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法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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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公主要喝水快去倒些茶来。”
淑儿喊破了喉咙却也不见人来，一直到了未时四刻才见二人懒散地走到了院中。
见她们睡意惺忪的模样，淑儿气势汹汹地插着腰质问道：“你们去了何处？公主要喝水，你们还不去烧水？”
其中一个嗑着瓜子略长些的老嬷嬷更是显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理直气壮道：“淑儿姑娘自己怎不去寻，后山那口井早已枯竭了，要喝水需得上六里外的河边去挑。”
淑儿见她们如此散漫，只好提着桶自己去打水边走边说道：“我就不信偌大一个会昌寺连水都没有。”
那嬷嬷竟当着她的面刻薄的说道：“这里是偏院，公主得了疫疠谁还敢过来，我等是不顾自身安危每日来才来送饭菜。”
淑儿闻言回过头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么说来还真得谢谢你们。”
“公主，虽然是粗茶淡饭，但你好歹也吃些。”
李凌听到淑儿的劝说摇了摇头，她并非是娇生惯养，只是这两个嬷嬷是韦贵妃派来的，她们送来的饭菜自己又怎敢入口？
她轻瞥过桌上的饭菜，冷声说道：“去倒了。”
“公主。”淑儿有些为难，她看着桌上简单的几道饭菜咽了咽口水，李凌不吃她自然也不敢动筷子。可她也有两日未进食了，如此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见她犹豫不决地样子李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推开了淑儿的手沉声说道：“可是听不懂我的话？这些食物恐怕只会让我死的更快些。”
见淑儿出来将饭菜倒入了门外的木桶中，两个嬷嬷瞧见了又站在窗下议论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挑三拣四的。”
“就是，都快死的人了。”
承天门口，杨淑妃的马车被侍卫拦下，她穿着一袭素雅的蜀锦襦裙缓缓地拉开了车帘。
“淑妃娘娘，没有贵妃娘娘的应许您不能出宫。”
淑妃秀眉紧蹙，强忍着怒意道：“你们敢拦本宫？”
侍卫跪下道：“娘娘，陛下不在太子监国，后宫一切事务由贵妃娘娘管理，没有她的允许我们不能让您出宫。”
无奈下杨淑妃只好返回了淑景殿，对一旁的小宫婢命令道：“乞儿，将这些东西带去东宫，太子或许会看在往日泠儿帮过他的情份上，将这些东西送到会昌寺。”
穆怀拿着乞儿的东西便返回了丽政殿，走进殿向太子禀报道：“太子，这是淑妃娘娘差人送来点心与换洗衣服，让您送去会昌寺交给高阳公主。”
李承乾低眉沉吟片刻，说道：“那丫头得的可是瘟疫，本宫身为太子为了江山社稷自然不能亲自前往，穆怀你去送吧。”
穆怀本就不想接这份差事，可又是太子吩咐不敢违抗只好将东西送去会昌寺。见到门外的两个嬷嬷，如释重负般将东西交在了二人手中连忙道：“两位嬷嬷，这是太子殿下让我送来的，你们定要将这些东西交给高阳公主。”
那两个嬷嬷看到了穆怀挤眉弄眼地对视了片刻，连忙又惺惺作态地作揖道：“奴婢替公主谢过太子殿下。”
“那没事我就先告辞了。”穆怀将东西交托给二人后一刻也不想停留，连忙又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返回了东宫。
而那两个嬷嬷并未将东西交给淑儿，反而到禅房中偷吃起来。恰巧淑儿经过了禅房的门口，又见到二人正大吃大喝逍遥自在的模样心中更是生气。本就看不惯二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脸，索性回去便将此事告知了李凌，想让她好好惩治二人一番。
半柱香的功夫后，淑儿又回来推开了禅房的门，扬眉看着二人说道：“我们公主说了见你们二人这两日甚是卖力，这是从小吃的雪肌丸我一直随身带着，还剩下这一颗赏给你二人了。”
二人见状手忙脚乱得将身后东西藏了起来，直到淑儿扔下一个小瓷瓶离去，便开始恢复了本性争吵抢夺着：“公主赏我的，不要脸的东西赶紧撒手。”
“公主，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她俩在后头打起来了。”
如此名贵的东西李凌早就料到她们会如此争抢，听到淑儿这样说她反倒并不惊讶。
“扶我起来。”李凌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二人说罢行至那两个嬷嬷的禅房门口，这时李凌用尽了全力大声故意说道：“淑儿，你看她二人这是抢着要给本公主陪葬，果真是忠心。到了阎王那我定然为你们二人说情，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在做个歹毒趋炎附势之人。”
淑儿又在一旁附和道：“她们方才吃的呀是穿肠散，不过死的倒也没什么痛苦，就是口长恶疮，四肢瘫痪。”
二人果然被吓得大惊失色，忙连滚带爬地从禅房跑出来，李凌凑到二人跟前眨着眼睛问道：“想要解药吗？”
“公主饶命啊。”
望着她二人磕头求饶，李凌直截了当地又问：“谁派你二人来害我？那饭菜中可有下毒？”
嬷嬷连连摇头，惶恐道：“这个老奴真不知啊，韦妃娘娘叫我们不给公主送水喝，每日的吃食也是她派人送来的，至于有无下药老奴真的不知啊。”
说完另一个嬷嬷又忙问：“公主，我们的解药呢？”
见李凌踉跄了一下，淑儿忙上前扶住了她。又回头朝她们冷哼道：“根本就没有解药，公主你们吃的不过只是茯苓丸罢了。”
入夜，李凌便又开始高烧不退。淑儿侍奉在旁望着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模样更加手足无措。
良久，她放下了手中的汗巾，说道：“公主，你坚持住淑儿给您去找大夫。”
没走几步路，她竟在寺中遇到了辨机，总算遇到了熟人她喜出望外地走上前，连忙道：“辨机师父，你快去救救我们家公主吧，她就快不行了。”
辨机跟她一起走进了禅房，见少女满头大汗躺在榻上，神情似乎极为痛苦。他轻声唤道：“公主殿下。”
刚伸出的手，便被李凌一把拉住，只见她睁开了眼睛却意识模糊，口中却不停地低喃道：“三哥，泠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辨机回过头神情凝重，对淑儿道：“你守着公主，小僧去找大夫。”
长街一片寂静，辨机匆匆地来到了一家医馆前，毫不犹豫地敲着门。这时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耐烦地语气从阁楼上传了出来：“现在才丑时三刻，敲什么敲，明儿再来。”
辨机扯着嗓子朝阁楼喊道：“人命关天，还请张大夫移步。”
这时阁楼的窗户被打开了，冰凉的洗脚水从楼上泼下毫不留情的浇在了辨机青灰色的海清上。
那人又咒骂道：“你这个臭和尚烦不烦。”男人提着油灯下了楼，打开门后便见辨机浑身湿透的模样，无可奈何道：“真是个疯和尚。”
辨机素来是个爱干净之人，即使是自己的禅房每日也打扫的一层不染，更别说是这洗脚水泼在了身上。他也顾不得回去换僧服，领着大夫便进了李凌的房间。
一旁的淑儿连忙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大夫？我家小姐的疫疠可还有的治？”
“谁说你家小姐得的是疫疠？看她的样子像是被人下了西域的木茸霜。”若非张大夫行医三十载，又曾接触过木茸霜，恐怕也查不出这病因。
淑儿诧异道：“什么是木茸霜？”
辨机神情淡然双手合十，说道：“张大夫果真是见多识广，木茸霜中毒之症高烧不退，四肢乏力，卧床不起。若不留心便会误诊为疫疠，好在凌姑娘未服用过量。”
淑儿又想到了那些饭菜，便想让张大夫检查，“那大夫，你帮我家小姐瞧瞧，这饭菜中可有下毒。”
不多时，张大夫果然在那些饭菜中发现了大量的木茸霜，惊诧道：“这饭菜从何而来？竟有大量的木茸霜。”
李凌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便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她的身边，好奇道：“辨机，你怎会在这里？”
辨机淡然道：“小僧见公主的丫头累了好几日，便让她下去休息了。”
半盏茶功夫后，辨机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又进了禅房，对着李凌说道：“将此药喝了吧。”
李凌只觉得浑身乏力，又头昏脑胀丝毫不想动弹，她随口道：“你喂我吧。”
“哦。”
没想到辨机便认真了起来，端起药碗，握着汤勺递到了李凌的唇边。李凌张开口刚一触到汤勺立马吐了出来，捂着嘴道：
“唔，好烫。”
辨机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流露出一丝促狭，他有些慌乱地望着李凌，不知该如何弥补方才的过失，只好道歉道：“对，对不住，小僧从未喂过他人吃药。”
李凌并不介意，不经意间见到他的左肩湿了一大片，问道：“你的僧袍怎湿了？”
辨机淡笑，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哦，方才去找大夫时下了雨，不小心淋湿了，无妨。”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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