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75、暗行

　　红叶推开管家，粗暴的斩向了影子。
　　纸门吱呀一声倒了下去，管家脸色突变，望向外面，红叶收刀极快，走廊上空无一物，他没有砍中什么，却分明是看到的。
　　“你看见了么？”为了证明什么，他徒劳的问了一句。
　　“没有。”管家小心的说：“阁下看到了什么？”
　　红叶说不出来，影子……奇怪的影子，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

　　并非正式的庆祝，来的人却分外多了些。
　　除了十三番队的副队长，浮竹队长和京乐队长都说是来蹭酒的，之后蓝染队长也特别送来了一副字作为礼物，三番队队长来的时候，十一番队的队长就跟在后面，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一半的队长来了，朽木白哉一边吩咐人招待，一边让人催促红叶出来。
　　更木剑八凑上去，别人就不能过去了，寒暄了几句，红叶才若无其事的转向了浮竹和三番队队长，浮竹看他如同看待小辈，红叶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三番队队长一把年纪了，却很在意他短短时日就突破了卍解的实力，问了几句之后，言谈之间也是满意的意思。
　　宴会没持续的太久，蓝染走的最早，之后其他队长也陆陆续续告辞。
　　红叶脸上的表情维持的极为僵硬，终于可以送走其他人，一下子就让他松懈下来。

　　“白哉。”红叶突然说：“谢谢你。”
　　声音很淡，没有多少真正的谢意，他在走廊的庭院里低声说，月亮被晦暗的浓云遮住，有些话就变得难以开口，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
　　朽木白哉冷冰冰的表情柔软了下来，像是从前一样抱住了他，揽在怀里，红叶下意识的就回应了这个过于亲密又坦然的举动，哪怕是在可能被人看见的外面，他也没有迟疑的伸手环住了白哉的后背。
　　“我想在这里做，”红叶鬼使神差，入魔一样的喃喃：“在外面，被人看见也不要紧。”
　　“好。”白哉温和又柔软的说。
　　红叶抬起头看他，松开了手，慢慢分开了距离。
　　“我们没有分开，”白哉理性又冷静的分析给他听：“你随时可以来，我也会去找你。你不必怀疑，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红叶，暂时的……”
　　“现在不能告诉我么？”红叶轻声说。
　　白哉犹豫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
　　红叶没办法坦然的说出不在意这件事，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以他所处的位置，有些麻烦就会变得无能为力，甚至他也会变成麻烦。
　　白哉低下头，轻吻他的额头，那个吻短暂而温柔，是他的心意。
　　红叶说不出堵在喉咙里的东西，现在他可以确定，比起三番队的位置，眼前这个人显然重要得多。可是朽木白哉表示了这样的意思，哪怕说了并不是分开，不安的情绪也在焦虑的土壤下滋长，不知何时，他又会陷入不得不做什么的情况下。

　　他该试着信任这个人能处理好一切。
　　红叶反复的告诉自己，甚至没有看到附近的身影。
　　而白哉注意到了，甚至清楚那个人是谁，但他不在意。
　　他们在短暂的一吻之后分开，身影也从地上分开来，红叶心里无论多么复杂，毕竟也不再提出反对，他甚至连这几天发生的异象也不再提起，毕竟他们很快要分开了。

　　能给朽木家家主压力的人，不过那么几个。
　　红叶在夜半醒来时，身边没有人，他想看见的熟睡的朽木少爷，趁着他睡着的时候离开了。
　　他一瞬间就失望下去，那失望来的如此明显，以至于三番队的事，成了让人难以忍耐的分别。这段感情明明有十几年之久，快要二十年了，似乎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让人锥心刺骨的痛楚不甘，这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随意拉了皱巴巴的浴衣一把，遮住了手臂上的红痕，过了一会儿，又拉起来看了一眼。

　　瀞灵廷为了之前卍解的动静而震动，谁都知道那样磅礴的灵压，斩魄刀不会太平常。
　　江上红叶被当做最强三席已经快有几十年，他从第一年进入六番队就是席官，之后又飞快的升到了三席，别人家的副队长对上六番队的副队长很有底气，若是江上三席，情况就很难说了。
　　四枫院夕四郎回去不久就被父母叫了过去，他没想到会看见那一幕，神色难免有些恍惚。
　　这个秘密是不能说的，对父母他也含糊过去，父母也不过是想知道昨夜哪些队长亲临了庆祝的宴会，一时间就没有注意他的恍惚不安。
　　父亲听完了，感慨了一句：“这也不奇怪，朽木公主的孩子，血脉上总是亲近的。”
　　四枫院夕四郎怔住了，道：“父亲？”
　　“当年朽木公主招赘，夫君朽木响河叛乱被处理，是那时候的大事。”父亲慢慢回忆道：“鸦鬓簪花，那也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不过朽木银岭阁下及时处理了叛乱，又把女儿嫁给了下属的江上家。江上家落魄之前，那位小少爷就送走了。”
　　“江上红叶？”
　　四枫院夕四郎无意之中得到了这个密辛，心底只有更加复杂，他忽然有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江上红叶知道这件事么？
　　二番队还在四枫院家的掌控下，刑军和隐秘机动也是如此，四枫院家想要招揽得力的助手，但想到朽木家特意的抬举了那一位，又有着血缘上的隐秘联系，也就不做此想。
　　夕四郎暗地里让人留心江上红叶的动静。

　　他得到情报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江上红叶在巡逻之后，留在了流魂街的一个孤女家中喝酒。
　　这个情报让人惊讶，四枫院夕四郎鼓起勇气离开了白道门，去了流魂街第一区润林安，他很少离家不带仆人，更不用说特别去了流魂街。
　　夜里的街道分外宁静，夕四郎按照地址摸索了很久才找到了那个破败的屋舍。
　　在他看来自然是很破旧了，四枫院家的别院也比这里精致一百倍，敲了门以后，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江上红叶开了门，看见来人是那位四枫院家的小少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请进来吧。”
　　庭院里红衣白裙的女孩看起来非常柔弱，夕四郎惊讶的看着两人，猜不透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原本想要说出那个秘密，如今又忍不住猜测那一幕不过是个误会。
　　“绯真，你回避一下吧。”红叶随意的说。
　　绯真微笑了一下，下去泡茶，红叶规规矩矩的招待四枫院家的家主，看起来柔弱的夕四郎少爷，他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开口，耐心的道：“夕四郎阁下，这么晚了前来探访，不知有什么要事？”
　　“非常抱歉，”夕四郎连忙说：“打扰您休息了。”
　　红叶本该多寒暄几句，至少表示他没有这个意思，然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疲倦之余，省去了多余的弯弯绕绕，道：“不必如此客气，还请直言，只要方便行事，我必尽力而为。”
　　夕四郎犹豫了一下，忽然又有人敲门了。
　　红叶眼瞳之中闪过明亮的光辉，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朽木家的管家，几个仆人送来了许多东西，红叶侧身让开，看他们把简单的房间布置的精美舒适。
　　“绯真，我的……”红叶要介绍的时候愣了一下，回了回神，道：“妹妹。”
　　他随随便便就把流魂街的女孩认作了妹妹，管家低下头，表情显然是不赞成的，不过红叶的态度似乎在告诉别人，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绯真惊讶了一下，很快镇定的站在旁边，看着人们忙碌了一阵子。

　　有一扇巨大的屏风也被搬了进去，红叶不记得曾经在朽木家见过这种东西，太显眼了，也没有什么用处，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是银岭阁下的吩咐。
　　红叶没吭声，说什么都显得可笑，他把这一切当做荒谬的警告。
　　夕四郎自觉来的不是时候，送走了其他人，他本来也想告辞，红叶漫不经心的站在庭院中，门已经关上了，夕四郎有些失神，随即提出了告辞。
　　红叶不送他，绯真自觉地送到了门外。
　　她对今夜的一幕感到讶异，却知道红叶不会给她解答。

　　“绯真，”红叶叫住了她，淡淡道：“不必担心。”
　　绯真忍不住苦笑道：“您才是。请好好保重身体。”
　　红叶不愿意把无关之人卷入这场注定无可逃避的纷争，他对绯真没有多少真情实感，却误以为是白哉派来了人而说了谎，冷静下来一想，对她并不公平。
　　绯真显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愿意让她平白多操心什么。
　　操心也没用。

　　红叶回到了瀞灵廷，没有留宿，有人跟在后面。
　　他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知道谁清楚他的身世，也不清楚江上家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想要对付他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遮掩。
　　六番队的街上还是那么热闹，他走进许久不见的居酒屋点了个包厢，一些酒，这几年生疏许多，半瓶下去就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像是在观察他，过了一会儿，肩膀上披了一件不薄的外罩。红叶抓住了那人的手腕，抬起头，一时间尴尬极了。
　　“蓝染队长，”红叶连忙松了手：“您怎么在这里？”
　　蓝染惣右介诧异了一下，却没有追问什么，只是道：“下班了，本来是打算回去，江上君也是打算回去了吧？”
　　红叶正要说话，斩魄刀却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他眼睛眯了起来，就像酒醉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强行支撑了一点精神站起来，醉醺醺的道：“蓝染队长说的什么……我还没喝完呢。”
　　蓝染队长叹了口气：“过饮伤身，有什么不能好好谈，何况三番队那里……至少一段时日之内，还是规矩一些好。”
　　“这样可以么，我这种不守规矩的人去做队长，”红叶眼神迷乱，呵呵笑了一声，沉沉道：“大家都会头疼的，我也会……我根本不适合什么队长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