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出一个渣徒弟[重生]》莫多愁

62、乱（一）

　　第62章乱（一）
　　乌炎哪管身边凡人的心思，若不是沈书晖和如相关系甚好，他也不会给沈书晖眼神。

　　他的身心都沉浸在昨夜法印送来的信件当中。
　　法印给他的黑色信件，里面不是别的，是当初说好法印给他所算的姻缘。

　　乌炎展开一看，一张信纸上只有一个字——夺。

　　夺。
　　他在心中默念。

　　抢夺，争夺。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他本就是山中野物，能活着成人，没有比他更明白此字真意了。

　　乌炎攥紧手中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道：“如相……”
　　这是他第一次不叫他禅师，而直呼其名。
　　他想，他忍不了了。

　　想到此处，乌炎面色越发冷淡，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
　　沈书晖一路上想与他攀谈，但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将沈书晖送到私塾，也不管沈书晖满脸的欲言又止，乌炎转身就走，径直回到梅花坞。沈书晖站在私塾门口，遥望他的背影，心中蓦然想起乌炎那个明媚灿烂的笑。

　　乌炎回到梅花坞，摇身一变变为原形，一头扎进大昭寺。

　　梅花坞靠近大昭寺。
　　而大昭寺虽称作寺庙，但是前方是香火鼎盛凡人修士皆可进入的庙宇。
　　后方那尊如同高山般巍峨的石佛，里面一个个洞府才是大昭寺弟子的真正居所。

　　而乌炎所钻入的地界，就是石佛的后方，少有人居，草木茂盛，好似一片野地。

　　已经有成人手臂粗细的赤曼蛇在野地中飞快地游走，乌炎行的飞快，似乎是轻车熟路，野地中，在一形似山坳处停下。
　　山坳不大，乌炎盘旋入内，塞了个满。

　　若是寒江照在此地，肯定会大为吃惊，因为这个山坳中，囤积着淡淡浅浅的黑色魔气，像是从什么地方泄露一般。
　　而这种魔气四泄，若是被修士吸入，这修士便会化作嗜血的魔头，极为厉害。

　　但此时，这泄出的魔气，好似被什么力量牵引困锁，只停留在山坳之中，乌炎盘旋其内，气息吞吐，极为享受。
　　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在此地用魔气修炼了。

　　每一次的吞吐，都让乌炎身上的妖力变为更加精纯。
　　他幻化成人是误打误撞，没有沾染太多血腥，又跟在如相身边修炼，身上妖气极为浅淡。
　　如今魔气入体，与妖气混合，藏于他丹田之中。
　　若是乌炎现在化作人形，就算是杜恒丞也看不出他的跟脚，只会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修士。

　　而乌炎发现这山坳里的魔气，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
　　那一日，寒江照托付乌炎所赠梅花宴，乌炎一一照办，但心中憋闷，才会来到这人烟罕见之地散心。
　　谁知让他发现了一走火入魔的修士。

　　修士双目漆黑，不见眼白，两手的十指尖尖，形似厉鬼。

　　乌炎难得与人对战，一时守不住手，竟失手取了修士的性命。
　　修士一死，魔气尽褪。

　　乌炎在化形之后第一次杀人，却只是一时的惊慌，他很快便注意到了魔气。

　　循着魔气，发现此地。
　　浅浅的魔气顺着他的呼吸入体，却是难得的惬意舒适。
　　这对修士凡人有无穷害处的魔气，似乎对妖兽来说，是大补之物。

　　于是，乌炎便开始在此地一日日修炼，修为精长极快。

　　若让他尽情修炼下去，有朝一日，寒江照不会是他的对手，连如相都不会是他仰望的存在。

　　在黑色的魔气中，乌炎沉浸，无法自拔。
　　可怜又可笑，如相这么一个慈悲心肠的人，座下唯二的两个少年，都个个铁石心肠，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无定岛，瀚海学府。

　　拿了腰牌过后，这三十余名弟子稍作休整，便由司马景渊带路，进入竹楼之内。

　　竹楼甚是宽敞，桌椅摆的整整齐齐。

　　司马景渊指着桌椅道：“你们可以随便挑一个位子做。”
　　“动作要快一点，马上就会有一个讲师来上课。”

　　“爹，你要回家了？”
　　司马燃站在司马景渊边上，问道。

　　司马景渊又是一巴掌拍了拍司马燃的脑袋，道：“我若还不走，迟早让你给气死。”

　　司马燃捂着脑袋，几个大步上前：“好好好，爹，你快走吧！”

　　他左顾右盼，选了靠窗的前后座位，朝着寒江照挥了挥手道：“寒大哥，我们坐这里吧。”

　　司马景渊已经离开，教室里也慢慢热闹起来。
　　司马燃选的是这间教室视野最好的位置。

　　寒江照也不推托，道：“好。”
　　正迈步想要走过去，却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手臂的主人是个高瘦的少年，只是一双眼眼白甚多，黑眼珠又小了一圈，这样他看人的时候，总会显得刻薄。
　　这少年道：“司马燃他是司马家的人，可以做那里。”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去坐那位置？”

　　这话问得极为挑衅。
　　司马燃已经变了脸色，急匆匆过来，想为寒江照撑场子了。

　　寒江照一笑，却朝着司马燃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司马燃止步，疑惑地看着他。

　　寒江照道：“我姓寒，名江照。”
　　“若是你记不住这个名字，不如叫我一声寒大爷。”

　　那高瘦少年怒极，瞪大眼睛，一双眼的眼白又多了一圈：“你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敢……”
　　话未完，那少年忽然肚腹一痛，一阵天旋地转，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人打翻在地，半边脸颊朝下，一只鞋子踩住他的另一边脸颊。
　　寒江照的声音轻飘飘的：“现在，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去坐那个位置？”

　　少年脸色涨红，咬牙不出声。
　　四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寒江照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也怪这个少年愚蠢。
　　仙家子弟和他们这群寒门子弟，因为杜合昱的原因，本就有了间隙。
　　虽然不是寒江照愿意，但无形中，他已经成了这一批寒门子弟的领袖一般的存在。这个少年此时出来挑衅，若是他低调行事，忍耐过去，那么这场对持还未开始便就输了。

　　而仙家子弟恐怕一开始就想探一探自己的底细，只是不方便亲自动手罢了，也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能让这愣头青出来打前阵，背黑锅。
　　光论这些阴谋诡计，寒江照自愧不如。

　　但再大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丝毫意义。

　　寒江照冷冷扫过屋内众人。
　　又问了一遍：“你说，我是谁，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去坐那个位置。”

　　他脚下用力，没有半点留手。
　　若是那个少年还是不说，寒江照便会踩碎他的脸骨。

　　又僵持了半晌，那少年的面色已从涨红变为青紫，他终于松口，断断续续道：“你，你是寒江照……你，你可以坐那里！”

　　寒江照没有收力，淡淡道：“太迟了。”
　　“现在该是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了。”

　　“你该叫我什么？”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呼吸急促，没有说话。

　　眼看局势朝着难以挽回的场面发展。
　　一道女声响起：“寒公子，你收手吧。”

　　寒江照转过脸一看，面容绝色，红衣翩翩，发髻上斜插一支珊瑚发簪。
　　正是那蓬商府的云家女，云淑。

　　寒江照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云淑柳眉微皱，又说了一遍：“寒大爷，你收手吧。白契他不是有心的。”

　　寒江照冷笑出声，但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
　　他终于抬起了脚，抬眸似笑非笑看着云淑，道：“云姑娘倒真是有一颗善心。”
　　“既然云姑娘为你开口求情，那我就放过你这一回。若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抛下这一句话，寒江照转身慢慢悠悠走到那个靠窗位置上坐下。

　　那个被踩在地上的白契好半天才被人搀扶着起身，他的半边脸扭曲肿胀，一个鞋印印在脸上，极为难看。他看着寒江照，眼中满是怨毒。

　　“今年怎么收了一群废物，都什么时辰了，连个位置都没坐好。”
　　突然从门外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身着黑袍，瘦骨嶙峋的青年冷冷站在门外，此人阴森森的，带着丝丝鬼气。若不是青天白日，恍惚一眼，真如恶鬼出世。

　　看着众人面上的惧意，青年又是一声冷哼道：“我是你们的讲师，还不快给我坐好！”

　　讲师？
　　这么奇怪的人竟然会是瀚海学府的讲师？

　　一群学子听到讲师两个字，忙慌慌张张各找位置坐下。
　　那白契盯着一脸鞋印，只能无奈坐在了教室里最偏僻的一角。

　　云淑星眸一转，竟也走到窗边，在寒江照座位前坐下。

　　寒江照侧着头，透过窗子，好似在欣赏外面的风景，对教室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儿兴趣。

　　而那个鬼气森森的讲师深深看了寒江照一眼，在众人坐好之后，慢慢吞吞走上高台，他语气平稳，像是被尺子量过，没有一点波澜：“我叫左业，今后是你们的讲师。”
　　他一顿，又道：“曾经隶属于星罗门。”

　　星罗门。
　　寒江照眼神一亮，终于转过脸来。
　　看着前台上的左业。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星罗门，就是被宁不殊屠戮殆尽的三大派的其中一个。

　　三大派曾经叱咤四府十州，互不相让，却因为魔头宁不殊一人，从此销声匿迹。

　　寒江照微微一笑：瀚海学府果然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