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66、暮春

　　江上红叶静静的垂着眼睛，病弱无害的捏住被子，无措的看了朽木白哉一眼又惊慌的低下头。
　　贵族少爷暗暗想着这又是玩什么把戏，却也配合的冷漠的走到床边俯视他。
　　“不坐吗？”过了一会儿红叶憋出一句，看了看椅子，白哉恢复了俯视他的眼神，冷冷的说：“不必。”
　　旁边桌上有一把五颜六色的糖，十一番队副队长刚刚窗户里爬进来认认真真说了谢谢，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红叶还没缓过来，阴冷的四番队副队长进来冷嘲热讽一番后告诉他，要不是卯之花队长，右手就别想要了。
　　红叶回味着那场战斗——虽然一开始就受伤了，但他却注意到更木剑八没有追上来，试探的验证了几次之后，才肯定了更木剑八避开溅血之后的一秒左右的空档——但赔上右手还是不值得的。
　　左手剑完全不行，难以入眼，连普通人的程度都没有。
　　“红叶。”白哉冷冰冰的说。
　　红叶回过神，笑容一僵。
　　“可以了么？”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红叶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白哉自然而然的低下了头，于是这是接吻的暗示么？红叶眯着眼睛微微抬起头来，过了一会儿朽木白哉冷静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过视线之中多了一些什么。
　　红叶叹了口气，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够了么？”
　　他愣了愣，朽木少爷紧绷着脸，看不出多余的别的什么，心头一酸，红叶轻轻点头道：“没有别的了。”
　　白哉看着他。
　　“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红叶轻声说：“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
　　白哉低下了头，唇落在了额头上，很快就离开了。这一次男人终于真正惊讶又惊慌起来，左手小心的碰了碰额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从朽木家居然没发现少主溜出来，到夜晚散步的合理性。到更木剑八和千本樱的相适性，最后不知怎么说到了志波海燕身上。
　　“海燕哥啊……”红叶扭曲着沉默了一会儿了，不甘不愿的承认了：“不行，他打不过我的。海燕哥太老实了，而且他和你有些地方一模一样。”
　　朽木白哉暗暗想对方毕竟也是大贵族出身，有些地方相似也不算奇怪。
　　红叶看着他，以一种八卦的语气说：“你不觉得么，你们都是一定需要某些理由才能正正经经动手的那一类。”
　　“……”白哉沉默了一下，却奇异的理解了这句话。
　　“我只要高兴就行了。你们则需要很无聊的理由才能发挥实力，尤其海燕哥的爆点在于他的保护范围里谁受了伤，啊，虽然我很喜欢这一点，但你不觉得有点像护小鸡的……吗？”
　　红叶又转向了白哉，白哉怀疑的看着他。
　　“说。”
　　“没有，挺好的，斩魄刀像千本樱这样的很适合你。不过，就算别的斩魄刀你也会通过漫长的努力和练习发挥最大的能力……”红叶越说声音越低：“还有什么意思啊。”
　　白哉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那种癫狂迷乱的喜悦么……”
　　“差不多吧。我和更木不同，虽然有剑的才能，”红叶老老实实的摸着裹紧了的左臂：“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喜悦。比起强者啊战斗啊，我喜欢杀人，切开成一块一块的那种。”
　　这句话让白哉黑线了几秒之后，红叶舒了口气，轻轻多：“不过，这样的话，我就只能一个人生活了，那太孤独了。像这样能够和谁互相喜欢，还是第一次啊。”
　　哪怕故意说出来，也很动听。
　　心底的喜悦让人温柔，贵族少爷轻轻咳嗽了一声，眉眼温柔的宁静。
　　红叶狡猾的看着他，轻轻覆盖住白哉的手，因为那个姿势，身体也侧过去，他只好放弃的一碰就放开了。
　　啊啦，讨厌了，这么好的机会。
　　朽木白哉看着他，瞳孔微微闪烁着情绪，他只觉得不安之余的欢喜，却不再有所动摇。

　　红叶沉沉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清晰得有如现实的梦。梦里狭小的纸门隔开了空间，他仰起头，母亲温柔的手掌隔着华丽斑驳的袖子落在了头顶。
　　那是哀伤而甜蜜的眼神，心事重重，有着年幼的他无法理解的情绪。他情不自禁的害怕，却又不能放开这温暖的触碰。
　　“红叶。”
　　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红叶依偎着母亲的手臂，懵懵懂懂的看她，那眼神却穿过了现实，去往遥远到他无法理解的地方。
　　只有在外面，他才有姓氏，在院子里，他只有一个名字，但那个名字也许不属于他。如果她曾经有一次紧紧抱着他，告诉他过去的事，倾诉衷肠，红叶就不会如此怀疑自己能否有力量得到幸福。
　　在这年的暮春，朽木银岭病倒了。
　　一开始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很快的，贵族之间也好，家臣之间也好，流言变得有理有据，直到朽木银岭正式提出代理队长的意思，事件才得以平息。
　　朽木白哉因此而被禁止夜间散步。
　　出门的规制也被提高了，简行的随从也不得少于两人。保护人的人选也重新提上了日程，通常会选择身份高贵的长者作为年轻贵族的保护人，用以加重婚姻或身份的高贵，但未来的朽木家继承人却不能如此使用，通常会选择深受信赖的年轻人，哪怕出身低微，也能一举突破古老的鄙视链成为正一位贵族家族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上流贵族之中不乏因此而取之为养子，以保持家声不堕之人。
　　朽木白哉由此也取消了平日的社交活动，让家中尽量保持安静。
　　周围人如临大敌，唯独朽木银岭十分淡然，心情平稳的休息度日。六番队也一切如常，朽木白哉不在的时候，席官就接手平日里的一些事务。
　　出于公务需要，红叶每隔几天就会送文件去朽木家，磨蹭了一阵子之后再把批复好的文件带回来。
　　有一天，管家引着他走了另一条路。
　　曲折的小道通往寂静的屋舍，红叶深深的望着院子中散步的老者。
　　他已经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对朽木银岭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但那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