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借口 ...
-
梅花……
春天第一枝梅花,静静的绽放了。
回到了朽木宅,朽木银岭在朽木白哉离开之前叫住了他。
“为了什么而苦恼么,白哉?”
朽木白哉一时间不明白祖父的意思,短暂的思考过后,他惊讶的看向了祖父。
“那可不行,”朽木银岭静静道:“冬天也快过去了啊。”
连祖父都能看出来的,如此明显的失态,将这烦恼加诸于身的罪魁祸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细细追究的话也不是不能惩罚,以他副队长的权限,认真的处罚起来,足以让江上红叶老实一阵子吧。
朽木白哉冷静的想道。
院落之中的梅花,吐出了薄薄的黄色的苞芽,不细细看的话就不会发现。春天里的第一朵的梅花,他不喜欢冬天的品种,但是春天刚刚到来之时的绽放却清雅动人。
天气依然寒冷,夜里尤甚。
推开了门,巨大的黑暗之中,微弱的呼吸闪烁着。
朽木白哉挑了挑眉,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三席,躺在中央的榻榻米上,手臂折起来遮住了额头,连带着袖子也笼住了脸。就像死了一样的毫无羞耻之心的孤零零占据了属于他的房间之后,浅薄的呼吸里也有残余的微弱的痛苦。
掩上了门,重新回归黑暗的房间,就像深海吞噬了声音。
曲折的光线映照出来的绝非光影斑驳、璀璨神秘的美丽的景色,掺杂着奇妙的厌恶和细小到不存在的疑惑,生于秩序和纯粹的贵族本能的对来自于混乱动荡、视规则于无物的浪荡者有所排斥和警惕。在他把流魂街的标签撕开之前,就已被咄咄逼人的嘲弄激怒,现在看来,不过是拙劣的引人注目的手段。
如他所愿,白哉静静的审视着不肯露出表情的江上红叶。想拿开那薄弱的遮掩,会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弄伤了他,让他无法处理好乱七八糟的情况,只能回到过去逃之夭夭的朽木家,躲在他的房间里。
“红叶。”
这夹杂着冬天散不去的寒冷的声音,红叶被细细的看不见的针,刺入了皮肤,泛起冰冷入骨的钝痛。他昏昏沉沉睁开了掩盖在袖子下的眼睛,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又慢慢阖上了。
隔着袖子,白哉抓住了那只碍事的手,稍一用力就高抬起来,死霸装下的苍白寒冷的脸庞,毫无血色,一动不动的死相。江上红叶双眼微微一颤,睁开一线,睫毛轻轻颤抖,脆弱的仿佛稍稍用力,碎片就要跌落一地。
他的眼睛里没有光。
就算是昨夜里,那样混乱的崩溃下,也没有消失的光。
白哉明白了。
他不由得想,江上红叶真是天生就有折磨自己的本事,每一次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连平日里的面具都维持不住,把血迹斑斑的伤口和心脏挖出来的时候,就会变得这样……简单易懂。
“睡吧。”他轻声说。
对于向他求助的人,一一给予回应并非他的做法。但唯独这样狼狈到了连他都看不过去的时候,哪怕是微小的违反了贵族的矜持,也想怜悯的,给予些许同情。
他对这一刻,向自己求救的男人生出了同情以外的,近乎喜悦的情绪,陌生又汹涌的冲入了空洞的胸腔,令平静冷淡摧拉枯朽的崩溃垮塌。
没有任何回应,江上红叶右手遮住了双眼,蜷缩起来。
“痛……”
细微的嗡鸣。
安静了下来,像是知道求救也没有什么用一样的咬住了声音不放,但白哉却奇异的没有问伤口或原因,沉默而平稳的问道:“志波海燕?”
那是如同诅咒一样,纠缠不去的,快要化身宿命之类的厄运。
“不是他……是我么?”
没有回答。
“红叶。”
长久的沉默之后。
红叶难以忍受的睁开眼睛,遮住视野的手移开,静默又一次笼罩了上空。
“从我身上渴望什么……告诉我。”
红叶怔忡的,视线慢慢凝聚起来。
他突然伸手捉住了什么,轻轻一用力,青丝流过指尖,心脏猛地一跳,白色的月光顺着漆黑的青丝一起流淌着,轻轻伸手就能碰到。
从下颔的弧度,慢慢延伸,触及鬓角,红叶着了魔一样的抚摸上去,温柔又小心的顺着陌生温暖的皮肤,轻轻的快活起来。
“我要你爱我,朽木白哉,”红叶眉眼舒展,绽出模糊柔和的光芒,微弱如同梦呓:“就像我一样永远痛苦怨恨,脱身无门。总有什么得到,也只是为了永远无法挽回的失去。”
“我不会堕落至此,”白哉不为所动,近乎冷淡的说:“你又哭了。”
“对不起……”
为这怨恨的诅咒而深切后悔起来,恐惧的无处可逃。因为是真的,是从深处压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怨恨,对过去所有的失去和痛苦迁怒。这样丑陋可笑的面目。
但歉意也是,爱也是,在意也是真的,无法解释的,无法辩解的,那些互相无视的日子里小小的乐趣也是真的。
“是为了我么?”
用最傲慢又冷漠的声音说。
仿佛在冬天与春天的交界,冰冷和滚烫之间,梦与黎明,白哉清晰地凝视着心脏轻微的伤痕,和细小的喧闹的痛楚。
和江上红叶不同的是,这些无法打败他。
他不会流泪,不会让心败于此,所以这个人的痛楚不堪,他才能够拯救。
“嗯。”红叶怔怔的,一动不动的说。
放弃了一切挣扎的姿态。
“那么,就这么约定吧,”白哉轻轻顿了顿,傲慢而柔和,坚定而清楚的说:“谁也不必脱身,那么你想要的,不会再失去了。”
红叶为这句话而颤抖起来。
不,正因为说出了这番话的人,是最不可能理解一切的人。
无论之前有过多少次调笑的话,无论有多么认真,他都未曾抱有什么希望。要从白哉身上得到幸福,首先要有天下为战的勇气,这一点白哉也该很清楚。
“……好。”
他负罪的低下了头,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