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鸿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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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顺州通往庆元的官道上，一人一马疾驰而过，马蹄阵阵，溅起了一地的雪泥，偶尔会溅在路人的衣襟上，可无人顾及。
只见大家都是一副形色匆匆、身负行囊的模样，俱是从庆元郡往外赶路的人。
那马上之人一袭绿衣，下摆处已经沾上了尘土与雪渍，一脸的风霜，可依旧难掩其风采翩翩，好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只是不知为何行事如此匆匆。
马儿疾驰了许久，一刻也没停留，终于在日暮之前赶到了驻扎在庆元郡外的武定之的营帐之处。拿出通行令牌，顺利进入营地。
马儿一溜小跑，跑到一处最大的营帐之前，他翻身下马，立即就有一位士兵上前，见了他热络地喊道：“是袁公子来了！”
袁鸿昼伸出沾灰的素指稍稍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转头往那士兵微微一笑，顿时暗香涌动，看得那人呆呆地站在原处。
“将军何在？”他问道。
“在帐中。”那人回过神来，慌张地回答。
“近日可有从京中传来的急报？”
“俱无。”
“既如此，我先回帐中梳洗一番再去拜见将军，你先前去通报一声。”
言讫便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直到抹纤影走得没了影子，那将军帐前的士兵才回过神来。
这袁公子风姿绝世，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美上十分，就连将军对他也是宠信有加，一向言听计从。
你瞧瞧，这偌大的兵营中皆是一群不修边幅的鲁男子，哪有像袁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的，还特别的爱干净，总不忘把自己弄得一尘不染的。
他就在帐前这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没去大帐中向将军通报。
“将军。”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从帘外响起，紧接着，一只白玉小手将那帘帐撩开，露出一张风神俊秀的脸来。
武定之原在地图前观看庆元形势，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立即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鸿昼你来了。”他一脸欣喜，原本显得粗犷坚毅的脸庞透出了些许轻松的神采来。
然而却在看见沈鸿昼的那一瞬还是呆住了，只见他一袭月色白袍，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日里略显单薄，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受凉。
白皙的脸庞透着些许红晕，想必是连日赶路的缘故。头发也是梳得齐齐整整的，整个人一丝不苟。
可那双眼睛，眼波流转，竟有些烟视媚行的味道，嘴角噙着一丝淡笑。整个人宛若谪仙一般。
“将军在做什么？”袁鸿昼轻盈地走到武定之身前，眼角淡淡地扫过挂在帐幕上的庆元地势图。
“呃，鸿昼，那顺州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怎么来得这么急？”
武定之发觉他的这位得力手下渐渐地将身体向他靠过来，不由心中突地跳了一声，口中冲出来一句不相关的事情。
“将军，你打算在这庆元郡前围多久？”
袁鸿昼并不答话，径自问道，语调是懒懒得带着鼻音，武定之从未听过他这么说话，竟然，就像是真的女人一样！
“当心——日久生变。”他这四个字话音落下，武定之突然发现鸿昼的身子紧紧挨着自己，两人大约只隔了一寸。
他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细致地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微微轻启的朱唇，以及那柔媚至极的双眸。
这，是他从没遇见过的情况。鸿昼不是男人么？为何生的比女人还要美丽。
袁鸿昼见武定之呆愣地说不出话来，黝黑的脸庞浮现出一抹可疑的赧色，旋即移开身形，与他保持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又趁他还没有思路恢复清晰，问道：“还是，将军打算不回辰丹了么？”
“什么？”武定之猛地回过神来，想到那日鸿昼也是这般问他的，当时还以为是他在说笑，并未往心里面进去，今天又听鸿昼重提此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军中将士无人不期盼早日结束此役，班师凯旋啊！”他想也没想就急忙表明了心态。
袁鸿昼微微闭起双眸，似乎在暗暗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移步到那地图的另一侧，一边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城郭山丘，一边低声说道：“功高震主，恐怕不妙呀。”
那声音虽然很低，但是足够武定之听在了耳中，他再如何漠视鸿昼的心态，亟欲留住这么一个人才在身边，但是现实却告诉他，此人有反心，万万留不得。
可偏偏看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就好像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仅仅是件随随便便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
究竟该怎么办，武定之陷入天人交战之中。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高亢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宫中急报！”
袁鸿昼心中一凛，心道，来得可真是时候。
便不动声色地自武定之的身边移开，往帐门前走去。
送信的士兵撩帘进来，见将军正呆愣在帐内，而袁公子正朝自己走过来，便不疑与他，将那急报交给了鸿昼，转身离去。
袁鸿昼见士兵已经走远，便拿着这份木匣子晃了一晃，笑道：“将军，是宫里来的，莫不又是催你去攻城的？”
嘴上说着这话，人已经移步走到了武定之的身边，将那木匣子交给了他。
武定之从适才那份纠结之中回过神来，在袁鸿昼的注视下，他将那木匣子缓缓打开，抽出里面一张帛书。
袁鸿昼此时脸上尤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手中却已暗暗地抽出一枚梅花镖。
武定之一看之下，心里一震，再抬头一看，鸿昼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他心中一寒，猛地伸出一掌，往袁鸿昼的脖颈抓去！
就在同时，袁鸿昼手中的梅花镖已经射出，武定之身形一晃，躲开了梅花镖，握掌为拳，向袁鸿昼的头上打去！
袁鸿昼一个翻身，身形宛若柳叶，却没有避开武定之的这一拳，身子被捆缚在胸前，发簪也被他抓了下来。
霎时，黑发如瀑，披散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像是凌波仙子一般。
“你……是女子。”武定之怔怔地止住了双拳，看着这宛若仙子的女人，心中一震。
“将军。”袁鸿昼露齿一笑，道：“为何突然出手？”
武定之稳住心神，道：“你是逆鳞堂的人，来此究竟有何居心？”
“
你我皆是受命于他人，都是身不由己，你有千军万马，我有腹中良策。我又不曾谋害将军的性命，可将军为何要致我于死地？”
袁鸿昼幽幽地说道，语气里竟好像含了千般的委屈，教人怎样下的了手。
武定之心乱如麻，看着受制于自己手中的女子，想到从前二人合谋夜话的场景，一幕幕涌上心头。身侧紧握的拳头却始终打不下去。
“你三番两次劝我谋反，究竟有何所图？”混乱之际，他还是想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是为了将军好。”鸿昼不慌不忙地答道：“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道理将军都不知道吗？宫里一道又一道的圣旨催将军开战，也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你的皇帝心里已然开始对将军猜忌。就算将军此役完胜，班师回朝，就肯定能够拿到该有的封赏吗？”
“我武定之为了辰丹出兵，为了陛下宣战，不求封赏，只求报效朝廷国家！”
“哈哈哈！”鸿昼仰天大笑，婉转地问道：“将军气节甚高，鸿昼佩服，只是不要忘了，将军手下还有三十万的将士，将军能够保证他们会甘愿看你受辱吗？”
袁鸿昼这一席话惹来武定之陷入大骇之中，他的确不能保证，那些以服从他命令为天职的将士，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功成身退而不暗自策反。
不！随即他猛然惊醒，这一切根本只是一个假设罢了，明明没有发生，而眼前这个貌美的女人，竟然引诱他钻入陷阱！
一定要杀了她！武定之又想到急报里的密旨，他们逆鳞堂此次伪造皇子死讯，挑起两国争端，必然是居心叵测，而今又安插了如此一个祸害在自己身边，怎么可以心软？
想到昔日皇帝一脸殷切的期待，他又如何可以有负于皇上？
可看着眼前那女子一脸淡然的模样，真是难以相信，她竟是逆鳞堂的人！
犹豫了再三之后，武定之深吸一口气，骤然出掌往袁鸿昼的额间拍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只听得“砰”一声，一个身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却不是那白衣胜雪的女子。
“你武功实在一点进步也没，鸿昼。”突然只见又一个武定之从帐顶缓缓而降，望着尤是一脸淡淡的女子。
“因为我知道你定会出手，士源。”袁鸿昼对着那人缓缓道出一句，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也无。
“拿去！”那人扔给袁鸿昼一个小瓷瓶，道：“还是要我来吗？”
“不必。”只见她将瓶盖打开，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经断了气息的大将军，微微叹了一口气。
将瓶中的粉末缓缓倒在他的身上，瞬间，那原本庞大的身躯连同衣服一起，化为尘土，再也看不一丝痕迹。
“你原本不想我杀了他的。”万士源看着脚下那一捧尘土，微微叹了口气，“否则，干嘛对他讲那么多的废话。”
“你说什么呢，大将军？”她抬眼看他，摔下那个瓶子，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鸿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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