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71、绯真

　　新年的第一天，朽木白哉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屋子里都是红叶身上才有的味道，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像冬天雪下的梅花，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味道让他觉得幽冷而恍惚。
　　但在一起久了，就会沾在身上。
　　这种感觉更加难以说明，哪怕红叶并不是特别坦诚的人，但每次看到他的那一刻，白哉就会觉得当初那种悸动还没有散去，他们在一起几年里，那种感觉从来没有变过，仿佛这样在某一天醒过来，只要有红叶的气息没有离开，他就下意识的放松起来。

　　“下午我去真央，”红叶看了看今天的行程，又抬头看了白哉的桌子上：“你要去巡逻？我去吧，等明天回来，应该排的出时间。”
　　“我去。”白哉说：“爷爷那里……不必担心。”
　　红叶看着他的郑重表情暗暗叹了口气，是了，他猜的出来朽木银岭会怎么说——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那个守规矩的、老老实实履行责任的朽木白哉更让人放心。
　　这哪里是放心的表情。
　　“好吧。”红叶只能这么说了：“明天一起去。”
　　白哉没有再反对。
　　这种一起巡逻，也是难得的福利，虽然期间不可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是这几年一起不断研究和改变千本樱的战斗方式，尸魂界的虚的种类和能力又变得复杂，红叶不放心一起跟着去，也是因为终景的最后一式还没有趋于圆满。
　　而现在尽管不需要保护，这样的陪伴，他却从来不拒绝。

　　红叶去真央的时间，这两年才变得频繁起来。副队长银银次郎发展的眼镜店的副业大受欢迎，言谈间常常说起想要专心此道，还很愿意给六番队的队员打折。
　　他的店就在六番队不远处，生意很好，一直有客人在，副队长对银银次郎来说好像已经是个副业一样。
　　红叶没说什么，再过几年，白哉就要接任六番队。
　　代理队长做的久了些，其实和正式的没有差别。一样参加队长会议，所有的事务和流程都很清楚，就连他在六番队也有几十年了，几十年说起来漫长，数一数似乎也过得飞快。
　　他当然不是对三席这个位置抱着非它不可的念头，将来白哉正式出任队长，他就可以接替银银次郎，对方正有退休之意。何况这几年虚的袭击也越来越麻烦，副队长也不是只靠划水就能担任的。
　　“江上君，”远远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红叶转过身，微微躬身：“蓝染队长。”

　　蓝染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
　　“今天也来见学指导，很受欢迎啊，”蓝染惣右介温和的笑着说：“其他老师也说你的课程特别难抢席位呢，真的没有开班的意思么？”
　　“请不要为难我了，蓝染队长，”红叶微微笑道：“除了斩术，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拿得出手。蓝染队长是书法课？”
　　“不，今天是斩魄刀的始解课程。”蓝染说：“真可惜，不然我也想旁听一次。”
　　“您太过奖了。”红叶哭笑不得的说：“今年也请多指教了。”
　　“哈哈，江上君才是，有转队的想法请务必考虑五番队啊，”蓝染笑了笑：“快上课了，那就先失礼了。”
　　红叶等他走的远了，才伸手按住了微微一动的斩魄刀。
　　奇怪的是，他的斩魄刀几乎不理他，唯独在这个时候，才会有一点反应。

　　新年的时候下了场雪，之后天气阴沉沉的，到了六番队出去巡逻，这一次又要深入流魂街荒僻的区域，还有审查情况的任务。
　　新来的九席银美羽是银银次郎的女儿，因为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一直老实的跟在了后面。红叶是三席，加上代理队长，实际上与正式队长无异的朽木白哉一起执行任务，无意之中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在新人眼里一下子高涨起来。
　　途中就开始下雪。
　　雪下得很大，一夜未停，第二天路上就积了厚雪，屋顶上也是雪层。
　　流魂街越到偏远之处，环境越是恶劣，雪后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突然之间，一声吼叫传来，基力安撕裂了天空。
　　红叶正拎着竹筒打算去取水，天刚刚亮了一点，他没让人吵醒其他人。基力安缓慢笨重的走了下来，在他眼中弱的就像一群走来走去的靶子。
　　但附近的居民注意到了，顿时慌乱的叫起来逃走，人们争先恐后朝不同的方向逃走，红叶跳上屋顶，一股花瓣朝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下一刻，屋顶塌了。
　　红叶跳开的及时，一回头，那些樱花托住了屋顶，却碍于基力安，不得不又抽走了。他无心多顾，配合其他人砍杀出现的虚之后，才从上空落在地上。
　　“白哉？”
　　白哉弯腰，废墟之中，一个轻微的呻/吟声，一双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又松开来。
　　红叶明白了。
　　他走了过去：“她没事吧？”
　　躲在破败屋顶下避雪的女孩。
　　红叶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就被她的腿上的伤口吸引了。
　　“你叫什么名字，有家人么，你的腿受了伤，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红叶还没说完，那个女孩就摇了摇头，似乎坚持不住一样，昏迷了过去。
　　“带回去吧。”白哉低声说。

　　他没有把绯真放下来，抱着她走出了废墟。
　　少女的重量飘忽的像一张轻飘飘的纸，在其他人迎上来的时候，白哉把她交给了其他人照顾。
　　没有家人，没有力量，在这样的寒夜里腿受了伤，他不能不把这个无辜卷入的女子带回去治疗。
　　红叶一路上没有说什么。
　　他在流魂街倒是有落脚的地方，但并不愿意带不明身份的人回到志波家。于是他在润林安租了一个屋子，让药师上去诊治之后，又找了个附近的妇人照顾她。
　　“等她伤好了再说吧。”红叶暗自想：“送回去太麻烦，在润林安办一张居住的许可，就当赔礼了。”
　　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想的太多，因为面前有更加琐碎的日常，而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女，人们总是如此，而他也没有太例外。

　　“我叫绯真。”
　　绯真睁开眼睛，下巴略剑，红叶怔了怔，屋子里弥漫着药味，他定了定神，道：“我叫江上红叶，那天是我不慎……”
　　绯真并没有怪他，意外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红叶一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会儿，才提起：“等你的病好了，留在润林安也无妨，我会帮你办好其他手续。这里谋生总要轻松一些。”
　　“不……”绯真怔忡了一下，意外的低声说：“这不是您的过错。”
　　“不用客气，”红叶笑了：“不是什么难事。”
　　她抬起头来，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我能请求您……帮我寻找我的妹妹吗？”
　　红叶明白了，如果要求补偿的话，她希望要“找回妹妹”而不是“留在这里”，这也倒是人之常情，他想了想，道：“你妹妹失踪了？”
　　“不是的，”绯真轻声说：“我遗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