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直》页之

2、第 2 章

　　跨出殷队长办公室，迎面一阵微风吹来，窗外飘起绵雨。
　　“小典，下班后在门卫等我，来接你。”男友来电。
　　“不用，今天提前结束了。”内心不悦未散，便冷冷应答。
　　“不舒服？我来看你？”
　　“智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几秒停顿后，才舒和语气，“说了不用，我没事。”
　　“……那……早点回家，路上小心。”他已经习惯了我用独处解心结的方式。
　　不愿把狼狈相带回家，于是午饭后待绵雨停止，便到广场独自溜达去了。决定晚些回家，至少等心情好一些。
　　散步散不开眼前殷队长的神情，历历在目。
　　“于小典，工作离不开精神面貌。你对我们队贡献可观，但考虑到你近来的身体状况——”
　　“殷队长，我为此抱歉。”
　　“健康最重要，你回家休息一周。执照先交给我保管。”怃然觉察他语音中透露的关切。
　　“有这样做的必要？”
　　“放心，你没被解雇。”
　　他的笑倒也慷慨了。
　　“谢谢。”
　　“好好休息。”
　　我知道，殷队长是出于对新职员的照顾，但心中不乏落单的烦恼。毕竟，换新岗位不久，本需要主动磨合与适应，快速融入。现在停职一周，回家做懒虫还是蛀虫？大脑正高速运转，走路不留神，撞了飞速路过的自行车，在左肩落下一块乌青，由淡变浓。

　　天空由深蓝转成墨黑，仍旧是车水马龙，灯火光明的夜路。
　　绿灯亮，刚要迈步，下意识回头……
　　环视半晌，她没有出现。
　　内心感叹，继续前行。不过是一个特别的女人罢了。无趣。
　　现代人的生活过于格式化，抓住现实中少数奇怪的事物暗中为自己作些文章充当必要的精神补给，非罪过也。
　　“你找我？”
　　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她，前夜遇见的女子。
　　“看来很沮丧，是工作？”
　　“你是谁？”
　　“这恐怕是你昨天就想问的问题。所以今天我来这等你。”她微笑，好和蔼。“回家？”
　　这个女子八成已跟踪我一段时间，所以对我有几分了解。
　　“是。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稍微提高嗓门，坚定地问道。
　　“我……小典……”她的微笑僵在脸上，尔后神情变得不安。
　　“你调查过我，这我清楚。但如果你过分干扰我的日常生活，请恕我——”
　　“不……请不要误会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吐露，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为了我们之间的公平……”我打破沉默，“既然你掌握了我的身份，我好歹应该知道你是谁吧？”
　　她和蔼的笑又绽放出光芒：“般若。黎般若。但，我是谁并不重要。”
　　说着，她脸上的忧伤盖没了微笑的光芒。
　　“小典，我想知道，你过得好吗？”
　　这是莫名其妙的关切还是千方百计套近乎？她究竟想干什么？
　　极力挂上平和的微笑，“黎女士，第一，谢谢你昨天的帮助；第二，于我而言，你身份不明，此外我完全可以怀疑你姓名的真实性；第三，请不要指望一个正常人把个人隐私随意透露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最后，如果你找我没事，请不要继续跟踪我或调查我。”
　　她点点头，轻声自言自语：“一个样儿啊……”
　　半晌过后，微笑加深，语调平和，“小典，如果只是善意的关切，即便是陌生人，你也应该坦诚对待。不然，生活会太过沉重。”
　　这回轮到我微笑冻结——她的所言渗透了一种奇特的威力，分明让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不过，也许我应该知足了。”她低语。脸上仍是和蔼的微笑，安静地凝视了我一会儿，转身漫步离去。
　　数步之远，她回头，“但如果我曾为你造成不便，请一定原谅我。”
　　我继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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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女士？黎般若？忽然觉得好耳熟。交通路灯不断更替色彩，我目不转睛地欣赏。
　　……
　　回到家，智杰从后院进来，手里捧着一堆散发着太阳味儿的衣服。
　　“我不喜欢你那件后颈扣式的top。”他似乎义正词严。
　　疲倦袭来，不去理会身后智杰女人式的牢骚。丢给他一句“一周私假。”
　　“很累？”他伸过手来在我肩膀上按摩，好舒服。睡意就此迅速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