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出一个渣徒弟[重生]》莫多愁

58、讲师（一）

　　第58章入学（二）
　　寒江照动作很快，他想要流连，却又不敢流连，白皙的面上微微涨红。前世今生加上来这么多的日子，这是寒江照从未有过的感受，这是他的情窦初开。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唯恐惊扰了如相。
　　等他睡回自己的位置，面上除了欣喜，更多的是一脸意犹未尽。
　　他摸着自己的嘴唇，想着如相唇瓣的柔软——他想，这还不够，还想要更多，更多毫无保留……甚至主动的师父……

　　这个念头一在脑中浮起，便让寒江照双耳赤红。

　　美人榻上，寒江照睡外侧，如相睡里面。

　　当寒江照平稳了自己心神，才慢慢从美人榻上坐起。
　　转头见如相还是双目紧闭，气息平稳，似乎还没有从梦中中醒来——一般修士珍惜时间，每到夜晚都会打坐修炼，少有安睡。
　　如相借了暗香汤的微醺，倒是睡上一场好觉。

　　寒江照神色柔软，他一双凤眼也似含着脉脉如三月春|光般的柔情，痴痴凝望如相许久，他才探出手，替如相拉了拉滑在脚边的锦被。
　　今日他与程奕等人约好要商议入学之后准备事宜，事先约定不能推辞，不然他就是看着如相一天一夜也不觉得腻烦。

　　寒江照难得这般拖拉，直到约好的时辰将至，实在拖不下去，他才依依不舍地从房间离开。

　　寒江照前脚离开房门，后脚美人榻上就有了动静。

　　如相抓紧锦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一片清明，毫无初醒之人的疲懒，他分明早就醒来。

　　如相久不经日晒，他的肌色白皙得近乎透明，恰似高山之巅上最纯净的一捧雪。
　　可如今，他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双眼微微瞪大，那双被寒江照轻吻过的唇瓣毫无血色：“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他翻身想要下榻，神智恍惚，一代圣僧，法力高强的大昭寺得意弟子，竟是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但这一跌倒，倒是唤回了如相的理智，他很快爬了起来，整个屋内还存有昨日喝过的淡淡暗香汤的味道，淡雅宜人，但如相却像是身后跟了什么恶鬼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奔出了这间房间。

　　这间客房本来是他的，是昨日寒江照不请自来。
　　如今如相一口气儿跑出客栈外，抬眼四看，极为茫然。

　　无定岛虽然也在上河府中，但如相从未前来，如今左顾右盼，如相心中陡然身出一股无处可去之感。抬头看着蔚蓝澄澈的天空，如相双膝一弯，跪了下去，他跪天拜地，心中虔诚祈祷：“佛祖在上，请赐弟子一条明路。”

　　如相在外待了很久，才慢慢吞吞回到客栈。
　　他的那间客房，木门半开，清晰可见寒江照背脊挺拔坐在桌前，耐心等着自己，而房内影影绰绰，似是还有几人也在房中。

　　如相脚步一缓，理了理满腹思绪，才故作无事地踏入房内。
　　“阿照。”
　　他唤一声，语气神态都与往日无异。

　　“师父，你去哪里了？”

　　“禅师，我和乌炎小哥来找你了。”

　　两句话重叠在一起。

　　如相一愣，这房中的其他人，竟是沈书晖和乌炎——因为这二人站在里面，如相适才没有看清。

　　破天荒的，如相道：“今天起来有点头晕，所以出去散散心。”

　　寒江照语气关心，上前一步：“头晕？那现在师父感觉怎么样？”
　　“一定是昨夜的暗香汤喝得太多了。”

　　听到昨夜暗香汤几个字，如相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憋闷羞愧，他甚至连抬头看寒江照的勇气都没有，僵硬地转了视线，看向沈书晖和乌炎：“沈施主，乌炎，你们二位怎么会来？”

　　沈书晖嘿嘿笑了几声，挠了挠后脑勺，道：“正好书院放假，我闲来无事。又听乌炎小哥说禅师你现在在无定岛。”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四府十州这般宽阔，我身在上河府，却连上河府有个无定岛都不知晓，所以便好生求了求乌炎小哥，才让他带我出来见见世面。”

　　沈书晖一个凡人，第一次领略修士的高深。
　　他双眼亮晶晶的，极为兴奋，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他不愧是读书人，在修士眼中习以为常的事情，经沈书晖口中一复述，连心境苦闷的如相，都觉得有一丝趣味。

　　乌炎抓住空子插话道：“禅师，这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次多亏了禅师，不然必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如相扯出一抹微笑：“为人长辈，自该如此。”
　　他不着痕迹地躲过寒江照寒江照关心的眼神，朝着沈书晖的方向走了几步，“我适才在外发现这无定岛盛产灵茶，滋味与别处不同。沈施主你远道而来，不如同我一起去饮茶吧。”

　　沈书晖喜道：“还有这样的好茶啊。”
　　“禅师，我们这就去吧。”

　　寒江照和乌炎二人也想跟上，如相长袖一挥，却道：“阿照你即将入学，不宜再这般散漫，留在屋内好生修炼。”
　　又对乌炎道：“此地正派修士众多，乌炎你为蛇身化人，人妖殊途，若是遇上什么强者，你就危险了，还是也留在屋内吧。”

　　说着，也不管寒江照和乌炎回答什么，带着一丝焦急抓住沈书晖的手臂，二人急匆匆便离开了客栈。

　　看着如相的背影，乌炎眉头一皱，道：“禅师这是怎么了？”

　　寒江照眼神微亮，他摸了摸下唇，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乌炎觉得有一丝不对，但他不再细想，道：“寒江照，你还要留在瀚海学府吗？”
　　“这一路我都听说了，瀚海学府的学生欺人太甚，不把你们的命当命，比起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宁愿跟在禅师身边修炼。”

　　寒江照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留在师父身边才最好。”
　　他面上喜色压抑不住，又道：“不过就算留在瀚海学府，又不表示我见不到师父了。”

　　乌炎道：“什么意思？”

　　寒江照道：“此次瀚海学府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策划的学生有家族护着，可学府里的那一群讲师，教导不严这个罪名，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
　　“杜恒丞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必定要将罪名多多地扣在这群讲师头上。他们在瀚海学府留不下去了。”

　　乌炎瞪大眼睛，明白过来：“你的意思……”
　　“瀚海学府会有一批新讲师……禅师他……他有可能……”

　　“没错。”
　　寒江照眼角眉梢满是笑意，今日他与程奕等人会面，程奕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对于寒江照来说，就好像告诉他，老天爷也在帮他，他和如相，是天定的缘分，会在一起。
　　“但消息师父还不知道，只等他一点头便就成事了。”

　　“禅师会到瀚海学府做讲师……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乌炎抿着唇，不敢置信，“我要一个人守在梅花坞吗？”

　　乌炎怒极，竟脱口而出这一句话：“你和禅师，心中可有一刻钟顾及到我？”

　　寒江照慢慢坐会桌边，他连头也没回，只道：“万事须得自己争取。”
　　“你可以留下来，也可以回到梅花坞，甚至也可以游历四方，见一见新的人，新的事。一切都在你，不在于我和师父。”

　　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乌炎头上，浇得他透心凉，也浇得他冷静下来。
　　半晌，他道：“寒江照，你说得对。”
　　“没有什么是坐享其成的，万事须得自己去争，去抢。”

　　“包括，如相。”
　　这四个字乌炎含在自己唇齿当中，声音极低。

　　如相拉着沈书晖来到客栈外。
　　在一间茶馆相对坐下。

　　小二哥端上一壶清茶，亲自为两位客人斟茶。

　　看着壶嘴里倾泻出的茶水，沈书晖满眼兴致勃勃，“好香啊，不愧为仙人所饮的茶。”

　　他开着玩笑，“喝一杯灵茶，我是不是可以延年益寿，活到两百岁。”

　　其实如相也不知道这灵茶有什么妙处，这间茶馆也是他适才从客栈奔出，偶然看到的。

　　他低头看着茶盏上冒起的热气，轻轻道：“沈施主，若是你的学生做了错事该怎么办？”

　　沈书晖也察觉到如相有一丝的不对，他道：“我的学生？若是做错事，那就好好罚一罚。”
　　“罚他抄书，打他手心……”沈书晖道，“可我的学生都是毛头小子……禅师，你这样问我，是不是寒江照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

　　如相急忙摇头：“不是……阿照他很好。”
　　“他从来不会惹我生气……他是一个好徒弟……只是我倒不是一个好师父……”

　　沈书晖皱眉：“禅师你这是什么话！”
　　“你对寒江照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若不是好师父，世间就没有一个师父比得上你了。”

　　沈书晖如此夸赞，可如相却一点都不高兴。
　　他满肚子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怎么能说呢，说他的好徒弟轻薄了他吗？

　　茶盏上冒出的白茫茫热气，熏花了如相的视线，他良久不语，他想，这件事还是错在我……是我不配做人师父。

　　因为……因为阿照对我做了坏事……可是我第一反应不是嫌恶……

　　我很开心，他亲吻于我，而不是别人……　

　　一切都很清楚了，这一日的惶惶不安，不是心乱，而是心动。

　　我动心了。

　　“禅师，禅师你怎么了？你怎么，怎么哭了……”

　　耳边响着沈书晖满是担忧的声音。

　　如相怔怔抬眸，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长睫。
　　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睫毛弧度，滑落下来，正好落入茶盏当中，泛起轻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