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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皇长孙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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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坐定,小萧氏见礼:“见过太子妃姐姐。”
“妹妹又有何事?”太子妃冷冷地道,额上有些汗水渗出,花萼在旁摇着蒲草扇,花蕊捧来一团冰,放在太子妃脚下。
小萧氏瞧见了花蕊的冰块,两眼放光,一时竟忘记了来意,扑通跪在地上:“求姐姐救我皇儿一命,求姐姐救我皇儿一命。”
太子妃冷道:“你的皇儿也是我的皇儿,妹妹何来这说?”
“是是,妹妹心急失言。皇儿兀欲,他是皇长孙,也是姐姐的皇儿,是我太子府的太阳神。”小萧氏语无伦次。
在皇太子耶律倍面前,在契丹族众人面前,太子妃自会护着皇长孙,因为有皇长孙在,太子后继有人,太子府自然倍受太阳神的庇佑,更受契丹万民的爱戴。但在太子府内里,太子妃是不会给小萧氏脸面的,尤其是当皇太子耶律倍不在跟前时。
——蹬鼻子上脸谁都会,太子妃自然不会给小萧氏这个机会。任你生N个皇子,你终究是我太子府一妾侍。
“是啊,皇长孙是我太子府唯一的男丁,合府人等自然处处护着他爱着他,万分不得闪失。”太子妃的脸仍然无表情,也没有让小萧氏起身的意思。那意思够明显了:是皇长孙重要,不是你小萧氏重要。
“我皇儿,皇长孙他高热不退,汉人奶娘黔驴技穷,还求太子妃姐姐救救他才是。”小萧氏这才想起关链的词来。“听天皇帝帐中传来旨意:所有汉人降俘都一律宰杀。太子出征前晓喻臣妾,皇长孙一切事宜由太子妃姐姐作主,臣妾也请旨过皇太子,所以,臣妾特来请旨姐姐,皇长孙汉人奶娘还得留下。”
太子妃蹙眉:“这个,既然皇太子已有旨意,我何必多此一举?只是应当请旨地皇后,不过,这两日地皇后要料理攻城大计,我还是改日再请旨吧。”
“可是——”小萧氏心切,如果刺葛带兵来搜查各毡车中的汉人降俘,如未讨得地皇后的旨意,汉人奶娘就命不保。她不是在意汉人奶娘的生死,关键是现在军中已无诊治热射病的药材,而仅有的医士也是契丹人,都不大懂汉人的热射病。
“皇长孙现在怎么样了?”太子妃问道,呷了一口花蕊递来的茱萸茶,似乎这时才想起小萧氏还跪在地上,“起来吧你。”
小萧氏起身,因跪得久了些,又热闷难消,略有趔趄,才刚要坐下,听得太子妃的问话,忙恭身回话:“这汉人奶娘虽不是医士,多少还懂得些汉人的热射病,臣妾见她一直这揉揉那搓搓,皇长孙的热度竟略有降低,前晌还喝了两口水。只是这热度要完全退去怕还不容易。”小萧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太子妃的脚底。
太子妃随小萧氏的眼光,明白她的用意,遂冷冷地道:“我娘家哥哥这日返草原,我请他带了一些冰块来。他从草原走时是羊大的,现在消化成了拳头大小的了。我也仅得此一块,原也打算给你送去,你这来了,就恰恰拿去给皇长孙用用吧。”
小萧氏千恩万谢,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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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萧氏毡车。
汉人奶娘闵氏正埋头为皇长孙退热,她用丝巾沾了茱萸酒,轻轻地为皇长孙擦拭腋下,擦好,拿衣物给他盖好,又换另一只胳膊。
奶娘站起身,用手捶捶腰,又弯下身去,拿额头去轻触皇长孙的额头,感觉孩子的体温略略有些下降,露出丝许微笑。
“湿里!”她轻唤道。她想应当把这好消息告诉夫人,孩子降温了,会好转的,一定会的。“湿里!”她又唤道。
没人应声。
她有些奇怪。向来,她的身旁都有一个叫湿里的侍女陪着的。湿里是小萧氏夫人的贴身侍女,自从将她从蔚州掳来作奶娘后,湿里就成了她的贴身保镖,或者是夫人不放心她,特地留在她身边帮助照顾皇长孙,道理都一样,反正湿里是一直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湿里到哪去了?
帐外,湿里的声音隐约地传来,和另一个侍女正在说话。
“地皇后的属珊军都在监督。所有的汉人降俘都一律屠杀。”这是另一个陌生侍女的声音。
“为嘛呀,不是说大营的杀,将军和贵族的汉人降俘和奴隶都可以留吗?”这是湿里的声音。
“才不是啊。据说天皇帝也患了热射病。这是地皇后下的旨令,说是这热射病就是汉人传染的,是要咱契丹军毁灭的。萨满也说了,这是天神和地神的旨意,咱们契丹二十部是来自漠北的草原人,与汉人向来不共戴天,不能留汉人在咱营中的。”女侍解释道,指了指小萧氏毡车:“你们那里面的那个奴隶,也是不能留的啊。”
奶娘吓得身子一缩。这小萧氏毡车里,只有她才是奴隶。
“可是太子说了,这汉人奶娘是在为皇长孙疗治热射病的。”湿里有些无奈,“她不会传染病吧?”
“那可说不好,说不定,这太子府的热射病就是她传染的呢,这皇长孙的热射病也是她染过来的呢——”
奶娘吓得双腿发软,捂着嘴,退回到皇长孙身边,拿起丝巾,沾了茱萸酒继续为皇长孙擦拭身子。
湿里走进毡车,问:“奶娘,现在皇长孙怎么样了?”
奶娘抬起头,一脸骄傲的笑意:“可好多了。湿里姑娘这些天辛苦了,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我来守夜。”
“那我去告诉夫人。”湿里也高兴地说,“让夫人晚上也睡过好觉。咱们太子府这些天都让人忙里忙外的可累死了。”
“那可不是。”奶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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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空中没有一丝凉风,热浪滚滚,虽然太阳已沉入西边的地平线,但空气中依然是蒸腾的热气,似乎每个人都处于火焰中,可谓水深火热。
契丹皇太子耶律倍率领的精兵开始攻城。抛石机把一个个硕大的石块往城里扔,火光冲天。“砰!砰!”一阵巨响如同闷雷一样从地底深处传来,这声音,契丹大营中三十万人早已听习惯了,幽州城的十数万军民也习以为常。
幽州城墙上火把升起,远远看去,灯火通明,旌旗猎猎。
而幽州城外,连天的营火也照亮半个天空,人叫马嘶。
城里城外一片火光。
署气,热浪,火光。
一个肥胖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溜出皇太子耶律倍妾侍小萧氏的毡车,躲躲闪闪地穿过来来往往的伤兵潮流,闪身钻进一片茂密的红树林,手中抱着一个大包袱,挤过一个小石隙,边跑边回头张望,她来到了一片白桦林中。
高大的白桦林挡住了她的身影。她躲在桦树阴影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正当她想坐下休息片刻时,一阵急驰而来的马蹄声得得得地越来越近,彼此喊话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她听得很清楚,那些人说的是契丹话,是连夜赶回营的地皇后属珊军的一小支。
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悄悄地探出头往左右看路,月光照在她恐惧的脸上,那是皇长孙的汉人奶娘闵氏,小萧氏从蔚州抓来的汉人降俘。
闵氏见那些属姗军骑兵远去,忙不跌地转身往西跑,但没有跑几步便一脚踩空,不觉发出一声惊叫,“啊!”
落在最后的一名属珊军骑兵似乎听到异响,呼道:“停下,去看看。”
“诺。”众人应声勒马,抽出剑作护卫状。
两名属珊军下马抽出剑,朝发出异响的桦树林中走来。
闵氏扭头看见远处的身影,勉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慌不择路,边跑边回头,不知已逃到阴暗的桦树林尽头,整个人倒栽下百丈悬崖,空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啊——”
几秒钟后,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重物坠在河滩乱石中的恐怖碰撞声音。
一个包袱样的东西从下落的身影中分离而出,在半空中被一株杂树挂拌片刻,再被弹落河滩乱石中,砸在一只缓缓爬行的乌龟身上,乌龟弹起,仰仰地再落下,四脚朝天。
两名属珊军持剑到河边,探头往悬崖下看,高高的山岩,底下是黑黑的河滩,半点无人声。遂插剑回梢。
“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