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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校园启示录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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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校园周年庆,我们班上排了一出《哈姆雷特》,租借戏服,化妆自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我是贵妇之一。我摸着一把黑羽毛小扇遮着嘴唇笑,便见一边登台的程念霁,身着紫色燕尾服,束着温莎领,身姿修长,一手托着文明仗,一手提着黑色礼帽,款款走来,倒是很有英国使臣的感觉。
他走到我身边,短短的几句台词之后退场,退台前瞧着我笑,似笑非笑的。
我低头看自己,黑色蓬蓬裙,黑羽毛扇,其实还蛮lo娘的。不至于黑寡妇吧。
我退场下来,程念霁已经换好了常装,正在喝水,他微微仰头,喉咙起伏,像极了代言矿泉水的明星,看上去清爽阳光。
我走到他身边问:“你刚才笑什么?我很奇怪吗?”
因为不远处还有等待登场的同学,所以我特别压低了声音,还故作卸妆的样子,对着镜子从头花开始拆起。
他又笑出声来了。
“不是奇怪。是很可爱。”他看着镜子里的少女,说。“你很适合这样穿。”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是淡淡的。“你的也不错啊。使臣大人。哈哈——”
“你等我一下。”我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往临时充当更衣间的房间换下了衣服,出来火速地卸了妆容,看见他还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我一走到他身边,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息屏,抬头说:“好了。”他递了一瓶水给我。
我接过。
外面台上,哈姆雷特和奥菲利亚上演虐恋情深。我和他找了一个能躲阴凉的地点,一边欣赏,一边说话。
是生存还是死亡。抉择总是存在着双向性的。
我说:“程念霁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个“你的意思是指——”的表情,嫩得像能掐出水的小葱,叫我这个老阿姨有些下不了手。不过一想,我附身的许观鱼也不过花季年华,染指一下也未尝不可。
“有些事情无法用科学解决,人们或称之为神秘主义。或陷入了唯心主义的圈套中。究竟是匪夷所思呢,还是被营造出来的一种奇特?在一切尚未水落石出之前,答案总是显得匪夷所思的。”程念霁意有所指。
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校园论坛上的密室解脱。“也许并不存在着答案。”
他笑了,眉飞色舞,有一种说不出的飞扬骄傲。“只有事实存在的,被抹不去的蛛丝马迹,就是它的答案。”
“那么蛛丝马迹即便是人为的,也可以相信吗?”
“你信吗?”他只是反问着。
我的心头起了怀疑了念头,人的念头一旦起来,总是会陷入不同的圈套中,或许真,或许假,在眼里,真实的也许虚假,虚假的也许真实。我迟疑着,说:“我信。”
“那么就继续相信下去吧。”
他这是鼓励我继续怀疑下去吗?
发帖人的故事,发帖人的迷茫,发帖人的敏锐,仿佛他此刻正站在我的角度看着另外一个世界。他引导着我放眼那个世界,当我想停住脚步的时候,他又推动着我的步伐。
但,我并没有感察到危险的气息。我有一种离奇的肯定,他伸过来的是手是温暖的、善意的。
“谢谢。”
程念霁说:“你刚才问我有没有遇见过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遇见过,很多。有很多无法用言语来解释,就像一个曲折的故事走向。也许以后,我会说给你听。”
我纳闷了,“现在不行?”还很多。有点中二病。
他真挚的目光仿若皎洁白月光照向之地,藏不下一丝阴影。他没有回答,即是拒绝。
“好吧。”这时,1班的哈姆雷特已经结束了。台上换了歌舞。我和程念霁回到班上,发现气氛有些沉重。
老班站在一边,扮演奥菲利亚的韩蕾和扮演其侍女的王莎莎似乎吵了起来。与其说吵了起来,不若说是韩蕾单方面地发难。脾气沉闷的王莎莎在一边低垂着脑袋,身上的女仆服装还没来得及脱下。
同学三五成群,小声说着话。
老班说:“韩蕾,你等一下,让王莎莎说一下怎么一回事。”
韩蕾满脸怒气,不满地嘟囔。“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她偷的呗。我和她一块儿退场的,我换了衣服就把项链放在首饰盒里才去洗手间的。回来一趟就没了。我还有人证呢,徐娅说她进教室还看见王莎莎鬼鬼祟祟地在我桌子边走着。那不是她是谁。”
老班看向徐娅,徐娅迟疑了一下,点头,十分肯定地说:“杨巍他们都可以作证,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是刚才她一直在旁边。”
老班顺势望向杨巍那班男生。杨巍他们犹豫极了地说:“我们回来就看见她一直在教室的。不过韩蕾的项链吧,可能是外面掉了吧。我们可没看见王莎莎偷过。没有证据,不要冤枉了人家。”
韩蕾冷笑一声,语气极为不爽,“就你们会做好人。难道我还冤枉了她。虽然这项链才一万多块,不过是我妈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今天出戏剧,比较适合我才带到学校来的。”
“王莎莎,你怎么不说话?”
老班咳了一声,“王莎莎你说一下是怎么一回事。老师的意思绝对没有冤枉你的意思。你要是不说话,我也没办法啊。”
王莎莎委委屈屈地绞着手,“不是……不是……我。”睫毛有些湿润,她吸着鼻子,向韩蕾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了一会儿MP3,然后我出去了……一会儿,去上……厕所。。”
……
我觉得有点奇怪。王莎莎一向胆子比老鼠还小,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我看见韩蕾身边的徐娅一直僵着身体,一双眼睛躲躲避避着,有些奇怪。
耳畔传来程念霁轻柔肯定的声音,“不是她。”
我眼前一亮,“不是谁?”
程念霁说:“王莎莎。”
“按照徐娅的陈述,她看见王莎莎经过,那时王莎莎正打算出去。杨巍他们当时也在。也就是,项链是在那之前丢失的。徐娅的证言失效。如果徐娅的证言成立,则是在那之前,那么杨巍他们不在,教室内只有王莎莎和徐娅。王莎莎听MP3,不知道徐娅进了教室。那么如果王莎莎没有拿,那就是徐娅了。”我缓缓地说。
程念霁问向王莎莎:“你离开时,有注意到她桌子上的首饰盒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就放在桌子上。”王莎莎想了想说。
“你说谎。我明明有把首饰盒放在桌柜里的。”韩蕾马上说。
徐娅急着说:“是在桌子上的。”
程念霁看向老班。老班不愧当了多任班主任的人,她目光敏锐地投向徐娅,徐娅在她的目光有些溃败一般。“徐娅,你跟我出来一下。其他同学先下去。”她缓缓开口着,却无疑已经有了想法。
韩蕾皱起了眉头,看向程念霁。
程念霁坐下,继续翻开他桌子上的英文杂志。
教室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我和程念霁以及韩蕾、王莎莎四人。我顶着她们的疑惑,开口道:“韩蕾。徐娅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原话复述一下。”
“你这么问,你怀疑徐娅拿的吗?”
我说:“老班会查得水落石出的。”
“徐娅和我说,她进来时打开过我的首饰盒,发现里面都是空的了。”
王莎莎目瞪口呆:“韩蕾,可是,可是……我亲眼看见你把项链放在首饰盒里面的。”
我说:“有人把你的首饰盒从桌柜里拿了出来,偷走了项链,然后首饰盒放在桌子上。你是这个意思吧。”
韩蕾不耐烦地说:“许观鱼,你可以别多管闲事了吗?”
我笑了,“韩蕾,照这样说,你丢了项链首要怀疑的不应该是徐娅才对吗?毕竟是她先打开的,为什么你怀疑的是王莎莎呢?还你是你觉得王莎莎比较好欺负?”
韩蕾退步:“你什么意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说:“其实你是自己监守自盗。项链并没有丢吧。如果你现在改口,那么就自相矛盾了。”
韩蕾盯着我看:“你说这种话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是有的。现在证物不就在你的身上嘛。”我说得意味深长。
“许观鱼,你想干什么?”韩蕾有些咬牙切齿。
我支着手臂,看了一眼像小可怜般的王莎莎,扭头对她说:“鄙人很俗气,就想要一个大圆满的结局。我相信你想明白以后,会主动去找老班的。”
韩蕾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尽管还带着怒气,不过权衡利益之后,“你够狠。”摔门而去。
王莎莎像听呆了一样,站在我们俩之间。
过了良久,犹豫地问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傻姑娘,你被人家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懵懵懂懂地瞧向我,不知怎么又想起韩蕾,追了出去。
“你一开始都知道韩蕾的项链并没有消失对吧。”我整个人转身对着程念霁。他指着杂志上的一款银松样式的胸针,问我:“你觉得这一款如何?”
我被他带绕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挺好看的啊,很典雅。”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欣赏宝石首饰的水平,只是单纯觉得好看。
“顶级奢华珠宝和如同鱼目的赝品虽然一般人很难区分。但是这两者的价值完全不一样。扮演奥菲利亚的韩蕾在戏台上戴着的那串珍珠项链,九成新,颗颗圆润,应该是便宜货。”程念霁单纯地发表着意见。
我说:“这你也能看出。”
他说:“我以前修过一门名为研究宝石学家的课程。”
好吧。这样我好像无法反驳了。“真是厉害。”
“韩蕾这么做,是因为钱吗?”高中生就开始搞这种陷害了,真是惹不起。
程念霁继续说:“很有可能。当她不像缺钱的人。也许只是因为丢失了真正的项链,而现在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推卸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