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奇》王小楼

30、不堪回首

　　不堪回首

　　司空飘飞道：“我刚才看见天灵女了！”
　　“哦？”
　　司空飘飞笑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司空掠日略微犹豫了一下，道：“是一个让我看不懂的人—放眼这世间我看不懂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风无泪—”
　　“那另一个呢？”
　　“我自己！”
　　司空飘飞疑惑道：“她给我印象恰恰相反。”
　　“说说看！”
　　“她很简单，从她的眼睛就可以直接看到她的心。”
　　司空掠日笑道：“那是你自己！”
　　司空飘飞亦笑道：“难不成天灵女真的是有仙术—看在什么样的人眼里就是什么样子？”
　　“这么玄妙？”
　　司空飘飞笑道：“所谓善者见善，恶者见恶，自然纯善者见之如仙灵，凶恶者见之如鬼魅了！”
　　司空掠日忽道：“在你心里，我是善是恶？”
　　司空飘飞道：“如果世间的人和事都能用善恶二字来衡量，就好了！”
　　司空掠日饮尽杯中酒，轻声道了一句“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便起身回到“揽月阁”，管家孔不乱正在喝茶，见他回来，依旧是稳如泰山，悠然道：“明天就要成亲了，还是打起精神吧！”
　　司空掠日满面怒色，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孔明难追笑道：“你也别忘了我的身份！”
　　司空掠日强压怒火，道：“有什么事？”
　　他知道孔明难追等了他大半夜绝不仅仅是告诉他打起精神那么简单。
　　“孔明难追”道：“她眼睁睁看着段离死掉，都不肯拿出天灵宝物，不会是没有吧？”
　　司空掠日道：“即使她没有宝物，也必定和宝物有关。”
　　“孔明难追”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办法！”
　　“孔明难追”大笑道：“你司空楼主还有没办法的时候？不肯告诉我才是吧？”
　　司空掠日道：“那又怎么样？我是这的楼主，你，是我的管家，管家而已。”
　　“孔明难追”道：“你不是想让我明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你我是谁吧？”
　　司空掠日怒火中烧，恨道：“你不妨试试！”
　　“孔明难追”拂袖而去，二人不欢而散。
　　司空掠日怒视着孔不乱的背影，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五年前，他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少年，在他十七年的记忆里，几乎都是幸福和快乐—虽然幼年丧父，但他有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他有显赫的家世，生来就是天地城安平侯的继承者；他还有一个自幼被母亲收养的妹妹—他的意中人司空飘飞。
　　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拉着司空飘飞的手站在天地城上指着这一方天地豪情万丈的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而从今后都是你的，我要把这一切送给你，把我的一切都送给你！”
　　他至今还记得司空飘飞当时害羞的模样，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满怀欣喜的去找母亲，他想对母亲说，把飘飞嫁给我吧，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满怀欣喜的跑进母亲房中看到的却是那样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司空夫人衣衫不整，正与孔不乱厮混，司空掠日眼暴血丝，拔剑就要杀了孔不乱，司空夫人哀嚎道：“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爹啊！”
　　司空掠日闻言如五雷轰顶，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是司空侯爷的亲生儿子，他是司空家的后人，他怎么会是身份卑微的私生子呢？
　　司空夫人含泪把当年的事告知了司空掠日，原来，司空谷不近女色，为了掩人耳目，维护司空家族的名誉，娶了司空夫人，婚后三年，司空谷没碰司空夫人一个手指头，司空谷父母不知内情，以为司空夫人不能生养，就张罗为司空谷纳妾，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司空家断后吧，可司空谷不忍再坑害人，坚决不允，无奈之下，想起了李代桃僵之法，找来管家孔不乱，逼司空夫人与之同房，生下一子，即司空掠日，司空谷视如己出，司空夫人方才安下心来。
　　司空谷死后，司空二老相继去世，司空夫人一人独撑家业，力不从心，管家乘虚而入，肆意纠缠，司空夫人为保司空掠日，不得不忍辱负重，继续与管家往来。好在司空府门禁森严，此时倒也瞒了这许多年，除了司空夫人的贴身侍女知道外，外人一概不知。
　　此时迫于无奈，说出实情，司空掠日恨不能一头撞死，所有的骄傲与幸福顷刻间土崩瓦解，吼道：“滚！你们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这个家，只有我和飘飞！”
　　司空夫人哀号道：“我懂你的心思，可是—你不能娶飘飞，她—她是你亲妹妹！”
　　又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司空掠日两眼一黑，险些晕倒，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道:“这不可能，我记得的，她被人丢弃在门前，是我把她抱回来的，是我把她抱回来的啊！”
　　司空夫人哭道：“那时侯爷已故，为了掩人耳目，之前的那一年，我谎称上山静修，生下了飘飞，托付给一户人家收养，本不想把她带回府中以免惹出麻烦，怎奈我思女心切，才想到用这个办法把她带回来。”
　　司空掠日仰天狂笑，哭号道：“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哈哈—哈哈—”
　　司空掠日疯了一般跑了出去，三天后，被人在悬崖下找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家人将其抬回府中，司空夫人进宫请得御医为其诊治，总算是救回了司空掠日一条命。
　　司空掠日伤好后，性情大变，沉默寡言，喜怒无常，对司空飘飞更是避而不见，司空飘飞以为他是坠落山崖摔坏了脑子，所以对其更是体贴入微，细心呵护，终日在佛前敬香磕头，乞求司空掠日快些好转。
　　每每见此情景，司空掠日心如刀绞，他找到司空夫人和孔不乱，警告道：“别让飘飞知道这一切。”
　　司空夫人说一定不会。
　　司空掠日又道：“以后你们两个别再来往了，否则咱们就一起做个了断—要不我死，要不你们死，要不大家一起死。”
　　孔不乱本不把司空掠日放在眼里，一来他年纪尚轻，二来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说也是他老子，他还能怎么着，可那一刻，他看到司空掠日眼中的熊熊烈火，不寒而栗。
　　从那以后，司空掠日专心城中事务，短短几年，天地城焕然一新，江湖也记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司空掠日，而且，在这个名字前，还加上了“天地城安平侯”或者“清风楼楼主”的字样。
　　司空掠日也变了，变得更加气宇轩昂，雍容华贵，霸气袭人。
　　他对司空翩飞一如既往的疼爱，只是，不在谈及感情婚事，这让司空翩飞很是苦恼，几次追问都没有得到答案，她也就不再问了，她知道，司空掠日要是不想说，任谁都没有办法。
　　司空掠日再也没踏入母亲房里半步，不经意见面也是礼节性的道声安，便匆匆离开。司空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司空掠日仍是不为所动。
　　司空翩飞几次质问司空掠日，司空掠日闭口不答。司空翩飞再次放弃了，她拿他没办法—她爱他，她也生不了他的气，因为他也爱她，虽然他不说，但她感觉得到，她对此坚信不已，直到司空掠日答应了玉如烟的亲事，她才如梦方醒，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司空飘飞用剑对着司空掠日的咽喉，斥道：“十年前你在天地城上对我说的话还算不算？”
　　“算！”
　　司空掠日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那玉如烟又是怎么回事？”
　　“她将是清风楼楼主司空掠日的夫人！”
　　“那我是什么？”
　　“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爱的人。”
　　司空飘飞道：“权势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司空掠日没有回答，他不能解释。
　　“我懂了！”司空飘飞放下剑，转身离去，司空掠日对着司空翩飞的背影高声道：“此生此世，我绝不负你！”
　　司空掠日手中的杯子已成碎片，手心鲜血淋漓，而手心上的那道疤，至今清晰可见。
　　司空掠日盯着这道疤，仿佛看到了心头正在滴血的伤口，他对着他的伤口道：“今生今世，我定不负你！”

作者有话说

　　之后还有两章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