獙獙的背，发冠歪斜白衣沾上泥污黑着个脸提起小家伙的后颈与他告别后便黑着个脸离开。一想到堂堂赤水灵昀殿下竟被一只小兽弄的那样狼狈，衍景不禁嘴角抽了抽。
　　“哦。”姑娘一下子便有些失落。
　　“你灵力已日渐盈逸，从明日起便开始药浴对你恢复身子也有好处。”衍景刻意岔开了话题，灯火的暗处一个傀儡待走来将一张丝帛交到了衍景手中便化为烟袅袅散去。
　　“嗯。”小姑娘乖乖回答，小脸上堆着糖般的笑，衍景伸手擦去小姑娘嘴角的糕点未。
　　“整理一下，早些休息。”衍景向外走去便扬声道，似故意让内室的蠪蛭听到，可怜内室冒险来看小主子的蠪蛭本能的将身子蜷入更深处。
　　夜色中衍景将掌中的丝帛燃尽，燃出的蓝色火焰跳动着如星夜的星辰。衍景垂眸，如此频繁的小动作这天下怕要震上一震了。
　　次日，晨光熹微，绵绵半瞌着眼泡在木桶中，木桶中药香浓郁，不知道为什么，绵绵觉得她每次闻到这类似于衍景身上的草木香便想瞌睡。衍景对绵绵的这一习惯也是无奈，由于怕小姑娘因瞌睡而溺在桶中，于是衍景只得守在一旁时不时将温热的药汁舀入。
　　本可让傀儡侍做的事，衍景却不想让那些傀儡待去做于此他也不知为何，虽然觉得别扭但他从不委屈自己去做与本意相背的事。之后便一直都是如此直至绵长至十二三岁模样才停止，但那也已逾百年了。
　　绵绵的灵力恢复的可谓迅速，也不多少时日便在衍景指点下便能够纵水了，也可以说是随心所欲了。
　　绵绵以水化形，被她击起的河水慢慢凝为果形花形，蠪蛭好奇的用鼻子去嗅只见那果形水球破开浇了它一身，蠪蛭只能可怜兮兮地舔舐着身上的水。
　　“纵水最高境界并非能将它化形或以其攻御，而是与水相融，虚空凝水，水即你，你即水，二不相离。”衍景放下药篓，在河边细细濯洗着草药。
　　“嗯。”绵绵蹲到他的旁边回答，然后便静静看着他如玉的手指灵活的将草药洗濯干净，偶尔抬起手指凝成小水柱帮他。
　　后来为了方便帮忙，绵绵干脆跪坐着当她俯身去够衍景身旁的药篓时，衍景便无意便看到绵绵因俯身而微低的衣襟，衣襟中露出小片光景，不知道何时绵绵也已经长大了，衍景当及便扭开头脸上微烫。
　　那日回去后衍景便不再在绵绵药浴时出现，还说了些奇怪的话和叮嘱，绵绵还发现他在说话时玉色的脸上有些微红，虽然好看但她仍觉得衍景好奇怪。
　　自此后浮阁便多了些女子形象的傀儡侍，还严禁蠪蛭再进入绵绵卧房。这些便算了衍景还开始让她学阵法布破与权谋之术，绵绵终于在某个累极的夜里光着脚便跑去找人质问了。
　　“衍景为什么要我学那些东西？”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委屈劲十足让人疼惜，绵绵如平日般爬到衍景的榻上跪坐在衍景身前质问着。
　　①蠪蛭(lóng zhì)：此处指一种样子像狐狸的猛兽，有可能是巫师装扮或制作的怪兽。出自《山海经》
　　②菌狗：出自《山海经》的兽，“有青兽如菟（tú），名曰菌狗。”
　　③温源：山海经中日出之地。
　　④獙獙：《山海经·东次儿经》：“姑逢之山，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
　　⑤琅鸟：山海经中的鸟类，应为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