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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悲观指数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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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都消失就好了
无论是温暖的话语还是冷酷的暴力
都
消失吧
私立秀尽学园
体育课上被同学故意关进厕所隔间的佐仓若江倚坐在马桶盖上,遭殴打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如黑洞般望不见底的漆黑双瞳只是无神地盯着垂放在大腿上的淤青手臂。
已经被关了一个小时,他的脑海里除开嗡嗡声,就只剩“消失”二字在不停盘旋。
“一、二……”厕所隔间外三个提水桶的不良少年脸上满是得意笑容。
哗啦的水声清晰地传进佐仓若江的耳朵里。
不过他没有淋湿,因为被泼水的是他隔壁。
“怎么样?清不清爽呀?哈哈哈。”
“呀嘞,呀嘞,骤雨俄来吗?”
说话的人是翘腿端坐在马桶盖上的眼镜少年,眉清目秀的脸上有不符合年龄段的沉着稳重,水从上方泼进来的瞬间他潇洒地撑起手中的透明伞,在向外四溅的晶莹水珠中他整个人散发出朦胧光辉。
不良少年打开隔间门看到里面似古希腊雕塑般撑伞的人又惊又气。
“岂可修。”水桶一丢,他们跑出厕所,“坂本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在下不胜荣幸。”
在秀尽有两个全校风云的坂本,一个是殴打田径社顾问鸭志田老师导致废社的金发不良,坂本龙司,一个是举手投足都充满cool cooler coolest 的炫酷万人迷,坂本龙司的哥哥坂本……坂本什么来着?
没错,他的名是全校七大未解之谜中的一个。
“失礼了。”
空气中流进好闻的气味,关住佐仓若江的门被打开,眼镜少年微弓腰向他伸出右手,亦如十八世纪在宴会上邀请舞伴的贵族般优雅。
“佐仓同学你现在的身体状态需要去医务室。”
佐仓若江无神的眼睛缓慢聚焦,苍白忧郁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坂本同学你不必管我这种人,会惹上很多麻烦的。”
“……”坂本收回手推了推眼镜,“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佐仓若江才气恼地胡乱抓住自己柔软而细碎的短发,他这样的废物不配得到他人的好言相待。
不断自我否定是佐仓若江每天的日常。
两只灰褐色的奇怪小鸟不知何时飞进他所在的隔间,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它们的喙分别衔着悬在半空中的便当袋的两根细绳。
才抬起头看,小鸟就松口将便当袋丢在佐仓若江的大腿上然后叽叽喳喳地飞出窗外。
“……”
纤细修长的手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的竟是创口贴、纱布和外用药膏,霎时他眼眶泛起一层温热的氤氲。
在这个学校,能让小鸟如此行动的人除了那个坂本还有谁?
处理完伤口,佐仓若江回到教室,刚拉开门,所有目光都投向他,笑声与窃窃私语也随之出现。
公民课老师牛丸双手抱臂严厉地批评道:“佐仓同学为什么还穿着运动服,是不知道体育课早就结束还是说你在故意逃课?刚才教职员室里川上老师说你没上国文课,没想到连我的课你也是快下课才来,秀尽学园虽然鼓励学生追求自由拥有独特的自我意识,但你的行为只是一味犯蠢与自毁前途罢。”
「佐仓被牛丸骂了,要是我在大庭广众下被那样骂会哭的」
「他应该习惯了吧」
「佐仓同学好可怜,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但脑子貌似有问题」
「活该(笑)」
「你们别说啦,老师看过来了。」
「放学后继续整他吧」
“都给我闭嘴。”坐在窗边,一直埋首趴在课桌上的金发少年突然站起对所有同学吼道,“呀呀哇哇的跟乌鸦一样,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牛丸老师:“……”
同学们:“……”
顿时全班陷入诡异的寂静。
十几秒后,牛丸“啪”的一声将书摔在课桌上:“坂本龙司给我到走廊罚站!”
他没有反驳,只是不爽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拽拽的步子走向佐仓若江所在的后门。
两人擦肩时,坂本龙司在他耳边小声道:“弱虫。”
“……”
垂头,佐仓若江走向自己的座位,翻开课本,内页被彩笔乱七八糟的涂抹已遮盖住原本的字体。
手机震动
SNS上收到来自妹妹佐仓双叶的信息。
[哥哥]
[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惣志郎要收留一个还在保护观察期的少年]
[……]
[哥哥早点回来]
三年前,他和妹妹佐仓双叶因妈妈交通意外死亡辗转于各个亲戚家,但所有亲戚都视他们为累赘,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妈妈生前的挚友佐仓惣志郎从那群亲戚手中要到监护权,将他们带回家如亲生儿女般抚养。
佐仓惣志郎住在四轩茶屋,在隔家只有三条街的小巷里经营一家叫“卢布朗”的咖啡厅,佐仓若江每天放学后都会先去一趟咖啡厅把惣志郎为他和双叶准备的晚餐带回家。
牛丸的课结束便是放学时间,佐仓若江拿起书包往教室外走时手臂被逮住,对方是几个身材健硕的排球社成员,与清瘦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想走?昨天你那什么态度?别以为在体育课被揍这事就完了,拿钱来,把钱拿出来快点儿!”凶神恶煞的脸上看不到半点人味。
“……”
“你以为装哑巴就会放过你吗?”
对方直接拎起他的领子,拳头逼近他的小腹,这些欺负他的人从来都不打他的脸或任何衣服无法遮住的地方,腹部、后背、大腿是他们最常攻击的部位。
“我没钱……”他微垂着脑袋,又翘又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你要打就打吧。”
说话的语气很轻,没有反抗者的强硬更像是放弃希望的绝望者。
“妈的,你小子在瞧不起我吗?”
嘶——
仿佛巨石从高空坠落砸在肚子上。
但这种程度佐仓若江还可以忍受。
“田中君,鸭志田老师叫你去体育办公室。”脸上有轻伤,贴着创口贴的蓝头发少年三岛由辉站在教室后门委屈地微皱眉头,个头并不高大但他同样是排球社的成员。
一听到现任排球社顾问鸭志田的名字,叫田中的人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甩开佐仓若江的领子转身问:“鸭、鸭志田老师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三岛由辉叹气,“大概是关于特训的事吧。”
“算你走运,今天先放过你。”田中的五官几乎要皱到一起,他抓了抓头发跟着三岛由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