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Chapter 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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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6 承诺
“我不！！！”兰茜甩脱库洛洛的手，转身向洛克主教奔去。他既要防着六个人的围攻，又要护着她，力不从心，再不走她和他都要死在这里！
洛克主教被两个侍卫拖着往后退，兰茜面目狰狞地追在后面，仿若索命的恶鬼。是的，她就是恶鬼、怪物、恶魔，除了成为非人类，获得足够强悍的能力，她没有别的办法惩治真正的恶魔！假如她所遭遇的非人待遇是能够得到公正的审判，她又何必失去人类的身份，在疯狂的边缘，挣扎着行使自己原本正当的权利！
受害的人平白无故遭受巨大的伤害，弥平伤害，捍卫自己的尊严和权利，却要牺牲一切！而加害者则在那之前，得意洋洋地享用着盗窃来的富贵安乐！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我活在地狱，你们却在天堂放纵享乐！死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大多是我们这样的受害者！
兰茜差点就要冲到洛克主教面前，可她的手臂被使劲拽住，她硬生生地刹住脚步，面前就落下一发鞭击，激荡起的能量，差一步就要让她粉身碎骨。
因为反作用力，她倒向身后拽她的人，倒在那熟悉的弥漫血味的怀抱。
她没有回头看他，孤愤难抑的情绪暴涨，怒而仰头望着发起攻击的猎人，张嘴怒吼：“一群走狗！鹰犬！枉费你们是星级猎人，不过是他们的帮凶，为了金钱！为了名利！你们何曾保护过真正的弱者！恃着强大的力量杀人，你们跟我有什么区别？来啊，杀掉我，你们就可以安枕无忧地领赏金走人！来啊，杀了我！你们就不用了解这个国家发生什么！”
她的声音太过铿锵有力，围攻的六个星级猎人不得不停止攻击。他们并非真的如她所说，只为赏金而来。保护国家要人，是他们的任务，有他们的职责和荣誉所在。
然而面前这个完全没有念能力的柔弱女孩，与她身后充满威胁感的青年不同，她尝试用死亡来发声，来表达某种诉求。那悲惨的呐喊，穿过天际，震耳欲聋。
这个国家，到底隐藏着什么？
库洛洛趁着他们停手犹豫的时候，抱着挣扎不休的兰茜往安全的隐蔽处退。
“Elle！安静！”
兰茜被他从背后抱起来后撤，离她的仇人越来越远，她高声尖叫：“不！我不要再安静了！放开我！我要跟他同归于尽！放手！”库洛洛手臂紧箍她腰身不放，她实在挣脱不开，于是半转过身，给了库洛洛一个掌掴。
那一巴掌非常响亮，下足力气。连她自己也感觉诧异。她以为他会丢开她，或者干脆打她。
没关系，只要他不要再想着带她走就行。
她逃了很多年，就算逃到死神面前又如何？她终究没有办法再退一步。没有办法。
库洛洛白皙的半边脸红了，双唇破裂，渗出血来。他还没回过神，她却像打在自己脸上似的，泪掉下来，眼神如此的绝望，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别再从我身上夺走任何东西，库洛洛！你滚开！放我走！”
她一直在要求他自己离开，放开她。可他并不能放开她。
库洛洛紧抱她，始终没有放。他的脸染红了半边，而他的眼与她一样压抑着疯狂。此时此刻，他才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能接近她的唯一办法。
他的声音沉静下来，温和而平静。听着，如同阴沉冬天的暖阳。
“我不会再夺走你什么。我回来，要还给你一样东西。”
当着六个环伺的强敌，他毫不犹豫地收起盗贼的极意，拿出银河蝴蝶。美丽的银色纹路呈现在她面前。她低垂眸光，泪打在上面。
忽然，他所有的念力突然全都灌注进入银河蝴蝶。
“Elle，你的念能力有些不同了，希望你能用得习惯。”
“你在说什么？”兰茜愣了，泪冷在眼睫，沉睡的人，终于苏醒。
以库洛洛为中心，爆发璀璨耀目的光芒，六个星级猎人暂时无法目视——
库洛洛曾经想过，下一次有机会使用银河蝴蝶，他必然要达成一种现实，要与当下的处境相符、利益最大化的现实。
但是他好像忘记一个随口说出的承诺。
他对这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孩说，他会实现她的愿望。
会是什么样的愿望呢？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倾听她的声音，反倒是独断专行地为她做出选择。
他要把她的念能力，还给她，通过银河蝴蝶。
这样一来，他就会耗尽所有的念力，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他会束手就擒，他可能会死。不要说对他有利，这根本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这是疯狂的决定。但眼下，他认为非这样做不可。这样的执念，就像她非杀死仇人不可。
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Elle。我再也不想抢夺你什么了。库洛洛握着银河蝴蝶的手在发烫，仿佛手握着太阳。再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清醒、也更疯狂了。他放开了她，却感到满心的踏实，他还她东西，却感到平静的满足。
他在发亮的镜面上，竭尽全力，写下短短的一行字。
瞬间燃尽他所有的力量。
光芒过后，银河蝴蝶石化，凝固在库洛洛的掌中，他跪在破裂的地面，苍白着脸，咳出鲜血。
Elle站在他身旁，摊开双手，感受着回到身体的念能力，如此充沛。
不敢置信。
“库洛洛，你疯了……”她喃喃自语。
他怎么会这样做？他还是那个库洛洛·鲁西鲁吗？
简直是要疯了！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
她很想笑，又很想大哭。但在宣泄之前，她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围的猎人们尚在观察情况，还没发现事情发生巨大变化。她抓住这个机会，伸出右手，视几十米的距离为无物，隔空释放出压缩到极点的念空间，那强大的念空间吞噬在远处想要逃走的洛克大主教，将他眨眼间转移至她的面前来。
“洛克大人，您认罪吗？”她含着泪笑问，声音放得那么轻，轻到宛若蝉翼。
洛克主教呜呜地直点头。求饶的姿态一览无遗。
“那就请您赎罪吧！”Elle将张开的手指合拢，念空间随之收缩，里面的罪人瞬间压扁成为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死了。
罪魁祸首死了。
心中的执念瓦解大半。
星级猎人们向她围攻而来。
必须要离开才行……
Elle低下头，把手放在库洛洛的肩膀，他抬头看她，眼神淡然冷静，有了真实的意味。
那一眼的真实，深深地刺透她的胸口。说不清的情绪泛滥。愤怒、悲伤、痛苦……旋转成无底的黑洞，无法阻挡地拖着她进入。
猎人们即将来到她和他的身边。脱逃的时间只剩下关键的零点零几秒。
Elle发动能力。
他们来到王宫外人烟稀少的树林里。
库洛洛的身体重伤外加力量耗尽，连站都站不起，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他也仅仅只能做到倚着树木端坐。
Elle静静地立在他面前。长发从脸颊两边垂下来，覆盖着脸孔。
微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摇摆着轻软的枝叶。她的发丝飞起，脸色苍白到失去所有表情。
“Elle，想杀我的话，就动手吧。我没有反抗的余力。”
库洛洛喘着气说，他的气息相当不稳。现在他的状况，跟第一次使用银河蝴蝶时一样。的确，现在动手，即使是她，也能轻易地杀掉库洛洛。
他会死。只要她动手。他一定会死。
Elle往他那边，走前一步。
库洛洛仰头看着宛若游魂的她。眼前的她对他而言，是个巨大而危险的威胁。但是，他完全不想再动弹，思考停止，只专注地凝视近在眼前的Elle。
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从不顾一切使用银河蝴蝶开始，他接受了命运，一如她之前接受自己那样。他的命运，是她。
他想，是她的话，他愿意接受。
Elle缓缓跪下，平视他。她的眼神渐渐聚焦，被他专注的目光攫取。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他根本不需要牺牲自己，明明可以潇洒地抽身而退。为什么？！
库洛洛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他想给她、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理性试图回到他身上，而偏偏做不到。
他最后所能做的，只是努力抬起手，轻轻地为她拂落发丝的碎叶。那用尽他的力气，让他急促地喘息。
“……我不知道，Elle。但是……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为什么？”她低下头，泪水打在杂草间。声音破碎得近乎悲痛。
库洛洛想伸出手拥抱她。可失去力气的手，颤抖着，始终无法伸出去。
“Elle……”
“我想杀了你……但我更想杀的是我自己！”Elle抬起脸，悲伤的眼看着他，“相信你的是我，喜欢你的是我，犯下罪孽的，还是我。你只是无所谓而已。你只是不在意我。你只是……转身离开了我。”
她哭得很伤心。那令他的眼瞳深暗下来。心头难以表述的情绪在微微震荡。无人能确定那是什么。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静静地看她哭。
“库洛洛，你不该来，不该出现，不该把念能力还给我。你不该、不该……再给我希望……”她自嘲地扬起嘴角，脸颊淌着泪，“你不应该成为我的希望。也许今天你愿意为我这样做，可能后天你就不再在意了。你不是我的希望。我不应该再依赖你……喜欢你。”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Elle，从来没有改变。离开你，有很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到失控。Elle，我发现我占/有不了你，反而你让我失控……”
她的手指按住他的唇。轻轻地。
“别再说了。库洛洛。嘘，别说了。”她望向远方的树林，良久，才侧过脸来看他，“我已经决定了。我杀了我的父母，我要承担起这份罪孽。库洛洛，你不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对你动手。我累了。远离我，远离这一切。”
她站起来，慢慢后退。仿佛正在一步步退出他的生命。
库洛洛眉头一挑，已然发现她的意图，但身体动弹不得，他想伸出去的手，也落空了，眼睁睁看着她发动能力……
光芒过后，他就出现在玫瑰城堡外。
Elle！
她不在。
库洛洛闭上眼，掩着过于深浓暗黑的情绪。
Elle……
在体力不支，倒下之前，他看见她的管家出现在视野之中。
Elle——
她重新出现在战斗过后的会场。洛克大主教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横躺在地，围着人群。她漠然地看着，然后安静地双膝跪在地上。
星级猎人发现了她，立马包围抓捕。她没有反抗的意图，他们顺利地完成抓捕。以牺牲一个大主教为代价，没有更多的人出现死亡。想要问出另一个人的下落，但是她不再开口说话，整个人颓然下来。
她被投入特殊监狱，等候宣判。
因为Elle身为多多琪公主女官的身份，她的刺杀行动，一度引起两国之间的不快，多多琪公主忙着与她撇清关系，最后还是失去王子妃的竞选资格，黯然回国，临走前她恶狠狠地跑到监狱威胁Elle，说她会通过“一些手段”，让她必须死在监狱中。谁叫她居然敢背叛她！
Elle没有回应任何人。她沉默着，如同不会开口说话的女神雕像。
王国内轩然大波，人们纷纷猜测Elle的身份背景、动机目的。彻查之后，Elle的真正身份水落石出，她居然是八年前，由洛克大主教报告溺水死亡的艾莉森·艾尔兰·哥特兰登，更是五年前杀害哥特兰登及其夫人，化名艾莉丝的凶手。
洛克主教死了，教皇正可以把人们的猜测和一些无法辩解的脏水，泼到死去的人身上，表明划清界线，洛克主教死有余辜。现在Elle的罪名是意图颠覆神权和王权，最严重的叛国罪。加上杀害自己父母的罪。这样穷凶极恶的女人，她应该要立刻被判处绞杀刑法。
经过一个多月的开庭审判，她的罪名陆续被定下来，杀害父母双亲的罪名，危害公众安全的罪名，她全部承认。没有丝毫挣扎和反抗。
现在，最后的审判即将开场，Elle被推上罪犯的位置。这场国家级别的审判，全国上下都在关注，透过电视、收音机等媒体，或是亲自到审判现场，民众和媒体记者，成千上万双眼睛在看着。主持的是教皇和国王，负责定罪的是大法官，出于人道主义和法庭惯例，她只有一名可怜的法律援助的律师为她辩解，这只是在充场面而已。在此前的庭审现场，他只是作为她可怜的装饰物存在。
这场审判的重点不在于她有没有罪，而是在于该判决她死刑或者是无期徒刑。
Elle孤零零地坐在牢笼中，外面全是一群要吃她血肉的豺狼。没有人会听她的申辩，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然而偏偏她长相精致好看，即使穿着粗糙的囚服，披散着深色长发，她依然显得纤美如画。这份的美丽，并没有为她挣来多少真正的同情，只是增添话题的香艳性，增加报纸新闻的视觉卖点。
“天使杀手”“精灵凶手”诸如此类的称号套在她身上。人们不过在关心她长得有多好看，而她做出多么凶残的案件。又或者是在讨论她曾经被洛克主教养在屋子里调/教的事情，说洛克主教平日道貌岸然，暗地里不知占了多大的便宜。男人们看着围栏后的她，大多是垂涎和意/淫，女人们则是大多义愤填膺，觉得她是荡/妇和贱人，败坏贵族女子的名声。
甚至有人在讨论她要怎样死才能保持生前的美丽，某些贵族会想把她香/艳的尸体买回去收藏。他们商量要如何才能及时抢到她的尸体，把尸体卖出天价，毕竟这么出名的美女杀手可是前所未有。
窃窃低语飘在浑浊的空气，Elle平静地呼吸着，始终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Chapter 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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