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工段长》苏南川

34、创业

　　近来任玉博每晚都打电话给她，有时候她觉得累了想早点睡，任玉博却兴致勃勃的和她聊最近发生的趣事，关于她被调离的事，她没有问过他，关于任瑞麟的话她也并不相信，但她的心情多多少少受了影响。

　　“最近安全部出了点事，丛林估计是待不下去了。”

　　吴思文趴在宿舍门口的栏杆上，一手把玩着耳机线，对着手机毫不留情的说：“你以前最偏袒他吧？他欺软怕硬，你明哲保身，我还怀疑过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电话那头耐心的解释：“以往丛林在自己本职工作里并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只要没伤及人命。他对你们要求是严苛了点，但他也是迫于工人的压力才要求你们做一些为难的事，换作任何一个人坐上他这个位置都不一定会比他强多少，甚至会比他更不讲道理。上面有安检站和监理压着，下面有不通情理的工人闹，安全部长的工作责任很大，也不容易做，你想想如果你在这个位置会怎么办？”

　　她沉默了几秒，任玉博的话不无道理，她又问：“这次又是什么事儿？”

　　“这次的事性质不同，有工人受了重伤，送医院两天了还没醒过来，如果那个工人丢了命，他的职位保不住也就罢了，只怕还会因为他的疏忽担负刑事责任。以后也就没有哪个建筑公司敢用他了。”

　　吴思文心也软，任玉博这么一说，她首先想到的是丛林一家老小，不免感慨道：“所以说做工地这行风险太大了，安全没有保障，经济没有保障，甚至连家庭也没有保障。”

　　“你也别想太多，你塔吊班只要按照安全规章制度做了，让工人多注意安全，也没那么容易出事。”

　　“嗯！”她点了点头，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她旁敲侧击的问：“你最近很闲吗？每天都跟我煲电话粥。”

　　电话那头轻笑道：“我不在乎的人，总觉得我很忙，而你觉得我很闲，那是因为我在乎你，即使在洗澡，只要你发信息给我，也会擦擦手立马回你信息。”

　　他的话触动了她的内心，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眼中噙着泪花，呡了呡唇哽咽着说：“最近我想了很多，做这个行业的时间也不短了，却还是个打工妹，感觉自己就像在混吃等死。如今和你天各一方，比没有恋爱的时候更寂寞。”

　　“什么意思？莫非你想改行？”任玉博疑惑的问。

　　“我想换个奋斗目标，你觉得呢？”她试探着问。

　　“那你要不要跟我合作？我们自己承包塔吊和电梯。反正人脉关系我有，而你认识的工人也多，我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定能赚钱。”

　　这个提议甚合吴思文心意，如果两个人有共同的目标，又能一直在一起，也就不会在意那么多外界因素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因为家庭原因，一旦你做出点东西，外人就会认为是沾了老子的光，如果一事无成，别人则嘲笑你是纨绔子弟。如今的你还是那个安于现状的任玉博吗？”

　　“你改变了我，我想为你努力一把，虽然这么说有点拿你当借口，但以前我真的觉得日子安安稳稳不愁吃穿就够了。现在我却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可以让你仰望的英雄。”

　　“我也想变成一个足够优秀，能够配得上你的女人。”她温柔一笑。

　　说干就干，两人同时提出辞职，张原好说歹说还是没能留住吴思文，而任玉博离职，任家还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王部长亲自来东莞找吴思文，她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搬出工地。

　　一进门，王部长就大大咧咧的嚷着：“唉呀！思文，你这是干什么呀？”

　　有些日子没见过王部长了，吴思文惊讶的抬头：“王姐你怎么来了？这边工地的材料也归你负责吗？”

　　王部长挥了挥手：“没有没有，我手伸再长也管不到这里来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她疑惑的望着王部长。

　　奶茶店里，吴思文捏着吸管搅动着芝士奶茶，静静的听王部长说明来意。

　　“玉博是我侄子，小时候他最听我的话，因为他妈的事，他死活都不肯在他爸手底下工作，口口声声说不靠他爸，我知道他那是赌气，摆明了就是故意讽刺他那个后妈是贪图任家的财产，也是我再三劝他，他才勉强答应做机电工长的，如今他要辞职，他爸那边气得很，和他吵翻了。我知道他最在意你，我们说再多，都不如你劝他一句，所以我才找上了你。”

　　听王部长说了一大通，才明白王部长这是来请她作说客的，搅动奶茶的手嘎然而止，她抬眸微微一笑：“这个我可能帮不了你，刚刚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我也辞职了，正在收拾行李。”

　　“你为什么辞职？”王部长不解的问。

　　“他任家有钱有权，我不会去硬碰硬，既然董事长夫人的手能伸到我这里来，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把手伸到董事长儿子那里去呢？任玉博之所以辞职就是因为我，我们会脱离英达建筑的所有关系，靠自己的能力去打拼一片天。”她目光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和任玉博的未来一片光明。

　　王部长急得一拍桌子：“傻！”

　　她愣愣的盯着王部长，没明白王部长的意思。

　　“既然都知道徐秀英居心不良，就更应该跟她斗到底，你被调离这事儿，摆明了是她故意挑拨玉博和他父亲的关系，你们俩如果脱离了英达，以后这任家就她一个人说了算，将来任家的财产也都归任瑞麟所有，不值得啊！”王部长恨铁不成钢的簇紧眉心。

　　“王姐，你能跟我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我真的很感谢，任家的财产确实很诱人，我只要想着大把大把的钞票，走到哪儿都有人因为任家的名头而点头哈腰，就觉得当有钱人真好，但那不是任玉博想要的，我也没有那么好命去享受。”说完，吴思文低头吸了一口奶茶。

　　王部长长叹一口气：“当初他妈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帮忙照看玉博，他现在一时冲动做了这么荒唐的决定，只怕将来会后悔，而我也没法和他妈妈交代呀！”

　　“如果他不求上进，只知道仰仗父亲的福荫，你才没办法和他母亲交代，如今他愿意发奋图强，你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她伸手握着王部长的手：“相信我们一次。”

　　将信将疑的目光落在吴思文脸上，奶茶店角落里仿佛静止，只剩落地窗外穿梭的车流。

　　任玉博很快就联系到还在挖地基的工地，而提供租赁的塔吊公司正是莫琳父亲开的，因为任玉博和莫琳青梅竹马，在莫琳的帮助下，租金比其他公司低了很多，抵押在建筑公司的一百万，也是任玉博用自己的房子贷款获得的。

　　早两年吴思文带班的时候，得过她关照的塔吊司机和指挥很多，一听说吴思文和任玉博自己承包塔吊，都发来信息表示祝贺，陈师傅两夫妻还专门辞掉张原工地的工作跑来她这里上班，而小峰工地两个曾经跟吴思文一起工作过的指挥也跳槽过来。

　　张原终于坐不住了，打电话质问她：“吴思文，你什么意思？你一走，把我的人都带走了！”

　　她嘴角微扬：“可不是我挖你墙角，我出的工资比你给的工资还低几百块，他们却愿意主动跟着我，这能怪我吗？”

　　“你……”

　　对此，张原竟无力反驳。

　　在塔吊司机指挥群，吴思文的名字早就打响了，都知道她是个护着工人的带班，一听说她要招工，打电话来咨询的人一波接一波。

　　由于资金有限，她和任玉博承包的工地很小，只有三台塔吊。为了省下一个司机的工资，她亲自上阵，工资虽然比张原工地低一点，却四个司机开三台，司机就能轮流休息，不至于劳累过度。

　　任玉博亲自去建设培训中心考了个指挥证，三台塔吊七个指挥，他也轮流给指挥们顶班，让指挥轮流休息。

　　虽然每天都很忙，两人的小日子却过得很充实。十一个人住两个宿舍，任玉博的床铺就在吴思文对面，十一人搭伙煮饭，每天下午任玉博都骑着电动车去买菜。

　　一群人混得像一家人，也不分什么老板工人，一到了吃饭时间，屋里就挤成一团，热闹异常。

　　夜深人静，任玉博指挥吴思文开的二号机加班，工作结束时，任玉博突然说：“把钩收了先别下来，我上去。”

　　吴思文站在驾驶室门口的阳台上，远眺夜景。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远处的夜景非常漂亮。

　　回转处传来低喝声，她回头看，任玉博正从回转楼梯吃力的事爬上来。

　　她弯腰朝他伸出手：“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踩上阳台板面。

　　两人相拥着看夜景，吴思文抬头望着他棱角柔美的侧脸问：“在想什么？”

　　任玉博嘴角漾开笑意，垂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听说过情侣去小树林，去高粱地，去车震，所以我在想，塔震应该没人尝试过！”

　　“滚犊子！”

　　她娇羞的推开他，却又被他揽进怀里，妥协道：“好了好了，我说笑的。”

　　她嘟着嘴别过脸去，任玉博凑过去看她：“怎么？这就生气了？”

　　她躲开他的视线，嘴角却在偷笑。任玉博发觉她在偷笑，知道她耍诈，直接掰过她的下巴，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这个工地赚了钱的话，你最想做什么？”吴思文抬头问。

　　“嗯……”任玉博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好半晌才说：“再包一个更大的工地。”

　　“哦！”她失望的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表情，突然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傻，每次逗你，你都分不清真假。”

　　她委屈的嚷嚷：“对啊，我就是分不清真假，所以你以后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就是个没情趣的人。”

　　“我就喜欢你这种较真的劲儿。”任玉博转身将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赚了钱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去买一枚钻戒。”

　　她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甜蜜的笑意，伸手搂住他的腰，远处的夜景越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