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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劫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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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府才开始一同接待礼部尚书毛澄和谷大用等人。
谷大用因为之前受到冷遇,心里颇为不满,不过面对着未来的皇帝和皇太后,也不敢表现出来,脸上还是十足的热诚,一副忠君事主的模样。朱厚熜、陆炳心里都有数,表面也都笑着不拆穿。
因为兴献王府细软随从较多,所以次日朱厚熜先随着朝廷的人出发进京,临行前蒋太妃依依不舍的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宝贝儿子了似的,拉着千叮咛万嘱咐,朱厚熜苦笑着答应着。
陆炳走近朱厚熜,低头细声道:“王爷,此次进京恐怕凶险无数,千万小心。”
朱厚熜一愣,但他何等机智,很快就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王府上下都忙着收拾,毕竟去到京城后基本都不会再回来安陆了,东西一定要带齐,陆炳却很闲暇,他原本是孤身一人,也没有多少行囊要收拾的。
江媃本来还担心陆炳会对自己动手动脚,但他这几天似乎是有心事,压根连碰自己的意思都没有,这让江媃松了一口气,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提防,真的没办法就从了他的呢。
临行前一天,陆炳坐在门庭前看着前方,宛如一段呆木头,江媃好奇地走过去,“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陆炳道:“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这里,马上就要离开了,再好好地看着曾经呆过的地方。”
江媃笑了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恋旧的嘛。”
陆炳道:“景物总是相似,人却是会变的,唐代刘希夷有诗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便是此理。”
江媃听他话里有心事,侧了侧脸问:“你是担心王爷当上皇帝后会改变?”
陆炳默然不语。
江媃道:“如果你真是担心这些,那就真是杞人忧天了,你和王爷从小一起长大,他做了皇帝,提携你还来不及,怎么都不会变得疏远的。”
陆炳听了笑道:“也不知道是我杞人忧天,还是你太过天真。”
江媃不解地问他什么意思,但陆炳没有回答,只是莞尔一笑岔开话题道:“对了,你肚子还疼吗?”
江媃连忙摇头,她可不想再吃药了。
和陆炳回房休息一晚,第二天众人开始上路,安陆到京城的路程十分漫长,这个年代最发达的交通工具也不过是马车而已,这让江媃感觉很难受,更难受的是古代你不能指望有钢筋水泥路,道路大都是崎岖不平的,所以一路上难免颠簸,江媃以前读书时语文或者历史课上介绍那些历史名人时,经常会看到“某某某,被贬于某地,或者前往某地赴任,死于途中”,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来路途远,二来交通那么落后,敢情那些人不是身体娇弱,都是给颠簸死的。
江媃一直有晕车的毛病,晕车的人很多,原因无非两种,一种是怕车上的味道,比如车油混杂着车上空调的味道,另一种就是属于脑内平衡系统过于敏感,所以颠簸会导致不适。
江媃就是属于后一种,但她做梦也没想到过这辈子自己能晕一次马车,而且是七晕八素的那种。
途径安阳,众人停下马车到客栈歇息吃饭。江媃因为一路晕车,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后,便到外面透气。
哪怕已经确认这场穿越不是梦,但看着明朝的风景,想起之前自己生活的城市的霓虹灯火,车水马龙,江媃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正在发愣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把她吓了一跳,再看不远处人群围了一个圈,都在指指点点什么,圈内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江媃本着女人的八卦天性也走过去围观,原来是一个女人欠债被债主给逼着还债。
小品里有名言,人生最痛苦的事是:钱没花完,人死了。最最痛苦的事是:人还活着,钱没了。但此刻江媃见识到了人生最最最痛苦的事,那就是钱没还清,人死了。
痛苦的点就在于,欠债的人死了,对他本人而言倒是一了百了,但是债还是要还的,只不过把这负担留给了家人,眼前的女人就是因为她爹贪赌欠了一大笔钱,现在人死了,债主便向他的女儿催债。
债主是个满脸麻子干瘦的男人,而被他逼着还债的女人年龄不过二十来岁。
现代欠钱的才是大爷,可是古代显然没有那风气,女人惊惶无依地坐在地上缩着身子,男人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气势汹汹道:“你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呢,你爹欠下的钱你现在就得还!”
女人畏惧地抬头,细声哀求道:“可是我现在上哪儿找钱去还你?求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慢慢还清的。”
男人冷笑道:“都已经拖了多久了?我看你是想要跑吧?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钱拿到,你要是没钱,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说完蹲下身扯着女人的头发。
围观人群中有人看不过眼,说了声:“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姑娘家算什么?”
麻子脸男人闻言怒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哪来的混账多管闲事?”说罢眼神找寻着说话的人,说这话的人或许是怂了,或许只是只想做个嘴上侠客,并没有替人出头的意思,于是也缄默不语了。
麻子脸男人又扯着女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一边道:“看你也不像拿得出钱来还,那就把人抵了吧!”
“不要!”女人哭叫着反抗,但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半拉半扯地眼看就要给男人拖走,而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散开。
忽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放开那女孩!”
这当然是江媃说的,自己说完都纳闷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中二的话来。
麻子脸男人当然也是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场景实在是太像熟悉的古装剧中“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情况了,江媃心中不由涌出了一丝侠气,对麻子脸男人道:“钱是这姑娘的爹欠下的,你把气撒在这姑娘身上算什么男子汉?”
麻子脸男人瞥了她一眼蔑笑道:“关你什么事儿?你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给你男人烧火带孩子,倒来街上替人打抱不平了?”
江媃最讨厌这些歧视女性的男人了,但现在并不想和他打嘴仗,便问道:“她欠了你多少钱?”
麻子脸男人道:“三十两银子,怎么,你要替她还?”
江媃低头,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三十两银子,大约相当于几千块,倒不算笔大数目,只是现在自己也是身无分文,但她知道陆炳一定有,于是对麻子脸男人道:“你等等,我马上拿来给你。”说罢就转身回到客栈。
桌子上只有陆炳一个人在喝酒,江媃道:“太妃呢?”
陆炳道:“太妃从未出过远门,颠簸了一路,累了,现在楼上客房,其他人也都各自去歇息了,明天再继续走吧。”
江媃道:“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陆炳抬头道:“怎么,是想买什么了?”
江媃便把事情告诉了他。
陆炳听了,朝外望了一眼,低头不语。
江媃奇怪道:“怎么了?”
陆炳这才淡淡地道:“算了吧,何必去管这种闲事?”
江媃一听就来气了,如果是在现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以理解,毕竟现代套路那么多,坏人那么坏,扶个老人都有可能会被讹。江媃想起自己以前也曾因为扶过一个摔倒在地的老人,却让被老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撞的他而敲诈了一笔,这让江媃一度对世态人情非常的灰心。
可是这是在古代啊,古代的人难道也这么冷漠吗?难道自己看着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的青春就这么被人白白糟蹋?于是道:“不要你给,就当借我的行不行?”
陆炳不答话,依旧不急不缓地喝着酒。
江媃有些愠怒,道:“你到底借不借?”
陆炳这才叹了口气,缓缓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她。
江媃笑道:“谢啦。”然后小跑到了外面,对男人道:“喏,钱给你。”
麻子脸男人正要接银子,江媃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缩回,道:“先把借据拿来。”
麻子脸男人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借据,江媃看了看也看不懂,便问女人道:“你看看这是你爹写下的借据吗?”
女人看了看,点了点头,江媃这才接过借据,把银子给了麻子脸男人,麻子脸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道:“谢啦!”
江媃皱了皱眉,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麻子脸男人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那女人说的,而且脸上的笑容也十分诡异。
而当她再看女人时,哪里还有刚才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是换上了邪魅的笑,对麻子脸男人道:“够你花上几天的了。”说罢便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支细筒状的物件,放到嘴边一吹,一阵紫烟便朝江媃袭来。
江媃心里惊呼不妙,惊叫道:“陆炳!”但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便吸入了紫烟,霎时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