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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在我心说完蛋时,老博洋洋得意的拍手说:“漂亮!漂亮!看得我都想哭了,多么的正义凛然啊!不过你这英雄想从我地头抢人,到底,还是太失算了。”
      倏地,老博转变了神情,恼怒地抓住我的衣领,激昂的声音因强行压低而微微抖动:“臭小子,跟我作对?先等一百年吧!”
      “紫苏先押回去!这小子我们好好教训教训。”老博给他的手下下了命令,我和林挚紧紧牵着的手便被强行分开。
      我焦急大喊:“不要!”然而话语刚落,双臂就被两名手下紧紧抓住,阻止我上前营救。
      林挚挣扎着被一名手下拖着回去,那双快要挤出泪水的眼睛和拼命想抓住某些东西的手,无一不在向我求救,然而此刻的我,连自己也顾不上了。
      “哥哥!”林挚无意叫唤的一句,恍如在为我加油,也像在为我担忧。
      我尝试挣脱捉紧我双臂的那两对陌生的手,然而当下的形势根本不容得我去反抗。
      “喂喂,大庭广众的,想逼良为娼吗?”一把不能更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彭彧还在放哨。
      彭彧走近我们,叨著香菸的嘴还说著故意挑衅的话:“来人啊!这里有人蓄意拐带良家妇男!”
      彭彧对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呼喊,引得老博几个也忍不住窃笑,老博瞪他一眼,讥讽道:“彭彧,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掺一脚了。被人遗弃的狗,就好好在破街上找垃圾吃,总不会饿死你的。若是想反咬前主人一口,结果只会落得变成狗肉火锅的下场。对吧?”
      彭彧狠狠地盯住他,那个眼神是我从未在彭彧脸上看过的凶悍目光,杀气犹如从眼眸深处沸腾出来般,溢出那尖锐的小狭缝。
      但老博非但没有理会他,反而领起两个手下牢牢押住我,便背向他走,妥妥的不把他放在眼内。
      我心念念的回头看向呆在原地形单影只的彭彧,当我眨眨眼睛看清他的表情时,却吓了一跳,甚至感到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我以为他会是一副憎恶得咬牙切齿的表情,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诡异非常的笑脸,还有他手上那块不知何时取得,不断抛落的大石块。
      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彭彧的意图,我俩眼神交会,互相打了个眼色。猛地,彭彧大跨一步冲上前,一块大石头不带一丝犹豫便砸向我左边那人的脑袋,还没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他又使劲把已沾上血迹的石头砸向右边的人。
      这两个手下惨叫一声,便先后啪搭倒地。
      彭彧的狠劲却依旧没有停下,他挥起石头,再踏上一步,那布满青筋的手正向老博砸去,此时已回过神的老博挥手一挡,三下两下就捉住了彭彧那抓着石头的手。
      “彭彧你是活腻了!”老博怒骂一句,右脚狠狠一踢,正好踢中彭彧的裆部,他痛得嘶吼一声,下半身不由自主地屈膝弯腰,大概是想抽口烟缓和一下痛,他再度艰难地微微弯腰,捡回刚才因喊叫而从嘴中弄丢的香菸,又猛地抽了一口。
      “哥哥!”忽然我听到从背后传来一句极其微弱的呼唤声,我扭头一瞥,发现林挚和那个手下正在平房里头瞧外窥探,看来刚刚彭彧的动静太大,致使那手下也禁不住走回头查看究竟。
      就在老博厉声训斥他手下不好好把林挚锁回房间时,彭彧再次向我打了个眼色。
      趁著老博转移注意力,彭彧趁机把香菸一把插入他的右眼,在那同时听到老博发出凄厉的惨叫,把身旁手足无措的我吓了一大跳。
      只见老博松开抓住彭彧的手,捂住双眼,勃然大怒:“我操你大爷!”
      彭彧干了这么多无可挽回的事,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磨磨蹭蹭了,两个手下被砸晕,老博又在痛苦挣扎,只剩一个最瘦弱的了,这无疑是逃走的最后机会,认清局势后,我连忙对准屋内大喊:“林挚!跑!”
      林挚早就蓄势待发,此话一出,他再也按捺不住拔腿就跑,我接过林挚伸来的手,彼此紧握著这好不容易再牵上的手掌,不顾一切往前狂奔,还有追上前的彭彧,三人两脚生风,疾走如飞。
      然而回过头去,单著一只眼的老博还是连同他那瘦弱的手下追了上来。
      在此等糟糕的状况下,我不期然地开始了反省,到底是哪一部分出了差池?老博怎会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无论如何推敲,还是得不到答案。
      我把心底的疑问向彭彧道出,结果得到冷眼一瞥,似乎他为我在这种时候问他问题而感到不快,但他转头瞧见老博等人还没追上后,还是喘着气解释道:“不用说,肯定有人告密。”
      “谁?”
      “我猜...是柯子。”
      林挚探出头反驳:“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告密,但未必是主动的。老博是个老狐狸,他能猜出你不会善罢甘休一点也不奇怪,说不定,他就威胁利诱的,让柯子和盘托出囉。”
      彭彧说得在理,出卖兄弟这种事,就算柯子再不乐意,以老博的性格,也会动用各种手段强迫他如实道出,这样的话,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刚才说了几句,我们的速度都不由得慢了一点,眼看大家都筋疲力竭了,再一味地跑也不是办法。
      这时彭彧提出了建议:“兄弟,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逃走。”
      我颔首同意:“那你自己小心。”
      “嗯。”
      我俩各分东西后不一会儿,彭彧突然叫住我。
      “兄弟!”
      “啊?”
      “你们保重啊!”
      “你也是!”
      自此,我俩便各走各路了。
      和彭彧分道扬镳后,回头看去,已不见老博二人的踪影。我和林挚不禁放松下来放慢脚步,两人不时回头确认,也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看来是真的甩掉他们了。”我低声喃道。
      “哥哥,那...我们是可以回家了吗?”林挚睁大眼睛,一脸期待。
      “嗯,不过,我们还要带你爹爹走。”
      林挚本来还算欢悦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可是,我们这里离爹爹家这么远,难道要走回头路吗?”
      我的手轻轻拍落在林挚的脑袋上,道:“不要紧的。林挚,你告诉我,你知道从这里如何绕回去吗?我们必须得走僻静的小巷,不会让老博发现的路径,你知道怎么走吗?”
      林挚低头微微颔首道:“知道。”
      我们拉着手,由林挚领头,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每条巷子都是月光不能照射的死角,我们每跨入一条小巷,就如同被黑暗所吞噬,然而,我丝毫不感到害怕,即便身处黑暗,对方手心散发的温度,也成了能驱散不安感的平安符。
      刚穿过一片漆黑,在两排屋宇之间,我们又踏入另一条黑暗的小巷中,“快到了。”完全被黑暗淹没前,林挚回头凝望我说。
      我看到他的脸从清晰到化为黑影,只有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就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看见他明显的表情变化,从平静到惊惶,至于我,则从不明所以到......
      “啊———”
      随着林挚一声力竭声嘶,我感到自己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接着,才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肆意地向后扯。
      “啪搭”一声,我的背硬生生的倒在地上,身体失重堕地,痛得我直呼救命。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脸时,一根木棍毫不留情的打落在我的右腿上。
      那剧烈的刺痛使得我连连呻吟,我再也憋不住痛楚,泪水不争气地沾湿了脸颊。至于那个痛击我的人,不用去看他的脸,甚至不用多想,他就是老博。
      老博手上的木棍依旧在我的小腿上不断挥舞,他那狰狞的表情和焦躁的语气仿佛在说着我是活该的,而他是迫不得已的,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不自量力。
      “让你跑!我让你跑!打断你的腿我看你还往哪跑!”
      “啊———”
      他果然说到做到,“咯吱”一声,只感觉我右边的小腿呈反方向断成两截,就是他刚才那一击,把我的右腿骨头彻底打断。
      疼痛感从右腿遍及全身,那痛感强烈得足以让我麻木无力,只能躺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带着哭腔呼喊。
      那时候的我已腾不出心思去关心林挚,但在我挣扎的过程中,却仍然能瞟到他呆在巷子中,似乎因过于害怕而动不了了,双腿还不受控地微微颤抖著。
      老博看我动弹不得才安下心来,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大跨两步便一把抓住林挚。
      “不要!”林挚呜咽著呼救,他拼命地后退,想要挣脱老博粗壮的手掌。可是,他跟老博的体型实在差得有点远,拼力量,他完全不是对手。即使他已拼尽全力去挣脱,两人像拔河一样互相拉扯,老博还是能轻松地拉着他走了几步。
      我不敢想像林挚回去后会面对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林挚已经害怕像一个小孩崩溃大哭了,我还能够如一具死尸般躺在原地,毫无意义地喊痛、挣扎吗?
      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了。
      “你给我...放...手...”
      失去了右腿,我还有左腿,只是右边的小腿完全不能踩地,连走路一拐一拐都做不到,我只能踏着左脚和右膝盖,如单膝下跪般向着林挚的方向半爬半走。
      非常...非常痛苦...右腿滴著血,冷汗渗满了身,还有老博不忘嘲弄的几句:“真是勇气可嘉!要是你以另一种方式出现的话,我会非常欣赏你重用你的。只可惜啊,你现在完全就是一条蛆虫在我面前蠕动,特恶心!”说罢还不忘在我的胸膛上补上一脚。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要凹进去,捂住胸口一时之间止步不前。林挚的哭声在耳边萦绕不停,他哥哥、哥哥的喊着我,但痛楚早已占据我的脑部,他的声音根本挤不进去。
      眼看林挚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情已被绝望所笼罩。所以,救出林挚,帮助他逃走,是失败告终了,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面朝下方,流下不争气的眼泪。
      “你干嘛?”
      随着老博一句不知向谁发出的疑问,我下意识地再度抬起头,方才发现老博跟前有一个身影挡住他的去路,只是从我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
      “呀啊!”
      突发状况一涌而出,那个人狠狠地咬住了老博抓住林挚的那只手臂,让林挚刹那间挣开了约束,跌倒在地。但林挚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架势,因为那个人,就是兔儿爷。
      “爹爹!”
      “快走!”
      趁著兔儿爷说话时松开嘴巴,老博瞬间反击,揍了他一拳,三下两下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你们快走!要我说几遍!”兔儿爷仿佛用尽所有气息,才吐出这破了音的吼声。
      至于老博,当然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了,他放弃跟兔儿爷的打斗,转身欲阻止我俩逃走。
      然而兔儿爷已豁了出去,他紧紧搂住老博的两只脚,不断地嘶吼:“走啊!”
      “可是爹爹...”林挚哭得眼睛越发红肿,双脚还在踌躇不前。
      此时的兔儿爷已然急躁得火冒三丈,一个激动便冲林挚咆哮:“别管我啦!快带上恩人走啊!还唧唧歪歪干哈啊?!有多远滚多远!”
      林挚被吼得连忙退了几步,憋著泪水走到我面前想背起我。
      “林挚我很重的。”看着他单薄的身躯,实在不忍他背起相比下如此沉重的我。
      “没关系。”林挚背着我蹲下,眼看形势逼人,我这双腿又走不快,只好把心一横靠了上去,然后,他便使尽全力把我背了起来。
      这下老博不得不焦急了,他喷著口水,冲着我们就是一连串的叫嚣:“走!你有种就走!你敢走出这小镇一步,就别再出现!要是让我找到你,我保证把你老二割下来喂狗!”
      林挚鼻子一吸一顿地怒目盯着他,他定必气急败坏极了,但犹豫半分还是选择无视老博的威胁话语,别过头直视前方,迈起步伐,往另一方向走去,在我察觉之时,他似乎已经停止了抽泣。
      老博和兔儿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此起彼伏。当中不外乎是老博的咒骂和威胁,还有兔儿爷的连声劝走。
      林挚背起我的样子一点也不轻松,一步一步都走得十分艰辛,但是,他还是拼尽全力,快步流星的走出了那两人的视线范围内。在那之前,我不安地回头瞟了一眼,发现老博的一只脚已挣脱开来,那只脚想向前迈进,却无奈另一只脚还被兔儿爷死命按著,于是,他便反复又疯狂地往兔儿爷的脑袋乱踩乱踢。虽然只有一眼,但我还是瞟到兔儿爷的脸上那明显的瘀伤,以及从鼻孔流下的两淌鲜红的血。即使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兔儿爷那双手依旧没有松懈半分,死缠着老博,不让他迈前半步。
      兔儿爷付出这么大是为了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所以,即便我心痛至极,即便我只得背着林挚偷偷哭泣,我也不能说什么,不能告诉林挚他爹爹正承受着殴打,不能让林挚停止迈步。因为我不可让兔儿爷的牺牲白费。把林挚照顾得好好的,让林挚的下半辈子可以平安幸福地度过,这就是我唯一能报答他的地方。
      然而,我始终感到歉疚,我答应兔儿爷的事失信了,还让他遭受如此摧残,尽管我能给予林挚幸福的生活,在此事上,我也实在愧疚不已。
      我们回到胡同里的家,林挚淡淡的感慨,一点改变也没有啊。可能他真的太怀念了,站在门口愣神了好一阵子,待我喊他一声才回过来神。行李一早就收拾好,我们回来只是为了提走行李,毕竟情况刻不容缓,我不知道老博什么时候会叫来救兵,找上我家门。可是当下却有另一件事,就是包扎我那只已不可救药的断腿。老实说,我早就身心绝望了,甚至有点自暴自弃。这始料不及的灾祸有如专门寻觅失意之人的恶魔,抓住我的右脚,一口气把我拉进地狱。我的右腿已经废了,脑海中只是无意义地重复这个事实。所以,我并不觉得有必要去包扎一条已经无用的废品。
      林挚似乎看出我心底的绝望,执意要跟我包扎,虽然只是用简单的布条随意地裹了几圈,但林挚还是仔仔细细的包裹得有模有样。他认真的态度让我自愧不如,瞬间醒悟过来。正肩负起照顾林挚这重任的我怎能一蹶不振?
      我轻轻搭上他的肩,柔声说道:“我们出发吧。”
      登上火车之时已是深夜,经历诸多事端的一天后格外倦怠,火车驶出站台没多久,林挚便伏在我肩上睡着了。可能睡意真的会传染吧?我的目光投向窗外,任由视线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尽情放空,渐渐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一合一合了。
      在我完全进入梦乡前,林挚的梦话传入耳中,只听他带着哭腔,哽咽著说:“我不知道爹爹原来是装傻的......对不起爹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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