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时代》橙盈

3、03

　　陈未雪蹲在那课树下，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为什么还抱有期待呢，孟梓铭的身边分明一直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觉得他有可能会同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为什么胆子那么大，觉得这是一种勇气呢。

　　她还选了文科……迦南一中每年级都只有一个文科班，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

　　本来还想着要是能继续做同桌就好的，现在，她连同学都不想和孟梓铭做了。

　　陈未雪哭完了，眼睛通红，无精打采的站起来，转过身，却不防被吓了一大跳。

　　面前站着一个人，高的像一堵墙一样，把豁口照进来的日光堵得严严实实。就穿着个灰色工字背心，嘴里叼着根烟头，头发修得极短，眼神锐利的上下打量。

　　莫景渊“呸”的一声把烟头吐了。

　　照往常，看见人他早走了，但这个女生不知为何给了他一种熟悉感，却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

　　陈未雪慢慢看清楚莫景渊的脸，突然觉得事情糟糕起来——

　　她当然认识他。迦南一中怎么可能有人会不认识他。

　　但他认得我么？

　　虽然不是一个班，陈未雪耳边仍没少听到别人提起过莫景渊的大名。这是学校的天之骄子，体育好的没话说，却没走任何绿色通道，是自己靠成绩考进来的，每次段考都是实打实的年级前十。

　　这已经够传奇了。

　　——偏偏他还帅得人神共愤。

　　莫景渊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陈未雪……

　　她是学校的升旗手之一。

　　每天做操莫景渊都被老师逼着站在队伍最前面，他不得不跟着广播操的音乐伸伸胳膊伸伸腿儿，而一到周一就会有升旗手举着国旗从面前经过，百无聊赖待不住的莫景渊自然会去注意有哪些人。

　　自然而然去打量了眼姑娘的腿，莫景渊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陈未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深灰色的裤子很有弹性，包裹着细直婀娜的长腿，像草原上的小鹿一样矫健。

　　陈未雪满脑子问号，不禁开口：“你……”

　　语塞。

　　该问什么？你来这里干嘛？我又不是风纪委员。
　　再说了，他为什么来这里很明显，刚刚嘴上还叼着烟呢。

　　莫景渊主动开口了：“我见过你，你是我们学校的升旗手吧？”

　　陈未雪张张嘴，刚刚还在庆幸体育课换下了校服，转眼就被认了出来。

　　莫景渊接着问：“你怎么躲在这哭啊？谁欺负你了吗？”

　　陈未雪窘死了。

　　“没……没有。”她镇定道，“上体育课突然发现有这个地方，就进来看看罢了。”

　　莫景渊若有所思。

　　“莫景渊。”陈未雪小声说，没什么底气，“我刚刚看见你抽烟了。”

　　莫景渊做了个“那又怎样”的表情，倒不奇怪她叫得出自己的名字，不在意道：“你有证据吗？”

　　“我就是证据啊。”陈未雪轻飘飘道，吸了吸鼻子，从莫景渊身边越过往外走，撂下一句话来。

　　“你今天没有看见我哭，明白吗？”

　　·

　　次周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周。

　　高一的时光就要结束，对于选了文科班的人而言，这是和现在的同学相处的最后一周。

　　陈未雪这几天都没怎么主动和孟梓铭说话，男生虽有些顾虑，却没有改变对她的态度，仍每天问她各种问题。

　　陈未雪回答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她祈祷着这个学期可以快点过去，来到高二，就算是同班，至少可以不再每天都坐得这么近了。

　　周一，天气晴。

　　陈未雪和几个同伴一起扛着旗子向主席台方向走。这段熟悉的路不长，但是每每要被很多人注视。

　　校服套在陈未雪身上不大合身，肥大又显得土气，也显不出她细直的腿。

　　好在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也并没有谁就鹤立鸡群。

　　不，那倒也不是……

　　高一七班的莫景渊就那么站在队伍最前面，跟个乖宝宝一样挺胸收腹，谁让班主任就站在他前面虎视眈眈呢。

　　陈未雪平常都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的，路过莫景渊身边心中忽然一动，不由自主就偏头向这边望了他一眼。

　　莫景渊早早就瞟到她走过来了，那个被撞见在哭还不肯承认的女生。

　　虽然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但他对那双漂亮的长腿印象很是深刻。

　　陈未雪发誓，她真的只不过瞥了莫景渊一眼罢了。

　　那家伙却对她吹了声不甚响亮的口哨。

　　这都换来督导的怒瞪，要是响亮还得了？

　　莫景渊面瘫脸，见陈未雪像遇见神经病一样缩着脖子疾走，心里满满是想笑。

　　而周围的人不禁开始思考莫景渊是搭错了哪根筋。

　　果然，这声口哨为他换来了值日一周的处罚。

　　莫景渊认命的挥舞着扫帚，清理着本班负责的区域，不时有人从周围路过指指点点。

　　小扫帚在他手里实在有点短，他不得不伏低身子去扫地，时间长了腰超酸的。

　　不过他因祸得福，这一周都不用做广播操了。

　　·

　　暑假很长也很短，陈未雪不知道她是期盼开学还是希望永远都不要开学。

　　范琳找她出去玩儿，陈未雪也没什么太大兴趣，但是还是顺着范琳的意思陪她逛街去了。

　　从安溪东路一直逛到人民广场，范琳买了几个小首饰，陈未雪看了看那些耳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范琳就怂恿她去打耳洞，陈未雪有点心动，但是她怕疼。

　　“放心放心，一点都不疼，疼也就那么一下，那你以后就可以戴耳钉了，你不是有一对超漂亮的耳环吗？”

　　那是外祖母送她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大而夸张，有几分古色古香，并不适合日常装饰。

　　“还是以后再说吧。”

　　陈未雪摇摇头。

　　她们俩被日头晒得有些发昏，看时间差不多，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

　　陈未雪认认真真的翻着菜单，他很少在外面吃饭，一时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就要范琳决定。

　　范琳却扔下菜单，兴奋的看向一个角落，神经兮兮的小声说：“小雪小雪，你看，那是谁？”

　　莫景渊和一个漂亮得出奇的姑娘坐在角落。

　　女孩说了句什么，把桌上的礼物盒往莫景渊眼前推了推，男生却没有接，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含着水，我见犹怜。

　　女生伸出手，握着莫景渊的手腕不让他走，他叹了口气，让她放开。

　　“下次别用这种理由叫我出来了。”

　　范琳含在嘴里的水果糖都掉了出来。

　　“告白现场？还拒绝了？我擦擦擦擦大新闻——”

　　陈未雪看着这场景，明明眼睛里是那两人，心里想的却都是自己也干过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莫景渊拒绝的更绝情罢了。

　　那女孩又站起来，追了两步，揪住男生的衣摆，不死心的央求：“那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可以改……”

　　居然这么痴情。陈未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画着自己的手心。

　　莫景渊看了眼女生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陈未雪和范琳，径直走过来，把手放到陈未雪肩膀上。

　　陈未雪感觉到肩上的压力和温度，心里一悚，抬起头来，就正正和那个呆立在原地的女孩子对视了。

　　那女生眼睛里全是哀伤。不，她应该比自己那时候更难过，因为她比自己更有勇气，求爱的勇气。

　　自己当时只不过是尝试了一下，就缩进了自己的壳里。

　　女生呆呆的看着他们，仿佛不明白莫景渊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莫景渊搂着陈未雪的肩说：“我就喜欢这样的。”

　　反正就是跟你不一样的。

　　女生不信：“你跟她根本不认识！你就是随便找一个人来气我让我不要再缠着你了而已！”

　　哎哟，有道理哦。莫景渊转向一脸懵的陈未雪，一手亲昵的抬起她的下巴：“喂，你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