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vs反穿越联盟编年史》天坑深渊

12、安九与婉言

　　飞袖翩翩，霓裳飘飘，广袖流云，指尖凝曲。大殿之上飞花飘絮，秀丽的歌女随着琴师的曲乐，踩着节拍抬手将王朝婀娜的舞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再美的舞乐，看多了也觉得平淡。再动听的夜曲，听多了也不过如此。安九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瞧见身侧突然出现的翠色宫服的小宫女，心下一动顺势将其搂入怀中：“你们主子，可有吩咐？”

　　宫廷中都是皇帝的女人，可他身侧这个样貌无奇的，却是他一直在等的。他前翻还在想那老东西不会又拿钱不办事儿吧，没想到现在就来了信儿：“钟公公说什么？”

　　“安大人若是醉了，不若出去走走。”小宫女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姿势，慌慌张张的从安九怀里站直离开，毕竟宫里的女人都是陛下的，她这般算是私通外男。

　　安九却并不在意，陛下早早的就带着宫里娘娘散步去了，真被看见了调戏宫女，那些儒酸书生除却上书几封不疼不痒的帖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起那些穷酸书生，安九就颇为不屑。整日里除了谏这个，批那个，对朝堂就毫无建树。早就同陛下说了将这些人取缔，却被同朝大臣批了回来。

　　一群穷酸腐儒，目光短浅且封建陈旧，这江山迟早毁在他们手上。

　　“御花园？”

　　“外花园。”小宫女轻声纠正。她停顿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公公吩咐，若安大人……”她低着头声音很轻，这样诺诺缩缩的动作让安九一瞬间失去了兴致。

　　见惯了陆知烟那样的奇女子，这种没主见总是顺着走的女人，了无趣味：“来翻见过得禄，却要谢过他记得给我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作为侍奉了。”

　　嘴上做着花花炮仗，安九心中却想着此刻陆知烟在做什么：“可愿同游？”

　　安九早年在风月场所多做留恋，自是知道如何顺着姑娘意：“若只有安某一人，太过无趣。你一人在这儿，也无事可做吧。”听着阿烟说江南多美女，瞧起来应当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且秦淮盛况，应当颇为有趣。

　　“尚书大人说笑了。”小宫女红了脸，并不知道安九心中想着另一个女人。

　　“在下突兀，敢问姑娘姓氏？”安九仿若没见到姑娘的大红脸，展开扇子故作风流。

　　“钟公公赐名半夏。”

　　“端阳半夏五月天，菖蒲制酒乐半年。”安九轻笑，“得禄倒是个雅士。”他嘲笑一个太监还起那么多文艺的名字，带着书生对残缺人士的瞧不起，却只字不提他有所求时对那人的恭敬。

　　外花园对安九来说是常所，当今圣上很多时候召见大臣便在外花园中。不过他今日另有目标：“说起来，你钟公公，可有让你转达什么？”

　　半夏小步跟在安九身后，提着灯笼弯着身子，用提灯照亮了前方的路：“奴婢不敢说。”

　　她压低了声音，唯恐被他人所听。

　　安九却不在意，嗯了一声没了他意，也不在乎自己几百两银子，买的就是这么个回答。

　　小丫头不理解，可安九这种见惯了官场是非的人自是明白钟得禄是何意。无非是火气大增，人心恐慌，不敢多言罢了。

　　看起来，异姓王进京这件事，让陛下很气愤啊。

　　花园中人并不多，半夏带着走的路也较为僻静，转过假山便又逢庭廊，安九瞧见了那一袭粉衣，挥退了侍女。

　　那是一个粉色细纱华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却不知庭中有人先某一步。”安九不慌不忙的抬步上前，“不知安某是否打搅了姑娘……”

　　“你的确打搅了。”清汵的声音，转头却是一双妖娆的眼睛。

　　安九笑，抬手反握扇子，弯身行礼：“久闻尘远郡主之名，如今得见，才知传言不假。”

　　“本郡主倒是觉得，传言不可信。”郡主转身，身上细纱摇晃，露出了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世人传言户部尚书，如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如今看来，却是荒谬。”

　　“诗经乃千古佳作，安某自是不敢比拟。”安九并不觉得被如此嘲讽有何不对，“郡主高看，竟也知外人玩笑之语。”

　　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被人诋毁却不恼怒之人，终于正眼去瞧来人。

　　安九信息何等精通，早早从说书人嘴里买来了郡主的偏好，自是知晓郡主喜白。只是宫宴白衣并不吉利，他便换了一身浅色衣衫，头戴白玉冠，趁得一袭佳人少年郎，在一众中年人里自是独特。

　　“最年轻的尚书，自是知晓。”二十多岁的尚书，简直就是个汤姆苏。郡主虽然远离首府，却也只这尚书是被那头脑眼花的皇帝，从九流之所提上来的，不可不谓一步登天。安九从来不觉得被皇帝从青楼妓院中发掘有什么避讳之处，他笑，颇为自得：“想必千年之后，必是一段佳话。”

　　此刻，若不是端着郡主高冷的壳子，郡主真的很想说一句，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市井小人。”她冷言道，“毁人风景的无珠之人。”她穿来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男人。

　　安九却是笑的更开心了：“郡主想必是没有见过那市井小人，”直腰抬步，进入了亭子，“却也是分外有趣，像是郡主这般，偏爱斤斤计较。”

　　郡主根本不掉他的坑，瞧见外男进入亭子，她便想要离开。擦肩而过时，闻见了这人身上淡淡的竹香。不同于他此刻故作风流的举动，那熏香并不浓厚，带着独特的韵味：“可惜了这香。”

　　好好地一番风景便被这人打搅了，郡主自是生气的。可更让她生气的是，原本要等的人没来，却等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都怪那不长眼的小宫女非要怂恿她出来走走，否则也不会遇见这种无聊之人。

　　早知就听闻过此人的城府之深，她还以为自己两世下来，定然不会比这不过二五年华的家伙少多少心眼，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安九却是不慌不忙：“被郡主闻出他不凡，这香便以有了意义。”

　　本以为能够扳回的一局，就这么被打翻，郡主气的要命，心却忽的乱了分寸。他看见安九挑眉展扇，用纸扇抵住了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个她难以形容的笑。

　　“安某想必是醉了。”他的眼睛里似有星光，看的郡主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似是被迷惑的追着问了下去：“何意？”

　　“古传有美人天上来，”安九笑，“安某从来都是那嘲笑世人妄言无知，却不知瑶台月下，却有美人相逢处。”眉眼弯弯，挡住了眼中算计的光芒，“在下安九，郡主可唤在下九曲。”

　　“九曲黄河万里沙？”郡主晃回了自己的神智，不甘落后的试图扳回一局，“还以为你上有八个兄弟姐妹，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尾巴而已。”

　　安九笑道：“确有八个哥哥，也是最受宠爱的小九。”毫无芥蒂，所有的锋利与针对被他以笑化解，“九曲回转通幽处，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

　　他的语言轻佻，脸上却是一副翩然公子的样子，明明是退让的言辞，接连成句却是另一番咄咄逼人不曾退让。郡主不学无术，便是读书，读的也不过是《女经》《女戒》这类书籍，如何辩得过安九这人。

　　她气，却说不得一二：“登徒子！”

　　却不想安九一愣：“郡主何意？”

　　郡主才想起这个时候，大抵是没有登徒子这等讽刺语的：“风流好色，不务正业！”

　　然后她就见安九认认真真的给她行礼：“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是尤其道理。安某自诩读书万千，却不晓得还有此等典故不曾听闻，不知郡主从何得知此番典故？”

　　一句话，堵得郡主不上不下，只觉得气急，大抵是和这人八字相克。正巧此刻远处传来了人声，郡主一跺脚抬着下巴转身离去，却是没看见身后安九若有所思的笑容。

　　“却是有趣，”安九轻声低喃，“蠢的要死。”俾睨之意从中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