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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4 ...

  •   [01.]

      按照道理来说,那天应该也只是个平凡的一天。佐疫边这麽想着,边坐在床沿拿着工具清理他的枪枝。之後再去肋角的办公室前站岗,没有特别的任务的话,一天也就这麽结束了。
      他算不清自己成为狱卒以来过了多少个时日,只记得在第一次来到狱都的时候,肋角嘴里还咬着烟管,用宽厚的大掌摸了摸自己的头,就像个慈爱的父亲。当然,肋角真正的身分是和所谓的父亲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佐疫,上司叫你。”扛着鹤嘴锄的田啮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了木制的门板。
      或许是有新的任务要下来了。披上自己那件墨绿色短版的披风,佐疫想着,後看向制服有些破损了的田啮,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容:“田啮工作才刚刚结束吧,辛苦你了。”
      “嘛算是吧。”田啮一副很没干劲的样子,虽然佐疫也从没见过对方有干劲的模样。

      佐疫和田啮可以算是同时期来到狱都的同期生,田啮只比他晚了半个月而已,当时谷裂被肋角分配给佐疫当领导人的时候,看着谷裂凶狠的脸,佐疫有一瞬间怀疑肋角是不是对自己有仇,相对来说,被分配给木舌的田啮日子好过许多。
      谷裂是个对别人严格,但对自己更严格的人,对於谷裂既别扭又绕着弯来的关心,佐疫也是过了很久才理解了过来。现在回头想想,他会成为所谓的“优等生”其中也脱不了谷裂的缘故吧。
      然而过了这麽久的年岁,他和田啮早已经不是新生了。

      “说起来,田啮前几天才刚接下的新人……是叫平腹?”佐疫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印象中听见的名字才又继续开口道:“怎麽样,教导还顺利吗?”
      接着佐疫就看见田啮皱了一端的眉,啧了一声,看上去还有些不耐烦:“谁知道,我两天前就没再看过他了。”
      “欸?不去找找看吗?”佐疫怔了怔。
      “很麻烦的吧。”

      ——真有田啮风格的回答啊。

      “……这样啊,也对,只要不离开狱都,应该也遇不上什麽大事啦。”佐疫将小喇叭挂上腰际左侧,戴上同样是墨绿色的制服帽子,朝还站在他房门口的田啮微微一笑:“那我去了哦,田啮你也早点休息吧,有助於□□再生喔。”
      然後他和田啮道别,踏上前往肋角办公室的路程。

      [02.]

      生活在狱都中的狱卒是不死的,只要精神还健在,□□细胞就会不断的再生治愈,就算被燃烧成了灰烬,只要放置一段时间,就又能恢复原状。
      佐疫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很能交友的人,上任狱卒少说也有一个世纪的时间了,他熟识的人依旧只有田啮、谷裂和木舌,或许还该加上身分是上司的肋角,一共也就四个人。并不是说没有人愿意和他接触,相反的,其实和他交流过的人对他的印象应该都不差,甚至还是喜欢的,只是佐疫对於这一块总是没理由的很难敞开心怀。

      会不会是和生前的记忆有关呢?佐疫已经不记得了,成为狱卒之後,身为“生者”时的记忆都会从大脑里消失,依照个人的不同,残留下来的也就只有一部分曾经身为人类的情感。
      “叩叩。”来到肋角的办公室前,佐疫抬起手,指关节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手套,敲响着实心的厚重木门。“我是佐疫。”礼貌地通报了声,他压下精致的门把,推开门。

      肋角站在窗前,嘴里叼着菸管,只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办公桌前还站着一个身高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刀。是没有印象的人,佐疫暗想。
      “来了啊,佐疫。”
      “是。”佐疫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今天叫你来不是让你出任务,是有新人要让你带。”
      “新人……吗?”看来就是旁边那位手中拿着刀的人了,佐疫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应下来了这个工作,虽然他也不晓得他能不能做到像谷裂那样好。

      只见肋角嘴角勾起笑容,道:“接受的还挺乾脆的啊,不愧是优等生佐疫。”
      听肋角的发言佐疫总有种被上司调侃了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在隐喻,要让田啮带领一个新人是多棘手的事罢了。肋角曾说,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大家默认的规则,带领新人这件事已成了一个狱卒是否成熟独立的标志。完成了,也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狱卒了。

      见被调侃的人只是笑笑没有回话,肋角也交代了些事後便晃晃手,让两人离开好好相处。佐疫向肋角微微颔首,接着看向站在一旁始终非常沉默寡言的同僚後辈,看起来是和平腹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佐疫不禁有些同情田啮。
      他和沉默寡言的新人离开肋角的办公室,决定要身为好前辈的佐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叫佐疫,你叫什麽?”他露出亲和的笑容。
      寡言的後辈这才转过视线看向他,“我是斩岛。”直到这时候佐疫才发现,对方的眼睛是漂亮又深邃的冰蓝色,和自己的天蓝色既相似却又很不同。

      佐疫回过神後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发起了呆,斩岛的双眼就像是有什麽神奇的魔力一样,他缓缓移开视线:“在之後会有身为狱卒的初步考察任务,我会和你一起去负责指导你,在那之前的这段时间内,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佐疫轻轻地将谷裂曾告诉过他的话经修饰过後转告给斩岛。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就请多指教了。”斩岛颔首,表情看起来既严肃又认真。

      [03.]

      在那之後,已经过了几个星期,佐疫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做一个“指导人”的角色了,毕竟那个叫斩岛的新人看上去好像并不太需要他的指导,虽然对方会很认真地听他说的话,也从来不会让自己找不到人,是个很……乖巧的後辈,但是也不曾主动问过他什麽。
      佐疫坐在休息室里,手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垂下眼睫,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当初负责带领田啮的木舌那时候的情况,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虽然斩岛显然比起田啮态度好上许多。
      斩岛进入休息室里看见的就是佐疫盯着手中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模样。

      “……佐疫?”
      “啊、怎麽了吗?斩岛?”抖了抖指尖,手中那杯已经有些冷掉的咖啡泛起了浅浅的水纹,佐疫回过神扬起笑脸之後才发现叫住他的人是斩岛。
      “不,也没什麽。”斩岛沉默了一会儿,关上门,“你很累吗?”
      佐疫有些愣然:“为什麽这麽问?”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吗?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感觉吧。”斩岛模模糊糊地说着。

      佐疫倒了一杯咖啡给斩岛,说起来斩岛真的是很有“大和男子”味道的人,直到前不久居然还都不曾见过咖啡这种饮品,而且斩岛泡的日本茶非常好喝,佐疫曾喝过那麽几次。
      “过一段时间了,习惯狱卒的生活了吗?”佐疫移了个位置让斩岛能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他关心地问着。斩岛喝了一口佐疫递给他的咖啡,发现和上一次尝到的味道不同,甜甜的。
      佐疫笑弯了漂亮的天蓝色双眸,“这是牛奶咖啡喔,比黑咖啡味道好上很多吧。”
      斩岛依旧沉默的点头。

      “我是不是根本没帮上斩岛什麽忙呢?”佐疫说着,不禁有些自怨自艾:“再过不久就是狱卒考察了,我擅长的是远战,没办法给近战的斩岛这方面的建议。”在这方面佐疫承认他大概是全狱卒里面近战成绩最差的吧。“我想帮斩岛,但是斩岛好像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或是指导。”
      佐疫说了许多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或许仅仅只是想抱怨而已,对这个还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朋友的新人埋怨,埋怨对方太能干太自主,他的存在意义反而完全不重要了。

      斩岛的表情看上去很讶异,抑或是说很疑惑,佐疫几乎可以猜到对方现在心里或许是在想着:这个人怎麽这麽奇怪,後辈不需要他帮忙他反而还不开心了。
      岂料斩岛薄唇稍稍抿起後又放松,脸面瞧上去有些怪异,像是想要微笑,看起来却又莫名像是在讥讽他的表情,佐疫抿起唇差点就要笑了出来。最後斩岛好像发现自己的脸很搞怪,纠结了一会後又回归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我觉得佐疫帮了我很多,无须乱想。”之後斩岛只吐出了这句僵硬无比的话。

      [04.]

      佐疫在这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斩岛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但最近这阵子他觉得斩岛是个非常可爱的人。那种笨手笨脚的温柔,笨到很可爱。
      自从佐疫前阵子在休息室难得的思想发泄後,他郑重地向斩岛道了歉,并请对方不要在意自己说的那些话,毕竟那都不是斩岛的问题,严格说起来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却没想到斩岛在当时点头应允,之後连续好几天直到最近都天天会来找他问问题。
      有时候是生活上的问题,有时候是讲任务上他曾遇到过棘手的案件,本来在肋角的安排下,佐疫本身就已经比其他狱卒的任务量少了许多,现在更是一整天都和斩岛形影不离,查觉到最近的斩岛行为举止十分怪异的佐疫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原因。

      在斩岛又再一次敲响他的房门,佐疫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斩岛。”
      “嗯?”那人回应着,他在一瞬间好像又跌入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
      佐疫咳了几声清清喉咙,双颊有些不好意思地泛红,事实上连佐疫自己都不太清楚这股莫名的害臊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我说,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勉强?”斩岛挑起一边的眉端,困惑地反问。
      佐疫在一瞬间突然语塞,随即又说道:“就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来问我问题……”

      斩岛沉默了一会,突然正对上他的双眼,神情非常的认真,直到佐疫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在那样的气氛之中窒息。“虽然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帮了我很多,但是你似乎不这麽觉得,所以我想用佐疫能感觉到的方式,让你觉得你是有帮上忙的,不是勉强。”
      佐疫实在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种感觉,一种迸发出来的东西。酸酸的,又有点闷闷的,如果他还是人类的话,或许就能理解这样的感觉是什麽了吧。他看着斩岛认真的脸,笑了出声。

      “斩岛真是温柔又……认真的人啊。”

      [斩岛视角]

      斩岛在一个雨天来到了狱都,经过漫长的路程,终於见到了他未来的上司,肋角。他站在上司的办公桌前,看着一个拿着鹤嘴锄的狱卒离开。淡淡的烟味散开,斩岛才发现肋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点燃了烟管。
      他不晓得应该要做什麽才好,只能硬梆梆地站在一旁,直到之後又来了另一个狱卒,斩岛听见对方说他的名字叫做佐疫。是个声音和整体都让人感觉很舒适又温和的人,斩岛听着对方和肋角的对话,知道了佐疫或许就是自己未来狱卒生活中很长一段时间的“领导者”了。

      其实斩岛在最开始时一直觉得无所谓,事情若是能自己摸索出来就根本没有了麻烦佐疫的必要。佐疫是个思绪非常周全的人,有许多的事情不用斩岛主动去问,佐疫就会先他一步将事情给说了个明白。
      斩岛想,或许他是很享受这种类似於默契的相处方式。

      直到在休息室的那场对谈发生。

      斩岛想,佐疫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所以才会对於“觉得自己没能帮上斩岛”这件事,认为是一件他自己的缺失。斩岛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佐疫,这才发现原来觉得之前那些相处叫做“默契”的人或许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失落垄罩了全身,甚至不明白这情绪的到来是因为什麽。斩岛连最普通的,扬起个笑脸向佐疫解释这件事都做不到。结束对话前最後说出来的那句,他为他自己的辩驳的话语,也生硬到斩岛都一口老血差点没咽死自己。

      斩岛开始尽量让自己就像个无知的实习小狱卒,什麽样的问题都问,只要是佐疫说了他就听,只不过好像连这样佐疫都不满意,佐疫那对漂亮的天蓝色眼睛总是盛着困扰与纠结。
      在斩岛又一次地敲响佐疫的房门,对方那温润如水的嗓音轻声地唤了他的名字。原本有如止水般的心头似乎泛起了那麽些点点的涟漪,又像是古筝的琴弦在空气中震荡的感觉。

      酥酥的,痒痒的,还有些麻。早已脱离人类身分许久的斩岛并不明白。
      斩岛想,他并不像佐疫说的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佐疫散发给斩岛的感觉,总会让他想要特别的小心对待罢了。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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