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薛】恶人》薛仄也

2、木偶

　　薛洋是个极度孤僻的孩子，也因如此，他始终是孤儿院里被冷落欺辱的那个。

　　他的左手小指畸形，腹部，肩膀，左臂各有一块疤痕般丑陋凸起的胎记。左臂的那条最长，连了一圈，使那只手臂看起来像是后被粘上的一般。

　　薛洋，被叫做怪胎。

　　手工课上，薛洋做了一个人偶，是所有孩子里做的最好的一个。人偶穿着白色的道袍，背负长剑，臂挽拂尘，眼睛里仿佛映得出星光来。

　　薛洋给人偶起名，"晓星尘"。

　　老师表扬他，给他小红花，然而薛洋似乎对这种孩子们争着抢着想要得到的荣耀不感兴趣。他把小红花揉进了垃圾桶，抱着人偶回到房间。

　　薛洋的人偶不许任何人碰，老师也不行。他每天都会对着人偶说一些奇怪的话，有的时候甚至能从他脸上露出笑容。

　　除了人偶，老师没见到薛洋的对任何人笑过。

　　后来，孩子们嫉妒。趁老师不在，抢走了薛洋的人偶，他们毁掉了人偶的一只眼睛，弄脏了人偶洁白的道袍。

　　人偶脏了，再不是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更像是被丢在垃圾堆里的废弃物。

　　孩子们满意地看着拼命护着人偶的薛洋，一脚踩在薛洋左手上。畸形的小指天生脆弱，薛洋甚至能够听到骨节断裂的声音。他忍着痛，盯着为首的孩子，泪水在眼窝里打转，愣是没有落下来。

　　孩子们欺负够了，大笑着离开。

　　薛洋抱起人偶，嘴角勾起一弯不甚明显的弧度，似乎是在微笑。他抠掉了人偶的另一只眼睛，给它换上绷带，喃喃自语道，"嗯…一样的…都脏了。"

　　他拆开枕头，从里面摸出一把小刀，那是他偷偷捡来的，还没开刃，刀背上布满铁锈。他一指点着刀尖，不过，已经够了。

　　刀尖刺到孩子们眼睛里时，薛洋笑了。他第一次这么放肆这么满意地笑。血液一股股从眼窝里涌出，流到薛洋脚边。他们因恐惧而战栗，颤抖着瘫坐在地上，甚至还有人试图模仿电视剧里的模样下跪求饶。

　　薛洋又怎么会理？刀尖在他们眼睛里翻搅，带出半透明的清液。所有欺负过他的孩子，都被挖了眼睛，而那个为首的孩子，薛洋又额外捅了他十几刀，捅在自己曾经被他踢过的地方。

　　薛洋被隔离了。在走廊尽头一个阴暗的房间里。院长不允许他与任何人接触，只是每天定时会有人送餐，从墙上额外开出的小门塞进去，等时间到了再撤出来。

　　薛洋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反倒很开心的样子，抱着他的人偶哼着儿歌，跟随院长进了小屋。

　　他依然在笑，喜悦而兴奋地扬着嘴角。把身上的血渍蹭到人偶身上。他依然喜欢对着人偶自然自语，甚至亲吻人偶身上的血污。老师们都觉得薛洋疯了，孩子之间流传起走廊尽头住着挖人眼睛的怪物的传说。

　　而薛洋，依然哼着他的儿歌，坐在窗户边，一声一声地叫着晓星尘的名字。

　　晓星尘，是薛洋梦里的人。

　　他梦见自己害他失了双目，又害他自刎碎魂，他在梦里一遍遍地叫着晓星尘，狠厉地，温柔地，暴怒地，绝望地，甚至带着哭腔祈求他睁眼，都没有回应。

　　再后来，来了一群人，抢走了他的锁灵囊，霜华剑，他死在其中一人剑下。而晓星尘，被火化了。

　　晓星尘他…彻底走了。

　　回不来了。

　　薛洋惊醒时就想，如果能把他做成人偶，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地留在身边了呢？哪怕是一具躯壳也好。于是他照着梦中的样子，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晓星尘。

　　他抱着晓星尘…

　　"道长是不是最喜欢阿洋了？"

　　"不是的话就告诉我啊…"

　　"不说可就默认了啊…我也喜欢道长…嘻嘻…"

　　"道长，你变脏了…"

　　"你看你身上全是血啊……所以道长你和我一样了……"

　　"道长你可不能嫌弃我啊…"

　　"阿洋…阿洋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即便是躯壳，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哪怕是脏，也只能由他来染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