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兰因（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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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灵网之上，灵力分布最密集之处，是谓灵眼。
灵眼中，灵力甚至能够以实体的状态出现，宛如一缕缕纤细而坚韧的丝线，魏轻时方才正是借回击之便，打出那道劲风，将鸳鸯逼到了此处。
受了灵线的那一记攻击，鸳鸯差不多已经丢了大半条命，此刻，它巨大的双翅耷拉在两边，垂着头，眼皮半阖，气息微弱，只剩了点苟延残喘的力气。
若在以往，魏轻时万万没有如此“心狠手辣”，可如今他灵力大不如前，对敌时自然不会留任何余地。
魏轻时看了片刻，确定它再掀不出什么浪花了，便御剑转身。
与此同时，一根灵线从那被五花大绑的鸳鸯身上延伸出来，轻飘飘地绕上了他的手指。
他便以这根灵线作引绳，牵着身后那庞然大物，向下飞去。
继而，他发现，偌大的天灵派内竟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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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魏轻时方才在空中面对的黑暗不同，贺琦行站在长廊上，周遭景物一目了然，假山是假山，绿池是绿池，连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都十分逼真。
但是再逼真，也掩盖不了它是一个幻境的事实。
因为，这周围的环境虽如同往常，但是此刻“黑白灰”三长老，还有他的门人赵元，全都消失不见了。上一秒那三位长老还在吵吵嚷嚷，赵元在抱着臂冷眼旁观，可下一秒，却只给他剩了个空空荡荡的山庄后院。
空阔的天边挂着一轮即将西沉的金乌，夕阳余晖中，那团乌云似的妖气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身处旁人设置的幻境之中，便意味着眼中所见、耳中所听，乃至身体所感，皆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一切都不能当真。
譬如此刻，那假山脚下的忽然出现的三具“尸体”，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变的。
贺琦行单手按住剑柄，慢慢走了过去。
看面相和服饰极其好认，正是“黑白灰”三位长老。三个人都“死”得非常到位，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靠着假山东倒西歪，一副了无生息的模样。
贺琦行看了片刻，忽地腰间雨霁发出噌然一声鸣响，骤然出鞘，在空中一个转头，锋利的剑尖凝聚着清光，直指其中一人的咽喉。
“起来。”贺琦行嘴唇翕动，“天容长老，是叫这个名字吧？”
先前一直致力于溜须拍马的“黑”长老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被拆穿的惊恐之色，结实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可真是想不到啊，贺掌门，怎么认出我的？”
任谁看他的外表，都不会将他和“居心叵测”这四个字连起来的。他就像是个绫州城内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憨厚又老实，虽然有些爱溜须拍马，不过，因他总是将马屁拍到马腿上，心眼好似比碗粗，总体来说，还是容易让人觉得他性子直，一眼就能被看穿。
然而此刻，他那黝黑的脸上正浮着一个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假笑，双眼里凝着一点诡谲的光，便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和他的肤色一样难以看透。
“你知道我在这里设置了灵网。”贺琦行道，“当时你说‘这一定也是有所安排’……我想问你，‘也’字从何而来？怕不是知道我有灵网布置在前，却佯装不知？”
黑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忆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溜须拍马的时候，说过这句话。
三名长老中，只有他察觉到了那张灵网，却不说出口，便可侧面说明，他的修为远远不止一个“长老”那么简单。
“贺掌门真是好记性，好敏锐，在下佩服。”黑长老看似真心实意地朝他拱了拱手。
“先撕下你的假脸皮再说话吧。”贺琦行睨了他一眼。
“这个……还是算了吧。”黑长老咧嘴笑了笑，“嘿嘿，让贺掌门记得我这张脸了，我今后还想有安生日子过吗？”
话音未落，雨霁的剑又逼近他喉间一分，贺琦行道：“无论如何，你今后都没有安生日子了。”
黑长老被剑指着喉咙，自然不敢轻易乱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眼珠子一转，示意贺琦行看向身后，从喉咙里发出声音：“贺掌门呐，那个是你们照阳山剑宗的人吗？叫什么来着，赵，赵元？”
贺琦行虽不会中计，但听他这样说，心中还是不免有一点点分神。黑长老要的就是他这片刻的松懈，立刻在手中凝出一道真气，先将那剑尖弹偏寸许，避开了咽喉要害，而后他整个人借力向后一翻，便立在了假山之上。
随即，天外飞来一柄极宽的长剑，黑长老单脚踏了上去，朝贺琦行道：“贺掌门，恕我今日失陪，也有劳你替我谢一谢黄掌门这些年的赏识之恩啊。”
“休想！”
早在他避开的时候，贺琦行便已经掐动剑诀，黑长老正要御剑离去，却发现自己面前横着一把通体泛着紫色光芒的剑。
贺琦行腾身而起，一下握住雨霁刀柄，片刻也不停顿，便直直朝黑长老斩来，黑长老没有料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慌忙之下单手运出真气挡住这道剑芒，整个人被往后逼退了数尺，险些撞在长廊的红木柱上。
“你要找死，就休怪我不客气！”黑长老横眉立目，纵身跃下宽剑，那宽剑立即在空中掉了个头，自己将刀柄送入了黑长老手中，与此同时，黑长老猛地抡剑，将它作刀使，砍向贺琦行。
两柄剑还不及对上，剑上散出去的剑芒先在空中相撞，彼此都带着极大的威势，要进不进，要退不退，暂时形成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下一秒，只见两道剑芒彼此错开，横向反弹开去，黄掌门的宝贝假山被炸得轰然作响，石块四下飞溅，砸在长廊木柱上，立即落下数不清的点点红漆，有不少扑通扑通地砸进绿池内，激起一阵阵数尺高的白浪。
贺琦行偏头避过四溅的水花，握剑的手指微微一动：“再来。”
“正合我意！”黑长老狞笑一声，正要再度出击，整个人却倏地一震，控制不住地从空中掉了下去。
他心口猛然生起一股失重的感觉，下意识地在空中扑腾了两下。
一息之后，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鼻子里满是带着湿意的土腥味，黑长老恼怒地睁开眼睛，方才那一瞬间，他心头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贺琦行那王八蛋不知何时破了他的幻境，现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陷一回幻境。
然而，当他看清绿池边站着的修长人形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关贺琦行的事儿。
那人一身红衣，漆黑的长发瀑布般下垂，显得既妖孽又疏狂，脸上扣着一张鎏金面具，看不见面容如何，不过光是看身形，也叫人觉得他必定是个美男子。
黑长老面色微沉：“琉璃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什么意思？我在救你。”
“救我？”黑长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满地站了起来，也不去拍身上的土，“若不是你插手，我早就将他杀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动动脑子。”琉璃君的声音透过鎏金面具传过来，显得有些不真实，好似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先不论以你的修为，到底动不动得了贺琦行……你觉得他亲自来绫州城，真的单单只是例行巡查？”
黑长老皱眉：“什么意思？”
琉璃君不紧不慢地道：“他为的是那块玉石残片。”
黑长老道：“不可能！我听了他们的谈话，分明是兰因那臭娘们说了，贺琦行才知道的！”
“所以说，你在‘七绝’之中，永远都只能是个小人物。”琉璃君淡声道，“贺掌门刚到绫州，就撞上了兰因在街上闹事，戏台子都搭好了，他不假模假样地跟着唱一出，岂不可惜？”
“你以为二十年前的一切掩盖得天/衣无缝……也仅仅是‘你以为’罢了。颇梨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兰因（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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