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之草》草莓西瓜

2、一夜成名了

　　七月的天气真的像下火一样奇热难耐。拖着疲惫的身躯，齐小夏从考场走出来，终于考完了。
　　她虽并不像很多人那么紧张，但毕竟马虎不得，而且这题目也不是很顺手，她做得也很辛苦，集中精力抓紧一切时间完成了所有试题，期间旁边坐着的一名虎背熊腰的男生敲了好几次她的桌子，她也没顾上理会。现在的考场，如果有办法的话，这样的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她实在是自顾不暇，就算想帮忙也没这个精力，更何况，她心里总是对这种行为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鄙视。
　　出了考场，大大的太阳让她的眼前有点花，远远的看见妈妈和已经转学回来放了暑假的妹妹在考点门外等她，她一笑，往外走去。可能是大脑高度紧张造成小脑也疲劳吧，她竟然在门口打了个趔趄，摔在妈妈面前。
　　齐小夏瘦了很多，妈妈远远的就看见她从考场里飘出来，太阳光照射下，越发显得脸色黄黄的，这个孩子，说不累说不在意那都是宽大人心的，妈妈挺心疼的，拉着小春要往前走，小夏却摔倒了。妈妈看得清楚，小夏摔得并不急也不狠，是慢慢的倒在地上的，大概是因为脱力吧，小春明白，眨眨大大的眼睛，跑过去抓着小夏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嘴上却说：“姐你真行，摔大门口了，丢人不啊？”
　　小夏刚才确实是有一点晕的，不过这一会儿又有点缓过来了，让自小疼爱的妹妹把自己拉起来，强压下疲惫，嘻嘻笑着：“我又不是没摔过，咋了？”
　　齐小夏从小就爱摔跟头，就像浑身骨头都特别软似的，动不动就摔地上，再加上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近视，视物不清，碰了磕了的就是家常便饭。其实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出神的想事情，什么都想，然后呢就神游物外脚步飘忽，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别人身上或者摔到路边坑里，在一次她一头撞到电线杆上还眼神迷蒙的连声对着电线杆子说“对不起”刚好被小春看见之后，小春当着一家人的面郑重宣布了小夏“小脑萎缩大脑进水的鉴定结果”。
　　说笑间妈妈过来拉起她的手回家，顺便告诉她，姨妈带着表姐先回去了，说她这么久没有回家，让她好好回家休息，过些天再去姨妈那玩儿去。霏霏考得说是自我感觉一般，不过她原本成绩就是如此，也不算难过，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小夏便跟着妈妈回到了她还从来没回过的家，房子是爸妈多年前买好的，一直没有住过，现在搬回来了自然就住了进来，房间不大，但是收拾得很舒服，小夏的快乐暑假开始了。
　　没有作业和压力的假期是每个学生的天堂，小夏现在每天都很快乐。小春刚读初中一年级，也没什么太大压力。姐妹两个在家中的日子是小夏和妹妹在一起时间最长过得最轻松的日子。除了盯着小春写写暑假作业之外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了。
　　有必要说一下的是，一般人会觉得春在夏前面，但是我们的齐爸爸和齐妈妈却是按照出生时间起的名字，小夏是夏天生的，小春是春天生的，所以得名。小夏很瘦，小春却很圆，圆圆的脑袋比同龄的孩子大着一大圈，小夏就给她起名叫“大头”，后来也更直白就叫“大脑袋”，又嫌多一个字费事，甚至直接叫“脑袋”。反正小春不情不愿的背对电视机写作业的时候，小夏歪在沙发上，看一眼电视看一眼小春，这些外号简直随口就来，一下一变，小春抓狂却没办法，不答应就听不到电视里说什么了，满耳朵都是小夏促狭的笑声，小夏满意的看着小春屈服，心想，说什么要陪着我要待在我身边，不乖乖待在房间里跑客厅来写作业，当我不知道你打啥算盘呢？小样儿。
　　后来小夏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交流才知道，为了看电视，大家那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有的悄悄在桌子上放个镜子，装着背对电视写作业，其实拿镜子看电视；有的不敢撩起电视机罩把头钻进罩里面趴在电视上看；有的家长聪明，回来一摸，电视机发热就露馅，就有人拿湿毛巾擦电视降温，还有人把电风扇放在电视旁边，边看边降温……80初的这代人，小时候都有太多跟偷看电视密切相关的回忆，现在说来大家大乐。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荧屏上就两部电视剧火爆无比，一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地泣鬼神铸就一代言情武打娱乐片丰碑的《环珠格格》一、二部，一个是重拍经典搞笑的陈小春版的《鹿鼎记》，基本上处于各个电视台都在播放的状态，小夏小春那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痴迷这种电视剧的时候，所以除了偶尔画画国画看看小说逛逛街之外，小夏基本上就在电视前度过了。当然，小春在完成作业的前提下也没怎么落下。
　　无忧无虑的生活总是短暂的，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今年的中考招生政策也成了家里谈论的主要话题。很快干爸那边就打听了消息，今年是采取高中普及政策的第一年，县里面的改革是一中、二中不再区分重点与非重点，对于今年中考的生源，原则上是平均分配，以自愿报名和教育局统一分配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二中自去年换了领导班子，调整了教师队伍以后，现在发展势头也非常好，大有超过一中后来居上的态势，但是二中的文科一直比较薄弱，此番调整也没有得到大幅度提高，相对而言，一中还是比较均衡，无论日后选择文科还是理科都可能有比较好的老师和班级。当然以干爸的面子，小夏想去哪个学校都是无所谓的，表姐确定要去一中读了，因为她将来一定会念文科，小夏便也想要去，有个伴总是好一点的，更何况，她的物理也是个问题，将来搞不好也是要读文科的。
　　成绩终于公布了。声讯电话已经查到，她的成绩很出乎意料，齐小夏，包括实验在内的七八门功课总分比满分差18分，这表示，她考得还不错吧？刚刚放下电话，干爸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里干爸跟爸爸很兴奋的嚷着：“大哥，我在教育局呢，咱家丫头，这回是第一名，不光全县，这回中考，咱们县出了全市第一名呢！”
　　齐小夏不高兴可是假的，她不是没想过成绩，但是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能考得不错，她有这个把握，但是多好是好呢？她也没想过，反正现在也无所谓重点不重点了，似乎多少并不重要吧。可是考得好与考得好也是不一样的，关键就在于具体到名次。第一名这三个字首先让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看着父母欣喜的神情，她也觉得很快乐。
　　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笑着跟她商量：“小夏，教育局那边明天还张榜，咱再去看看吧？”
　　“妈你真是，”小夏噘起嘴，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炫耀，可是看看妈妈手里提的排骨，任命的点头，“行，别忘了你见到熟人叫我跟人打招呼。”
　　妈妈欢喜的去厨房做饭，小夏也忍不住笑起来。
　　教育局前竟然有很多人，有的是考生三五成群一边嬉闹一边指指点点，有的是家长陪同考生找寻着什么，也有个别的，只有家长没有考生前来，对着成绩榜，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齐小夏的心情是很轻松的，她也不过是来看热闹而已，至于妈妈，她掩饰不住的笑脸明摆着就是出来炫耀。小夏咬咬牙没去管她，妈妈现在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没办法。
　　“你看到有个叫齐小夏的了没？”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扭头对旁边的同伴说。
　　齐小夏听到她的名字差点要答应，才发现是有人在谈论她，于是并不做声，装着看榜悄悄在旁边听着，心里好奇，本小姐本尊在此，你们想说啥？
　　那个男生旁边站着一个也是十四五岁样子男孩子，却比问话的那个矮一点，也稍微胖一点，但是很阳光，正在轻声的哼着林志颖的一首歌，听到同伴问话，停止了哼唱：“哦那个第一名啊，我专门托老师打听过了，以前几次统考里没这一号，估计是最近从什么地方转学回来考试的，应该是个女的吧。”
　　“一个女孩儿考这么好，真想不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光作文恐怕就扣了18分呢，要是能见着她本人就好了。”高高瘦瘦的男生接着感叹，似乎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努力憋笑的小夏，又看了她几眼。
　　“咋了？仰慕人家了？”矮一点的男生嬉笑着说，看到同伴抡起拳头，忙正色说，“不过我也想知道知道这个女的是啥样子。”
　　齐小夏强忍住笑，如果她说自己就是，恐怕人家一定不信，还是走吧，远远看见妈妈正在含笑从另一排成绩榜前走过，她抢了几步，抓着妈妈的胳膊，小声问：“有啥收获？”
　　“你没看见？你那名字那，不知道什么人，拿红笔画了，我听见好几个家长谈论你呢。”渐渐离开教育局的大院子，妈妈似乎越想越得意。
　　“满意了吧？赶快回家，我饿了。”齐小夏翻翻白眼，下午还要去找表姐玩呢。
　　吃饭的时候干爸又打电话来：“小夏，我们开中考工作总结会呢，咱们这几十个初中高中校长都在这讨论你呢，你这回可出大名露大脸了，我说你是我闺女，他们都还不信呢！”言语之间得意洋洋。小夏笑了，自己还是自己啊，怎么大人们反而兴奋到这个程度了呢？
　　当然，小夏毕竟还小，并没有意识到，教育考试，本来就是大人们以孩子之名唱的戏。

作者有话说

　　唉，本来“七月流火”是借用了一下，想用用字面的意思，不过被批评了，想想也是，为了避免再被人认为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干脆就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