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渣攻瑟瑟发抖》木阿吉

18、第十七章

　　将燕靖推入魔魂鬼境，换来百分之四十的满意度。

　　喻怀风点头：“我应该高兴啊。”

　　系统终于兴奋起来：“我的天！没想到可以一下涨这么高！农民工终于变暴发户了！”

　　喻怀风叹气：“唉，上愁。”

　　系统问：“你愁什么呢？满意度涨了，你不该高兴吗？来来来，内存让出来，个统赛走起！”

　　喻怀风冷着脸把内存让了出来，一个人靠在树上休息。

　　他一出来就隐去身形，跑到一边儿去冷静。

　　原本守在陵墓入口的魔修和修士在里面的人出去后混战到了一起，企图杀人夺宝。不过还不等他们攻击落到实处，就被空间裂缝里面糟糕的情况吓住了。

　　里面的人拼了命往外跑，空间坍塌造成的吸力将外面的人无差别朝裂缝中拉扯。冲在前面的人本就实力不强，在第一轮哄抢进入就不敌别人，却心有不甘，便在门口守株待兔。

　　结果宝没有夺到，被空间塌陷吓破了胆。

　　“怎么回事！陵墓怎么塌了？”

　　“师兄！救我！”

　　“快跑啊！......阁主？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率先出来的当然是几位化神领主，只是一个较一个凄惨，浑身浴血，显然经过一场恶战。几人刚出来，便把周围的修士吓了一跳，魔修见几位大能如此凄惨，料想他们此时虚弱，正是好时机。

　　于是各施法宝，朝几位领主攻击。

　　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平日里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领主，此刻的模样凄惨过头，以至于平日不敢睁眼看他们的低阶修士或魔修，都兴起了杀人夺宝之意。

　　除了喻怀风，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一个魔修从中出来。

　　喻怀风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山上，静默不言，任凭腥风吹拂广袖，没有打理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凌乱，他眼神中仿佛凝聚千年寒霜，幽深不可见底，只一眼，就让人迷醉其中。

　　他背后是血色的残阳，峰起的硝烟，残云卷起千般变化，让喻怀风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他就像突然沉淀了几十年的风霜，像一个垂暮老人看淡世间纷争，即使他光明正大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于是，他就站成一座石雕，远远观望新一轮的厮杀，斗争，还有平日伪装下的丑恶嘴脸。

　　一袭华贵黑色长袍，仿佛将要融入阴影中。

　　鹿延徽看着这样的宗主，眉头纠结到一块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于是开口上前：“宗主，是否需要去帮忙？”

　　自然是去帮修士，不然才刚刚投诚北寒宗，就不顾他们死活，传出去也若是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就不好了。

　　虽然，他鹿延徽一直在边境之地斗杀魔修，有时候不爽了连修士也揍，完全不在乎什么名声，在遇到喻怀风前，比起惩恶扬善，他更喜欢杀人越货。

　　但是，喻怀风是个把宗门看得比自己重的一宗之主，他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喻怀风想想。

　　喻怀风现在，仍旧没有缓过神。

　　他把自己握剑的手抬到眼前看，修长如玉，连剑茧都在锻体时被打磨了去，就像人间的贵公子一般，不曾沾过血腥。

　　但就是这只手，握着自己的本命剑，把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劈下到无间炼狱一般的地方。甚至，他永远不可能从中爬出，主角受世界保护，不会死亡，这就意味着，燕靖在那个地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系统看他神色不对，吓得尖叫起来：“你不要想不开啊！你不会打算把这只手砍掉吧？！”

　　喻怀风比他冷静：“不，当然不会，我为什么要砍掉自己的手？”

　　此时听到鹿延徽的问话，他如梦方醒：“不必了，直接回宗门吧。”

　　虽是这么说着，他却如同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抬脚朝快要闭合的缝隙走去。

　　他自以为自己步履从容，姿态矜贵，在系统/鹿延徽/何鸣看来却是失魂落魄，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又要进去那个快坍塌的陵墓。

　　何鸣艰难提气拦在喻怀风前面：“宗主！不过一个魔修，魔宫余孽，不值得您如此！”

　　放在平时，他断断不敢如此，宗主在他心中的地位仿若日月。可是现在他却顾不得太多礼数，只想着将人劝住。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硬拦肯定拦不住，宗主刚刚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弟子，情绪定然不稳，如何能让他再进去找人？

　　喻怀风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刚这么想着，左手便被柳淼淼死死抱住，在石窟中浴血奋战那么久，被血尸抓伤，怨气入体也不曾哭过的小姑娘，此刻明丽动人的小脸上挂满泪痕。

　　她呜呜哭泣：“呜......宗主，你不要去！陵墓快塌了，小师弟......燕靖即使没死，也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您再去也无济于事啊......”

　　怎么了？怎么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喻怀风冷静地看着柳淼淼。小姑娘从小爱闹，原来有何鸣大师兄跟在后面擦屁股，还有喻怀风在身后给她撑腰，就是把天捅破也有人兜着，燕靖来到北寒宗后，又像个跟屁虫一般粘着小师弟。

　　闹腾，撒娇，气恼，吵架......小姑娘把这个年纪该做的事都做了一遍，还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

　　还是为他这个宗主，不是她爱得死去活来的主角。

　　“宗主......呜呜......我们走吧，别去啊......”柳淼淼死死扣着喻怀风的手臂往后拖，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拖走似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系统都能感觉到他脑海中诡异的平静，就像风暴来临前的海平面，底下隐藏着多大的滔天巨浪，谁都无法知晓。

　　喻怀风轻轻松松就把手挣脱出来，柳淼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伤口发作，在何鸣怀中哭地背过气去。

　　系统在喻怀风脑海中上蹿下跳，扒拉着喻怀风乱飞的脑神经，电子音都变了调：“好不容易满意度上涨了你不要抽风啊啊啊！你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首个世界你就失败对得起领导对你的栽培吗？”

　　喻怀风呵呵冷笑：“这里就有一句妈卖批我不得不讲了。别给我提那几个辣鸡领导，我谢谢他们的栽培！”

　　他步下生风，明明是化神高手，缩地成寸御剑飞行什么的似乎统统忘了，只用最简单的步行，朝着目的地走去。

　　他......在给自己回旋的余地。

　　系统嗡嗡嗡说个不停：“不就是一个主角吗？你把多少主角推入过万劫不复之地，他也不过是万千主角中的一个，怎么就让你这么在意？”

　　它越说越生气：“主角剥夺了世界气运，牺牲了他一个，拯救了千万生灵，不为别的，就为这一点你就该高兴啊！”

　　喻怀风恍若未闻，继续抬脚向前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从实际上来看，偌大一个陵墓塌陷，周围的修士自身难保，纵然他是化神期，也不见得能抵抗伤害，被卷进去同样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客观上看，他是所谓“反派”，是本源世界修正人员，燕靖是主角，他不应该出手救他。

　　但是，他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太绝情，太无义，也对不起自己。

　　当年是他心软，把奄奄一息的主角救下，也是他觉得过意不去，纵然表明上待燕靖冷淡忽视，却偷偷用真元养着他并不适合修仙的身体，差点境界大跌。

　　现在一剑下去，抛弃他，把他推入绝地，就像活活从身上割下一块肉。

　　这滋味真不好受。

　　鹿延徽左手捂着右臂，指尖涔涔溢出鲜血，站在喻怀风面前。

　　喻怀风声音轻到耳不可闻：“让开。”

　　鹿延徽说：“宗主，你不只有一个徒弟，你还有一整个北寒宗，甚至整个北境，他们都需要你。”

　　“修仙界这次损伤惨重，”他继续说，吐出一口血，“魔宫卷土重来，届时生灵涂炭，请为天下人想想！宗主！”

　　需要我？喻怀风苦笑摇头。

　　不需要我。只要修正完成，数不清的天才横空出世，仙魔两节的此消彼长将千秋万代，仙界不再是领主的一言堂。

　　到那时，最不需要的就是主角和反派。

　　行吧，你不让，我就绕开。喻怀风理所当然地无视鹿延徽，从他身边施施然走过。

　　系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别去了。”

　　它顿了顿，继续说：“他不会死的。”

　　“是不会死。但他会生不如死。”

　　“这是他该受的。”和喻怀风互怼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声音这么委屈，“他抢夺世界气运，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啊。”

　　“他何尝想如此，如果不是童年过得那么黑暗......”喻怀风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小孩死气沉沉躺在洞中的样子，“他不该如此。”

　　“涉及你们人类的数据，我不太懂。”系统说，“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他不会死，待他炼化了魔皇陵墓，他可以出来的。”

　　“只是，那也是千百年后的事了。足够我们涨完剩下的满意度了。”

　　喻怀风的脚步终于顿住。

　　何鸣和鹿延徽面色一喜，以为宗主终于想通了。

　　他声音很轻：“真是这样吗？”

　　系统用他的游戏排名作保，真的，没有骗他。

　　“那就好。”喻怀风点点头，突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