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No.5 教皇•强援 ...
-
弱小即是罪孽。
所以不管如何卑鄙狼狈，我都要变得强大起来。
教皇——宗教、传统、援助、教育。
在大阿尔克那牌中，教皇与皇帝都是父亲形象的代表。但是皇帝是提供物质的父亲，而教皇则是提供心灵成长与学识教育的父亲。
在占卜上，教皇常与教学与导师相关。
——塔罗小课堂
=========================正文开始==========================
“呼呼……哼哼……”
她隐约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却发觉耳朵好像被塞上了棉花。她不由得想要侧过头，却发觉自己的四肢就好像灌了铅那样沉重。
哼哧哼哧的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浓重了，现在，她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男人的哧喝；脖子上，蓦地如火燎一般疼痛起来，她睁不开眼，却能够感觉到男人喷在她脸上的呼吸。
她想要挣扎，想要尖叫，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无力做到其中的任何一件。
“尼翁……”男人如同野兽低嚎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脑中回荡。
啊……爸爸……
“尼翁，我的宝贝……”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仍旧固执地低喃着，与此同时，她的呼吸被截断了。
爸爸……我真的是你的宝贝么？
骗人！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宝贝……为什么你想要杀死我呢？
爸爸骗人……
“可是，我倒觉得他并没有骗人呢！”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冷淡的女声，清脆的声线里带着彻骨的冰寒与讥讽，在她的意识里回荡着。
“尼翁……的确是他的宝贝呢！问题是……你真的是尼翁么？”
那个声音变得咄咄逼人，她感觉到，在“她”的面前她就好像玻璃那样透明，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我……不是尼翁？
“真的尼翁……应该是爱着爸爸的好孩子，会听爸爸的话的好孩子……你呢？”
我爱着……那个莱特老头？不，我不爱他。
“真的尼翁……应该有天使的自动笔记，能够100%地占卜未来……你有么？”
我？没有……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你不是尼翁……”
……是的，我不是尼翁。
我只是一个借着尼翁的躯壳占用她的幸福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责怪他呢？”
……是啊……我又凭什么责怪他呢？他并没有骗人……
骗人的是……
原来，骗人的，是我啊……
因为，我并不是尼翁。
因为她不是尼翁，因为她没有尼翁的能力……
所以，莱特才想要杀她……
她沉默着，然而，那个声音却并不因为她的妥协而放过她。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为什么还要哭泣呢？”
……哭？
大概……是因为不甘心吧？
她以为，她是一个欲望淡薄的人。
在前世，她拥有能力，却甘愿屈居第二，甘愿将自己扮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因为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认真的事情。甚至，她有想过哪天就这么死了也是可以的。
混吃等死，这就是她的生活目标。
可是，为什么……当死亡真的降临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不甘呢？
在那种窒息的恐怖与痛苦之中，她挣扎、她哭泣、她尖叫、她讨饶……
本能地做出了种种难看的劣行，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她不想死。
在死亡的恐怖面前，她首次认知到了自己的某种本能——求生的本能。
啊……原来如此……
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虚伪的人。
“生存是万物的本能，怕死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那个声音此刻却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是在抚慰她受惊的心灵。
“所以，回去吧！”
她感觉到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波动流淌过全身，在意识渐渐飘离那个虚无缥缈的空间的时候，她听到那个声音殷切的叮咛——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认真地、努力地活下去吧！”
======================伴随着意识的清明，尼翁醒来=========================
痛，一醒来，就发现喉咙好像吞了千根针那样刺痛。
迦蓝皱着眉缓缓地睁开眼，立刻听到早已守候在一旁的亚里莎惊喜的欢呼声。
“太好了！小姐你总算醒了！”
她眨了眨眼，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睁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小姐？”被她诡异的沉默吓到，亚里莎有些不安地小声试探道。
“……你先下去，”迦蓝缓缓张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刮过沙皮的铁丝，令人头皮有些发渗。
在亚里莎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把酷拉皮卡叫过来。”
“BOSS，你找我？”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酷拉皮卡出现在房门口。
尼翁没有答话，于是他抬起头，透过层层帷幔悄悄地打量着躺在粉色大床上的少女。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她的悲伤。
……那只是一个被父亲伤害的少女。
一瞬间，酷拉皮卡忘记了自己的怀疑，他只是单纯地以同情的心情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少女。虽然平时很任性，可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怜悯，少女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
“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情。”
冰冷的声音，强硬的态度，在这一切的背后却是极力想要掩藏的脆弱的心灵。
酷拉皮卡在内心叹息着，他走到床前，伸出手揭开了那层叠的粉色帷幔，有些无奈又带了点纵容的唤道：
“BOSS。”
感觉到从身侧投射来的目光，迦蓝缓缓地侧过头，将视线对准酷拉的视线。
“我不是尼翁。”
我，并不是尼翁呢！
无视酷拉皮卡变得锐利的目光，她自顾自地轻声诉说起来。
“怎么说呢……我醒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尼翁。我知道尼翁的事情，认识你也认识亚里莎，但是，我并不是尼翁。……没有由来的，我就是知道，”
定定地看着酷拉皮卡，她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我，不是尼翁。”
听完她的话，酷拉皮卡海蓝色的眼睛轻轻眨了眨，那未脱稚气的声音淡定地响起——
“那么，你是谁呢？”
望着对方认真的表情，迦蓝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双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被褥，她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尼翁……”
她固执而又反复地向酷拉皮卡强调着，既像是在对对方陈述，又像是在对自己暗示。
“我不是尼翁，我没有她的占卜能力……所以爸爸一定会再次杀死我的……”似乎是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可怕的记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人也簌簌地抖了起来，仿佛马上就会倒下去。
“BOSS，你镇定点，老板他只是一时冲动……”
酷拉皮卡不由得开口试图安慰她，然而，少女却激烈地摇起头来。
“不！不是的！”她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向酷拉，眼神偏执中带上了几分惊惧。
“他一定已经发现我不是尼翁了，所以才想要杀我……对……因为我不是尼翁，我不会占卜，所以他才想要杀我……”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到，话越说越急，人也越发激动起来。
“BOSS！”酷拉皮卡不得不出手制止少女近乎自残的行为，他清秀的眉皱在了一起，有些无奈又更加怜悯地看着激动得忘乎自我的少女。
“你不要管我！”尼翁尖叫起来，身体剧烈地扭动着，试图挣开酷拉皮卡的手。
“你不是也怀疑我么……对，你也是……你也想要杀我！……来啊！我不会反抗的，你杀死我……杀了我……”
面对少女近乎无理取闹的神经质，酷拉皮卡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BOSS！”
带上了些许念压的喝声，似乎成功地让少女平静了下来。忽然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尼翁跌坐下来，蜷缩起身子往床的深处钻去。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酷拉皮卡灵敏的听觉使他听到了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响，他看着少女低下头的身影，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只是个失去了能力，害怕而又惊慌失措的孩子。
酷拉皮卡想道，不管她以前再怎么任性，她也只是一个孩子。所以，才会在被父亲差点杀死之后下意识地否定自己吧？
因为失去了占卜的能力，所以下意识地否认了自己的身分吧？
借着否定自我来逃避恐惧……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看着眼前簌簌发抖蜷成一团的少女，酷拉皮卡忽然想起了年少时失去亲人的自己。那时的自己，遭受了失去亲人与家园的打击，也是同样下意识地将自己关入了幻觉之中。如果不是每天每天对自己说族人们还等着自己报仇，恐怕，他也像面前的少女一样陷入崩溃了吧？
望着无声抽泣着的少女，酷拉皮卡的眼光不自觉地放柔。
“你放心，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的。我是你的保镖，我会保护你的。”他看着尼翁，深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辉。
轻柔地替她披上了被子，少年消失在重重层幔之后。
待到确认酷拉皮卡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躺在床上的尼翁蓦地睁开了双眼。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脆弱与楚楚可怜！？
原来，重生真的能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如今的迦蓝，哪里还有以往的半分天真与善良？
早在苏醒过来的那一刻，这个计划就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成型。莱特的暴力撕开了她良善平凡的伪装，让里面那些阴暗的东西得以泄露出来。
能够和霂当作朋友的她自然不会是一无是处的人。
洛迦蓝，别的不敢说，对于人心的体察以及人性的复杂却是敢自称略知一二的。儿时寄居他人篱下的记忆，使得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尤为敏感；而死亡的威胁，则使得她的智慧以超越自身极限的水准发挥着……于是就有了这个计划。
酷拉皮卡，善良的酷拉皮卡，温柔的酷拉皮卡……
这样的他，在看到一个被亲生父亲两次险些掐死的少女崩溃脆弱的哭叫之后，自然会对其生出一种同情与怜悯。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与尼翁的作风并不完全相符。可是，如果她主动对酷拉皮卡说自己不是尼翁，并再三强调自己不是和失去能力，普通人都会以为这是因为两次被杀的恐惧与惊吓而下意识地否定自我吧？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会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柔弱，好好地让酷拉皮卡重新“认识”自己。她有把握，能够让这个少年对自己产生好感。
酷拉皮卡，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欺骗与利用，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你。
没有占卜能力的尼翁，不是被当作联姻的筹码，就是会死在莱特的愤怒之中。她必须得替自己留一条后路——在以后日益艰难的日子中给自己找到足够的筹码。
所以，她需要酷拉皮卡的帮助。
她需要争取到这个强援。
弱小即是罪孽。
所以不管如何卑鄙狼狈，她都要变得强大起来。
为了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No.5 教皇•强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