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不厌》茉荳呅芊

12、玉灵城三

　　第十二章

　　俩人顺着矿洞的巷道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山壁就不如刚开始平整，反而粗糙了起来。地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圆坑，山壁上突出的石块有被烟熏黑的痕迹。想来这里的石块坚硬的很，有人用了“烧爆法”来开采这里的矿石。（火烧石头，用水浇）

　　修如晦还在絮絮叨叨的念叨什么：“谦修，我在京城认识一个顶漂亮的大家闺秀，回头介绍你认识认识。”

　　忽然，季谦修轻抬起右手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左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有人。”

　　修如晦被他呵出的热气弄的有些痒，往旁边缩了缩脖子。却是立马安静了下来。侧着耳朵细细分辨了一会。然后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把拉下季谦修捂在他嘴上的手，在上面写道：“尽头，去看看？”

　　季谦修点了点头，又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夜明珠。

　　修如晦会意，把夜明珠收了起来。俩人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了巷道的尽头，有些微弱的光从巷道的石头缝里泄出来，二人侧着身子从裂开的缝隙向光源望去。

　　挡在巷道尽头的是一块矿石，这条矿道不好开采。里面的矿石应该都是用“烧爆法”炸出裂缝再用工具挖开的，估计是不怎么值钱的矿，又难采得很。所以工人挖了不长就停手了，估计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最后炸裂的这一块矿石，竟会是挖开这条巷道的最后一道屏障。

　　矿石后的巷道里是那几个魔教长老，其中一个明艳动人，婀娜多姿的女人在哪抱怨道：“这里的路怎么这么复杂，得赶紧找到水牢才好。卢长老你不是最会找路了么，怎么还能在这丢了。”魔教中只有一位女长老，这位出声的八成就是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虞美人”史奢诗了。

　　被她抱怨的是一个蹲在角落里正观察矿道的年轻人，听她话中之意这人应该是“追魂夺魄”卢甚先。他在石壁上敲了把石块，又站起身仔细将周围的巷道摸索了一番。转身阴森森的扯了扯嘴角：“史长老可以不跟着，自己寻条道走。”

　　史奢诗自负美貌，向来都是男人对她言听计从，被人无视也到罢了，最受不得有男人对她怠慢无礼，是以她和卢甚先一直不对盘，考虑眼下还得指望他找路，强压怒火恨声道：“卢长老可别说笑了，奴家怎么认得这里的路，可还是要仰仗你的。”

　　卢甚先瞪了她一眼，不再发话又埋头仔细看矿脉走势。心下却有些着急，这里错综复杂，四通八达。本想沿着地势找到水牢，可每每有了些线索就被被另一条巷道截断。如若因为他而坏了这次的计划，怕是就算能活着出去，也没命能逃过教主的手段。

　　史奢诗知道这里不简单，一不小心可能就出不去。他又没再理会自己，就不再言语，等着卢甚先能尽快找到一条路来。

　　另一个年纪颇大的人却在此时开口：“卢长老，这次事关重大，教主不是提点了你如何找水牢。我们在这里转了这么久，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卢甚先本就因为找不到路，心下着恼。此时又被人戳痛脚，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冲着那位老者咬牙切齿：“姓严的，路我自然能找到，你还是老实闭嘴的好，别打断我。”

　　“催命罗煞”严一行本就因为他带路却毫无进展有些恼怒，而且他贵为魔教长老，底下人一向对自己唯唯诺诺恭敬有加。哪里有人敢对他出言不逊，更何况他一向看不上靠着奇技淫巧爬上长老之位的卢甚先。被气的脸色发青，沉声喝道：“你若是再找不到，误了时辰，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卢甚先道：“你这么多废话，吵的我无法安心做事。姓严的，你是故意来找茬，想拖延时间的吧。”

　　严一行被他一激，再压不下怒火。眼看他拔出了剑，朝卢甚先刺去，这样下去非闹出事不可，他身边的一个人急忙出手拦下：“严长老还请三思，到外面怎么样我都管不着，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不可莽撞。”

　　史奢诗怕事情闹大，俩人打起来。耽误时间，连忙出声劝慰“严长老莫生气，等办完事出去再算账也不迟。”

　　另外俩位本也心急如焚正欲催促的长老见状，纷纷附和道：“就是，出去再说。还是正事要紧。”

　　“严长老不用跟一个小辈计较，端看他的本事了。否则误了事，哪里还能便宜他。”

　　严一行知道自己方才冲动，冷哼了一声挥了挥衣袖收剑还鞘。见他二人都不屑再搭理对方，其余几位长老才缓了缓心神，继续在一边焦急地等着。

　　过了片刻，卢甚先站起身冲其他几人道：“走这里。”说罢率先闪进他所指的那条路。

　　那几位长老略微迟疑，估计是怕他再带错路，又无可奈何，这鬼地方的路谁能认得？只能认命地跟着他走。

　　那番对话落在修如晦耳朵里，让他疑窦丛生，难道玉灵城主府的废矿下还有一处关押人的水牢么？怎么江湖中却没有传闻？魔教教主又是何方神圣竟对对这鬼地方了如指掌？这水牢中关押的又是什么人？魔教的目的和水牢之人又有什么关系……

　　看来想要捋出一条线索出来，必须到这水牢一探究竟了。

　　怎么到这矿石后的巷道是个问题，还得跟着那些魔教的人。他抬手拍了拍季谦修的肩膀，然后绷着脸肃然道：“谦修，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等会他们走远了，这块矿石就当是对你的历练了。”

　　季谦修突然觉得和修如晦在一起他似乎一直都是个当苦力的命，亏他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矿石却是不能毁的，万一打草惊蛇，魔教的都是成名好手，人数又多，打起来他们自然是站上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修如晦道：“我们能在这里碰上魔教的人，不是巧合。都是循着潮湿气走的，只是我猜错了，以为是排水口，却不想是座水牢。走吧，若我预料没错，刚刚的岔路口往左拐走到下一个岔路往右拐就是后面这条巷道了。”

　　听他说了这么一堆，修如晦觉得脑仁疼。却也知道他说的有理，没有反驳。一手翻出夜明珠，一手蓄了些内力对着矿石的裂缝轻轻拍了一掌，之前的缝隙经他一拍裂出个小洞来。他原想撕下一节衣摆来做个记号，转念又觉得这样有有失体面。看了看季谦修依然襟袖轻扬，一尘不染的白衣。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他，然后猛的蹲下身想要撕下季谦修一节衣摆。

　　季谦修看到他的动作，还以为他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闪身向后一躲，不料修如晦却一把抓了他的衣摆，被他向后的力道一带，原本半蹲的修如晦趔趄了一下顺势抱住了他的大腿。

　　修如晦愣了片刻，觉得丢人的很。转瞬又想之前都是别人捧着他抱他大腿，如今风水轮流转，当真是公平的很，还是办正事要紧。趁着季谦修还没回过神撕了他一大片衣摆，然后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衣服，把那片白布条塞到小洞里。

　　转身看到季谦修一脸黑线，又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谦修，我们走吧。”

　　季谦修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不记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撕人衣服。”

　　眼见情况不妙，修如晦撒腿就跑，还不忘压低了嗓子冲身后的季谦修道：“谦修，事不宜迟，一会就追不上魔教的人了。”

　　看他溜的倒是快的很，季谦修怕和他走散，闪身追上了他。

　　这祖宗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总归还算闹不翻天，他还能真跟修如晦一般见识不成。

　　拐了俩个岔路口，见到刚刚留下的记号。知道季谦修说的没错，又顺着刚刚魔教长老离开的那条路。脚下灌足内力，追着他们快速向前行去。

　　魔教的人边走边观察地形，虽然行动不慢。却比不上他们施展轻功全力追赶，沿着那条巷道走到叉路口，那些魔教中人已经沿着另一条巷道走了很远。俩人收起了夜明珠，隐匿了气息，不远不近的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的石壁越来越潮湿，有的岩石缝里还会滴出些水来，在脚下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积水坑。蓝靛色的漂亮矿石也渐渐成了青灰色，这矿脉怕是要到尽头了。

　　俩人正循着前方忽明忽暗的火光，突然有俩道劲风伴着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向面门袭来。俩人登时明白这是魔教的长老发现他二人尾随，派来处理跟屁虫的。不敢大意，当下往俩边一闪躲过袭来的劲风，来人在这时点亮了一簇火把，还顺势将火把往石缝里一插，又将季谦修二人打量了一番，抬手掩面咯咯笑道：“没想到是俩位俊俏的小哥，能在这鬼地方碰见也算是缘分，陪姐姐玩一场游戏如何，让姐姐高兴了有你们好受的。”说着还妖娆的扭了扭身子，冲他二人抛了个魅惑的眼神。

　　修如晦瞪大了眼，傻愣愣的开口道：“你是传说中美艳不可方物的虞美人？”

　　来人姿容艳丽，魅惑天成正是“虞美人”史奢诗，她似乎是挺满意修如晦目瞪口呆的模样，颇为赞赏的道：“正是奴家，小哥倒是个有见识的。”

　　修如晦却不呆了，还抬手揉了揉眼。又看了她一眼，脸登时就黑了。

　　这婆娘是“虞美人”？这个身材还可以，脸上的粉厚的能把人闷死，就是传说中见一眼能让人乐不思蜀，第二眼魂牵梦绕的“虞美人”？这不就是个年级大了，涂红抹绿的老太婆么。刚刚离得远那缝又小没看清楚还能当你是朦胧美人，结果就是这么个玩意？可怜他误信流言，还肖想过这所谓的虞美人。

　　其实史奢诗绝不如修如晦眼中这般不堪，虽然年级大了，却是保养极好，看不出实际年龄来，姿容明艳动人，身段窈窕纤细，盈盈一握。眼角眉梢忧柔多情，一言一行妩媚多姿，多少对得起江湖传闻。

　　只是他眼光挑剔的很，而且他自认美梦破碎心伤难愈，颇为哀莫大于心死的冲季谦修道：“谦修，传言果然都不能信，你可要信我，我给你介绍的美人绝对是比这涂红抹绿的老妖婆好看。”

　　季谦修不知是不是被修如晦这桶活猪油蒙了心，还轻声劝慰：“我自是信你的。”

　　二人一番话全然不顾什么君子风度，怜香惜玉，将史奢诗的自尊伤的碎成了千万片，脸比修如晦的还黑，恨声道：“小兔崽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罢，手中银鞭一扫向二人面门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