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第三十章 ...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的震惊转化成愤怒,一个箭步冲上前送了彭彧一拳,随后便是一顿痛扁。我怒火中烧,怒气通通发泄在他身上,拳头一挥,左脚一踢,无一不打在致命处。我不是想拿他的命,但我必须要让他好好拿个教训,至少让他受点伤。
      彭彧怕是知道自己干了错事,只是一直抱头卷缩默默承受我的痛击,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不一会儿,小堇便闻风而至,她走到门外瞧见我暴打彭彧立马吓了一跳,二话不说马上来制止我的暴行。
      “干嘛呢?干嘛呢?发生什么事呢?”
      发生什么事...我说不出口,我不敢让小堇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堇捉住我手臂把我拉开,然而我的腿还不忘给他补上几脚。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小乙,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小堇的质问,我才终于想起小乙还在这里。他的表情没有多大起伏,却明显地吓坏了。
      “小…小乙他…”我不能让小堇知道彭彧干了什么好事,“他就跟你一样,听到声响就过来看看发生什么。”
      小堇有点懵然:“这、这样啊。”
      此时彭彧已踉跄地撑起身,抬起的脸上被我揍出几片瘀青。
      “哎!你小心,慢点。”小堇立马上前扶起他,嘀咕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为什么非要出手?”说罢,小堇还瞟了我一眼,像是责怪我一样。
      “年哥,你不是这么暴躁的人,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咱们一起解决。”
      “小堇,对不起,这不是你能理解的事情。”我的目光不敢和她对上,“你可以带小乙出去吗?我需要和彭彧单独谈谈,不用担心,我保证不动手。”
      小堇的表情略显难堪,她急忙拉着小乙,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间。
      彭彧活动一下筋骨,五官随即痛苦地扭曲起来,埋怨道:“你这小子,要不要这么用力!”
      我背对着他,内心惴惴不安:“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吗?我现在恨不得把你的筋挑出来呢。”
      “唉~我就是想瞒得一天是一天,所以才想撮合你和小堇,这样我们不就顺理成章留下来了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门心思。”我幡然醒悟,“如此说来,你那个时候已经对小乙出手了?!”
      彭彧的眼神明显在闪躲:“我......兄弟我......真的......”
      “真的该死对吗?!”我的火气再度燃起,狠狠抓住他衣领想给他一头捶。
      彭彧这下子慌了,连忙苦笑劝导:“别,别,小堇他们在外面呢。”
      我怒瞪他一眼,松开手:“彭彧,我问你,你觉得你对得起死去的赋文吗?”
      似乎被这句话戳到他的死穴,彭彧瞬间哑口无言,神情里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我们不是答应了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吗?怎么变成伤害了?”
      彭彧一脸忧伤地反问我:“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伤害呢?”
      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和他,是相爱的。”
      我一下子懵了,被他弄得摸不著头脑,只好气急败坏地道:“你、你以为小乙几岁?他才十二岁!相爱?相爱个屁!”
      “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懂就行。”彭彧那副痴情的模样,直把我恶心到。
      “彭彧,别扯些有的没的,我不会让你继续作恶的。”我绝情地说:“我们现在就收拾细软,离开这个地方。”
      彭彧震惊得语无伦次:“这、这...兄弟,你、你你在开玩笑吧?”
      我正言厉色道:“我是认真的,继续留你在这儿,你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就只剩离开这条路了。”
      “别!别!别干傻事。”
      “那你能保证,之后的日子绝对不碰小乙,不看小乙一眼吗?”
      彭彧瞬间无言以对。
      “怎么?答不出来是吧?那我怎么放心让你留下?彭彧,我不能辜负赋文的期望和信任,我也希望你可以力挽狂澜。”
      最后,彭彧半强迫地接受了我的决定,毕竟这也轮不到他选择。
      因为事出突然,我们也郑重其事地向小堇表明去意,她非常惊讶,多番询问我的理由并挽留我。然而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看到她那哀伤的神情,我也非常痛心。奶奶和小乙也有给我们送行,小乙全程一声不吭,只是眼睛定定地注视著彭彧,眼神中满是不舍。他俩视线交会,直到我们离开的那一刻。
      只是半天而已,我们的去向又再次改变,说实话,我也非常不舍。可是这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无情无义地抛弃彭彧,也不能任由狼只混入羊群中。
      于是,我们就只能再度踏上飘泊的旅途。

      三天过后,我和彭彧已离开菜园村。现在具体位置不明。但途中经过了花园村和园林村,估计距离菜园村已经很远很远了。
      附近都是山区,属渺无人烟之地,我们禁不住疑惑,在这里继续流浪下去,会不会永远走不出去,最后饿死呢?
      因为附近实在找不到任何水源,我按捺不住的向彭彧提出了建议:“要不我们拐回去吧,看看园林村有没有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彭彧张著一张干涸的嘴巴道:“不是说园林村离菜园村近么?我回去见乙光可是很容易的。”
      “现在已经不是惦记这种事的时候了,活命要紧。”
      彭彧马上烦躁地走了回头路:“好吧,你说啥就啥,反正一直都是我听你的。”
      面对着闹小脾气的彭彧,我也有点不耐烦,只好气鼓鼓地跟在他屁股后。安稳生活了这么久,突然又来了庞大的体力劳动,说不累也是骗人的。
      真想有一辆车接载我们啊!
      忽然,一阵“轰、轰、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彭彧马上心领神会的激动跳起:“车!是有车来吗?”
      他果然料事如神,过了一会儿,一辆装甲军车就立刻映入眼中,跟随其后的,还有第二辆,第三辆,一共有七辆军车!
      此刻的彭彧竟兴奋得连跳数下,抓我的臂膀就嗷嗷地叫:“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我至今还没回过神来,看着足足七辆军车驶来,身心都有点茫然。待我还处于恍惚之中,眼前一面飘逸的影子把我全身的冷汗都吓得渗透而出,无论是身体还是声音,都颤抖不已。
      “彭、彭彧,那不是我军的军车。”
      “嗯?”大概彭彧是真的没听清,他懵然地转头看着我,把我弄得越发焦急。
      “我说...彭彧,那是小日本的旗子...那是,小日本的车!”
      彭彧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话,自己也马上朝车那儿细看,不一会儿,他就倏地大喊:“快跑!”
      我俩不约而同拔腿就跑,一时间弄得极为狼狈,但此时此刻已顾不上这些,我们都光顾著逃跑,顾著撇掉鬼子了!
      然而腿又怎么跑得比车快呢?不用多久,我们和军车已经拉近距离了。军车上甚至喊起了喇叭,说著些叽哩咕噜的语言,我们完全听不懂,只好拼命地接着逃跑。
      过了一阵子,喇叭的声音再次响起,刚才从车上传出的那些鬼话突然变成了中文,那是一个中老年男人的声音:“前面两位停下脚步,不然他们就开枪!”
      我和彭彧一下子就被吓著了,双双刹车不及,绊倒在地。人家有枪在手,已经容不得人思考,我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双手举高投降,彭彧一看,也跟着我作投降姿势。
      军车最后在我们面前停下,两个鬼子走出车厢,手势粗暴地把我俩押上了车。
      就如我之前所坐的装甲车,空间密封,只有两边各一个小窗户可看到外面的天色。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来车上并不只有我和彭彧两个中国人,除却我们以外,还有十来个看来似是农民的男人,他们穿着破烂,在我们被推入车后,就一直目光呆滞地盯着我们,把我盯得直冒冷汗。
      “这辆车到底是去哪儿的?”我用气声问彭彧,然而他只是低沉地对我摇摇头,便没有再理会我。
      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毕竟我们登上的可是鬼子的车,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射杀数十人的鬼子的车。军车前往的是什么地方,等待着我们的又是什么,我根本不敢细想。
      我只知道,我这条小命,随时也可能失去。
      车停下来的时候已近傍晚,几句日语在车外响起,谈话间似是有说有笑,忽然,鬼子打开车门,一边招手一边把我们拖了出来。
      当手无寸铁的我踏出了车厢,注视附近的环境时,方才意识到我们到了集中营。

      那是一段我不曾提起过的时光,多么残酷,又让人惧怕。即便是我最亲的老哥,我也不敢在他面前细说这段经历。我在那里度过的六年,是人生最痛苦的六年,死亡几乎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对尸体感到麻木,对尸臭感到习惯,甚至身上都是腐烂的味道,我也全然不觉。
      这一切一切,一切的恶梦都在那一天开始。
      我们下车后,和其他人一起列著队,跟着士兵走到牢房。我们十几个人,有一半都挤进了一个狭小的监牢里,而那个监牢,本来就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了。
      牢房的四面墙都砌起了三层石板床,说是床,其实也不太像,因为那些地方只是用作“摆放”我们这些难民而已。何况是本来已经挤满了难民的地方,晚上的时候真可谓叠着人睡。
      每一天,我们都被迫做劳役,包括清洁下水道、烧砖、运煤,付出了庞大的劳力,可一天里,我们却只有一顿饭吃,一个红薯,一碗菜汤,就是一顿午饭了。在那里工作可谓日渐消瘦,但无论如何,只要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第一次看到尸体是到集中营后一个星期。一个幽深的夜晚,五个喝醉的鬼子找来了我们牢房,他们随意在下铺挑了一个瘦弱的男人,男人不敢反抗,只得跟了他们出去。
      那几个鬼子让男人躺平,在他的脖子和四肢绑了粗麻绳,模仿古人的五马分尸往外拼了命拉,在中间受苦的男人只得痛苦地连连呻.吟。没多久,男人的一只手就被活生生扯断了,他因痛苦而大声嘶吼的喊声,听得我直直发抖。
      扯断了手臂的鬼子兴奋地说著话,至于其余几个鬼子,则明显失落和不甘。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透过他们的反应能隐约猜到他们在比赛人体拔河,谁先扯断那个男人的肢体,谁就是赢家。
      他们乐呵过后,就像清理遗留下来的垃圾一样,把那个男人的头砍掉了。那些日本士兵,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行为异常,没有一个人会产生同情心,杀人、施虐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那一晚,我悄悄躲在房间窥见了一切,每次回想起来,身体都颤栗不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