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出一个渣徒弟[重生]》莫多愁

53、猎杀（三）

　　第53章猎杀（三）
　　如相见乌炎前来，回他一个浅笑，道：“也对，时候不早了。”

　　乌炎立在如相身侧，低头便见满桌子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乌炎不过是一条化形成功的蛇妖，跟在如相身边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现在眼见满纸文绉绉的话语，字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但这是如相亲笔所书，乌炎一想到这一点，便也就越看越觉得字字奥妙，精美绝伦。
　　他忍不住上前取了一张，怯怯道：“禅师，可以送给我一张吗？”

　　如相已经站起，他神色一如往常，但内心还在牵挂着寒江照。耳中听到乌炎的询问，如相才回过神来，颔首道：“自然可以。”

　　沈书晖站在一边，插话道：“乌炎小哥，你要是也对诗词歌赋感兴趣，那也可以每天都和如相一起来书院啊。”他笑道：“多备上一副笔墨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

　　能日日和如相同处一室，对于乌炎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他那双微微琥铂色的眼眸当即一亮，张口就要答应，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咬了咬下唇，缓缓摇头：“不，我太笨了，学不会的。”
　　“还是不要打扰禅师为好。”

　　沈书晖扬扬眉毛，笑了一声道：“嘿，我这书院里都是小毛头，我也是把他们教得好好的。”
　　“乌炎小哥，你不用妄自菲薄。”

　　沈书晖出言劝说，连如相也道：“若是无事，你我二人一同进出，也省下你每日一来一往的功夫。”

　　可就算如此，乌炎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连连摆手，只说自己学不会的，又说想把自己的心思专心花费在修炼之上。

　　既然乌炎不愿，又说是想专心修炼。
　　如相和沈书晖便不再多言。

　　乌炎翻看着书案上写满字的纸张，越看越爱不释手，想要挑出一张好好收藏，竟是选不出来。
　　如相此时已走到门口，侧过身疑惑道：“乌炎？”

　　沈书晖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眨眨眼，有些不解，脱口道：“乌炎小哥，你不如将这叠纸全部拿走吧，我想禅师不会介意的。”

　　如相不假思索道：“要是乌炎你喜欢，大可以全部拿走。”

　　乌炎喜形于色，他素来神色寡淡，此时乍然一笑，灿若三月春花，竟显出一丝蛇类的媚态，明媚而又绚丽。

　　沈书晖不知道乌炎的跟脚为何，他甚至都以为乌炎和寒江照一样，都是普通人因为天资出众才被如相收入门下得以修仙问道的。

　　乌炎这一笑，竟让沈书晖目光一凝，被这艳光和媚态所吸引，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而这时候，乌炎已经喜滋滋地将如相所书写的每一张宣纸小心翼翼地藏在储物囊中。心情大好地垂手在如相身侧，弯弯的唇角掩不住的喜色。

　　如相一同往日一样点头像沈书晖道别。

　　沈书晖喃喃一声：“明日见。”
　　等到如相和乌炎二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沈书晖才缓缓坐下，他愣愣地想，要是能日日见到乌炎小哥的笑靥，那该是一件多大的美事。

　　沈书晖这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思，自然传递不到如相和乌炎心间。
　　二人回到梅花坞后，如相没有多做停留，只道清修的时辰到了，要去小青峰打坐受禅。

　　乌炎目送他离开，只是在今日突来的喜悦过后，一经对比，失落之感也就越大。
　　看着如相的身影，乌炎忍不住道：“禅师，你想不想吃东西？”

　　如相一愣，随即笑道：“你我已经辟谷，何须用膳？”

　　乌炎道：“可是……可是那一天，寒江照离开的时候，备下的梅花佳肴，禅师，你吃的很开心啊。”

　　如相面上和煦依旧，淡笑道：“这是阿照的心意，也是他的离别之礼，我自然要笑纳。”

　　乌炎声音微微拔高：“禅师，你喜欢梅花，寒江照能在这春夏之际为你寻来梅花，逗你开心。”
　　“我也可以的，禅师，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寒江照能办到的事情，我也能，甚至可以比他强过十倍，百倍！”

　　如相对乌炎略显激动的情绪微微惊讶，但他没有多想，七情六欲之事，在如相长久的人生中都是一片空白。
　　他心里对寒江照和乌炎的天平本就是向一方倾斜，他承认，却从没有想过他对寒江照的，和他对乌炎的感情有着天差地别。
　　爱人对爱人。
　　前辈对后辈。
　　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但现在如相还一无所知。

　　他看着乌炎，上前一步，凝望进他的双眸。
　　如相的眼底澄澈依旧，乌炎可以从他的眼底看到自己渺小的倒影。

　　“乌炎，万物有灵，各有不同，你不需要和阿照比较。”如相温柔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乌炎耳中听如相的话，心头一凉——他那不惹尘埃孤傲脱俗的禅师，还是听不明白他话中的真意。乌炎突然觉得累极了，他双肩耷拉下来，后退一步，轻轻道：“禅师，我知错了。”

　　“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乌炎又道，他恭恭敬敬地冲着如相鞠了一躬，做足了礼数才缓缓退后。

　　如相看着乌炎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
　　对着寒江照的担忧，和对乌炎举止的不解，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如相眉头微锁，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

　　后方的大昭寺，正好到了敲钟的时辰，有僧人上前敲钟，钟声辽阔而悠远。
　　荡漾在附近每一个人的心头，像是一首未完的哀曲。

　　寒江照还以为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飞虹河河下果然危机四伏。
　　他的防御金光阻挡了大部分河下妖兽的袭击。

　　但他的金光咒语都是由他体内的灵力构成，要是他灵力用尽，金光散去，那么聚拢在他身边虎视眈眈担忧提防着金光的妖兽，会张着血盆大口将他分食吞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寒江照在踏上修行之路后，第一次感到刺骨逼人的寒意。

　　河水的冷意仿佛能透过金光，渗入他的肌理，好似要冻住他的五脏六腑。

　　寒江照搓了搓手臂，将辟心剑抱在怀中。
　　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储物囊——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有许多的宝珠可以补给。宝珠内里就是传言所说，极为精纯又浓郁，已成液态的灵力。

　　寒江照一口饮尽宝珠内的灵力。
　　周身当即涌上一股暖意。
　　维持防御金光是一件耗损灵力很大的事情，他的脚边已经有四枚空空的宝珠外壳。他手上的，已经是第五枚了。

　　夜幕已经来临。
　　薄纱似的云朵挡不住圆月的光辉。

　　正在寒江照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脱离险境之时，随着的月光的洒落。
　　飞虹河河面泛起了波澜。
　　以极快的速度，河面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原来盘旋在寒江照身边的妖兽都急忙撤离。
　　寒江照看得分明，有一尾利齿尖尖的大鱼逃离的速度慢了这么一刻，当即被卷入漩涡当中，卷入河底深处，消失不见。

　　寒江照大为惊愕。
　　如今笼罩在他身上的金光，好似一个淡金色透明的蚕茧，保护了他，也束缚了他。让寒江照在“金茧”中随波逐流，头脑晕眩得几欲要呕。但最为可怖的是，“金茧”也随着河水的流动，朝着漩涡深处奔去。“金茧”防御第一，可不好控制方向和速度。

　　“撤！”
　　寒江照强忍不适，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收回了防御法术。
　　没有了“金茧”，寒江照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
　　他周身灵力四转，拼尽最后的力量也想逃离漩涡。

　　可一切都太迟了。

　　一个河浪打下，将寒江照往身后漩涡一推。

　　漩涡深处，有一条条好似水草一般的黑色条状物摆动，探出，在河面上搜寻，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寒江照汗毛竖起，警铃大作。

　　水中不能用辟心剑，在如今的灵力耗损之下动用天玑奇卷又怕神智失控，陷入癫狂。
　　左右竟都是一条死路！

　　而此时，一条黑影悄然而至，准确而又速度地缠住了寒江照的脚踝。

　　寒江照身子一僵，不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条第三条的黑影也立刻袭来，捂住他的双眼，堵住他的口鼻……将寒江照裹成一个大黑粽子，拖入了漩涡深处。

　　寒江照被夺去了呼吸，四肢又被束缚，口不能言，声不能发。
　　最危急的时刻，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寒江照心中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师父！

　　大昭寺，小青峰。
　　如相跪在高高在上的佛陀面前。
　　闭目默念诵经。

　　佛祖神情悲悯，面上似笑非笑。

　　一股莫名的风突然吹来，吹灭小青峰内所有的火烛。
　　屋内当即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半开的窗户，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

　　如相猛然睁眼，他心跳如擂鼓，单手垂下，缠于腕上的佛珠手钏自然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如相弯腰去捡，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地面之上，冷意仿佛顺着指尖窜入如相的心扉，他身子一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焦躁，所有的失控都化作一句话脱口而出：“阿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