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救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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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季谦修等人出城后，马夫驾着车急驰了一个多时辰。李源身子本就虚弱，经过这一番颠簸，体内寒毒又有发散的迹象。
寒魄掌被压制在头顶百会穴后，第一晚最为凶险。撑过去便是跨过了鬼门关，撑不过就是个日日被寒毒折磨的病秧子。
听着李源的呼吸越发紊乱，季谦修叫停了马车，就近找了个破庙落脚。破庙年久失修，脏乱的很。索性能挡些风寒，也能将就一晚。季谦修是个爱干净的主，和马夫一左一右扶着李源下马车，还随手捞了张毯子。
进庙后马夫拾辍拾辍角落里的稻草，在破庙里升了一堆火。火光摇曳，是这荒郊野外较为温暖的所在了。季谦修盘腿坐在毯子上为李源疗伤。小庙内偶尔传来一阵轻微的哔啵生，倒是难得的安宁。
时间过去许久，季谦修的额头凝了一层薄汗。把李源体内发散的寒毒压下之后，将他放在毯子上。轻轻吐了一口气，看了看熟睡的马夫。站起身去马车里取了水囊，折返时庙里传来了一阵打斗声。他目光一凛，闪身到了庙内。
破庙里一个黑衣人翻手夺下马夫挥来的短刀，左手向前一错连拍马夫周身几处大穴。动作行云流水，干净漂亮。察觉背后有人，黑衣人便转过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谦修觉得那人似是松了口气。
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当是谁，原来是季美…季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神态轻佻，言语轻浮。滋，是修如晦。
他换去了那件滑稽的大红衣裳，着一身紧身秀着暗纹的黑衣。墨发高束，配以银冠。衣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扬起，倒是难得正经了些。
季谦修戒备的看着修如晦，认为此人来历不明，深藏不漏。明显是尾追而来，不知有何目的。他的右手慢慢扶上腰间佩剑，淡淡道：“哦，原来是修兄。不知修兄为何弃了温香软褥，来这山野破庙受罪。”
修如晦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刚刚全力施展轻功到了这破庙。眼见着马夫的刀差点抹了李源的脖子，飞起一脚就把一块石子踢到那人身上。还没缓口气呢，那马夫又扑着要去杀李源。没法子，只好和他过了几招。点了他的穴随手扔在脚边，修如晦觉得他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也就罢了，最最寒心的是还要被人质疑。
他替自己感到不值，誓要讨个公道正个名。顺便再作弄一通这个讨人嫌的，便可怜巴巴道：“季兄，这是怀疑我么？亏的我担心你的安危，跑断了腿的赶过来。你怎么…怎么…”说着还抹了把不存在的小眼泪。
季谦修看着修如晦的模样，颇为稀奇的抽了抽眉毛。无奈道：“你说的危险是这个马夫么，到底怎么回事？”
修如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告诉你也行，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季谦修皱了下眉，觉得这人古怪至极，指不定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还是小心些应对的好。
修如晦看他那副纠结的模样，心里一乐，诱哄道：“放心，绝对不是杀人放火，偷人越货以身相许。更不会对你的身心造成损害，也绝对不会让你难堪。”
季谦修思索一番，想着先答应了也无妨。端看看他有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在见机拆招。
“当真？”
“自然”
“那好”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你想得紧，没忍住摸进了李府。恰巧碰上被李府叛徒重伤，奄奄一息的李老爷，他留了话让我赶紧来救李源。我又着急见你，就片刻不停的赶来了。然后碰上了这货要杀李源，就把他给逮了。”说着将那人哑穴踢开道：“不信你问他”
季谦修听他这真真假假的一番话，微微皱了眉。他虽觉得这人可疑地很，但事关李家。还是问清楚的好，转身看向马夫道：“我问你，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是被人派来杀李源的？”
那马夫没能杀了李源，心下不甘，转了转眼珠子大声叫道：“季少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叛徒，什么被人派来。我不知道啊，你想想他来历不明。他既然能溜进府里，还说老爷夫人死了，说不定就是他杀的呢？”
得，这马夫还知道反咬一口。修如晦眯了眯眼，特别不耐烦，他还等着赶紧把事说清楚，让季谦修承了诺给他捶腿呢。
修如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我可没说李夫人李老爷死了，我赶到的时候李老爷正拼尽全力挡了那个叛徒一招。晕倒之前让我赶紧来救李源，他俩闹的挺大还把院外的守卫招进来了。那个叛徒当时就被逮了，被逮的时候还在那大叫说什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们来不及救李源了，我派去跟在他身边的人早就找机会把他杀了。\'否则我怎么知道往玉灵城方向追来，你那主子倒是相信你的很呢。”他这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还比划了那么俩下。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精彩绝伦。
那马夫一听之下，略显慌乱，煞白着脸道：“怎，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失败。”说着说着那马夫急红了眼到最后已是大叫了出来。
这一番吵闹自是承认他被人指使，没想到李府当真出了叛徒。
修如晦看他自乱阵脚，冲季谦修挑了挑眉。一副看吧，让你不信我。滋，你怎么这么笨的欠抽样。然后又摆了一副极委屈的嘴脸对季谦修道：“我刚刚说的话，也不全然是乱编。我摸到李家夫妇的房间里时，李夫人已经死了。李秋善吊着一口气，让我来救李源。至于我为什么说有叛徒，只是觉得一般人没那么轻易就能无声无息的杀了李家夫妇还能全身而退。而且我离开李府的时候，李府一阵喊打喊杀声，李家夫妇已经身亡，你说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季谦修满脸忧色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李源。这李家夫妇身死，李源怕是要经受不住的。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是无声无息摸进去也全身而退了么，我只是不明白。这不像魔教的作风，若说是忌惮李伯父的武功而重伤李源到还可以理解。如今的李家，除了李伯父虽然有不少一流高手。以魔教的实力做到灭门也只是废些力气罢了，不至于这么费劲心思。”
修如晦似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那谁知道魔教抽了什么风，说不定人家就愿意费点心思呢？”
那马夫听得他们对话，知道自己被骗也不脑反而放声大笑：“哈哈，老天开眼，老天开眼”然后又极其怨怼的看着李源，咬牙切齿的淬了一口：“就是便宜了这小子”
季谦修觉的这人太过丧心病狂，皱了皱眉颇为嫌恶的道：“我不管你与李家有何恩怨，你既然要动我保护的人。就是个不要命的，我只问你一句可是金管家派你来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府的防卫是谁敲定的？谁带人守在李秋善院外？谁支开了会守在李秋善房内武功高强，会让自己无法得手的季谦修？谁能无声无息杀了李家夫妇且全身而退？谁把恨李家入骨命都可以不要，伺机要杀李源的人安排成马夫？答案不言而喻，季谦修也只是想要一句印证自己猜想的答案罢了。
这番缜密心思，处心积虑，谁又能想到会是最信任的人所做？
当真人心难测，防不胜防！
那马夫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
季谦修失望至极：“那就留不得你了。”说罢，他出手如电干脆利落的拧了马夫的脖子。然后将马夫的尸体安置在庙外，又倒了些水囊的水洗手。
修如晦见他又拿出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抽了抽嘴角，他将自个上下打量一番。觉得他也没怎么碰那马夫，就这么多事。要是让季谦修给自己捏腿，估摸着他得把那双手搓掉一层皮不可。
得，本大爷心情好，今就放你一马。
季谦修擦完了手，方才重新打量了一遍修如晦，然后颇为客气的冲他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修兄及时赶到，只是不知修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修如晦眼珠子一转，暗道：好你个季谦修。摆明了的追客令啊，被本大爷跟着可是你的福气。
然后他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不怀好意的道：“季兄可还记得刚才的承诺？我的条件简单的很，就想跟着你。我看季兄你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不会出尔反尔的吧。”
季谦修道：“自然记得，只是修兄可否告知在下。你与李府有何瓜葛，又是夜半摸进李府。又是因为李老爷的一句话，就能来救李源。”
修如晦当即大言不惭道：“自然是与季兄你一见如故，入李府是想与季兄秉烛夜谈。救李源是担心你会受到连累，千真万确绝无虚假。”那幅信誓旦旦的模样还真让人琢磨不透，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当然修如晦被自己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在心里暗骂：打住打住，你在京城的一大堆相好可是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回去呢。可千万别再招惹旁人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京城的一堆相好齐齐打了个喷嚏，暗道：哪个王八孙子骂自己？
季谦修心想既然他可以来救李源应当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又联想倚春楼里第一次见修如晦的情形，猜测可能修如晦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二世祖。心道：他要跟就跟着吧，看劳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颇为无奈的按了按额角道：“李家现在状况不明，李源身体尚未恢复。你也知道我是要送他去剑冢玉灵城，你若想，同路也未尝不可。”
修如晦见目的达成就大咧咧往毯子上一坐，眉开眼笑颇为大爷的支使道：“那成，我一路赶来腰酸腿疼的。内力消耗过大，还头晕犯恶心。我休息一会，劳烦你守个夜。”
他说完挨着李源当真就睡下了，季谦修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去马车上拿了条毯子。侧身躺下，闭目休憩。却并未安睡，细细分辨着周围的声音。
是夜，晚风被挡在庙外呼啸而过，庙内呼吸浅浅，温暖祥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救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