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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死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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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皇上可有说会赦免我们方家十族的罪?”易君东走后,方孝孺的夫人走了出来。
“你承认他是皇上?”方孝孺还在地上坐着,也没回答他夫人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不管承不承认,他都已经做了皇上了,老爷你是臣子,也不能跟皇上作对不是?”方孝孺的夫人说道,“这可是我们方家十族的命啊,还请老爷三思!”
“你怕死?”方孝孺冷淡的看着他家夫人。
“怕,我只是一介女子,当然会怕。”方孝孺的夫人抹了抹眼泪,也不掩藏,“但是,老爷是我方家的天,你若是做什么决定,做夫人的,我也定当与你一心,可是,只因老爷你不服皇上我们方家便被诛了十族,我还是很不甘心!老爷,你可好好想想,我们的女儿也才五个月大小,连爬都不会爬,你怎么忍心,让她也一起丧了命呢?”
“哈哈。”闻言,也不知道方孝孺是怎么想的,他竟是又笑了起来,“夫人,你不必担心,我已经降了他了,他不会再诛我们方家十族的。”
“老爷,此话可当真?”方孝孺的夫人擦干净眼泪,一时放轻松,却是一下子就跪在了方孝孺的身前。
“自是当真的。”方孝孺站起身来,也不拍身上的灰尘,顺势又将他的夫人给拉了起来,“你可以告诉我的岳丈大人和大舅哥,他们没有受到我的牵连,不会死了。”
“是,老爷,我这就差人去告诉他们,省的他们也一直担惊受怕的。”方孝孺的夫人劫后余生的说道,“只是老爷,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要不要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送过来?”
“不必了。”方孝孺挥了挥手,“我不饿,夫人也回去休息吧。”
“好,那老爷也注意身体。”方孝孺的夫人说着,一改之前的腿软,却是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前堂。
“呵呵。”方孝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经过了他与朱棣的不对付,这下他的十族该被诛定了,可是,没想到朱棣竟然会来把他羞辱一番,又放过了他十族的命。
对于他来说,被羞辱,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以忍受的事情,但是,他终究是被朱棣给羞辱了。
这些日子,当听说朱棣将要诛他十族,那些被牵连到其中的,大多都一改之前对他的谄媚,他也受到了许多的辱骂,而那些原本与他亲近却不在这十族中的,也都生怕与他沾染上一丁点儿的关系,甚至,就连他的夫人也都埋怨他,整日里哭天抹泪的,让他一度以为,到底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遭,他也看透了身边的亲情,再加上又被朱棣那么的羞辱,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倒不如,就此给自己一个了断吧!
这样想着,方孝孺从墙壁上抽出一把长剑,便要往自己的腹部刺去。
“你要是就这样死了,不觉得自己是个懦夫吗?”久已把将要来营救方孝孺的暗卫给定住,施施然的走到了方孝孺的身前。
“你是什么人!?”方孝孺本来都打算要自我了断了,长剑也都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可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屁孩儿,他却是又下不了这个手了。
他暗自唾弃。
文臣又有个什么用?连自杀的勇气他都没有呢!
这样的他,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
“想看你表演切腹的人。”久已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些瓜子,自顾自的嗑了起来。
“……”闻言,方孝孺的表情阴晴不定起来。
他听说过切腹这一说法。
据说,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那个国家的人就很喜欢玩儿切腹自尽,还以玩儿切腹自尽为乐。
可是,他连把剑刺进自己腹部的勇气都没有,要让他切腹,这又是何等高难度的玩法!?
“怎么还不表演?我都等的不耐烦了!”久已朝方孝孺丢了一个瓜子。
“你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进来的!?”方孝孺终究是没了勇气,他将剑往地上一丢,质问久已。
虽说先前朱棣要诛他方家十族,有一部分仆人也都想法设法的逃跑了,但方府也不是就只剩一个空壳,这个小屁孩儿又是怎么跑进来的,竟然也没有闹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我想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久已边嗑瓜子边说道,“至于我是什么人,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想看你表演切腹的人。”
“来人呀,把他给我赶出去!”见久已还是在说“切腹”这两个字,方孝孺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他不过只想安安静静的来个自我了断罢了,才不会允许有人在一旁看好戏般的围观呢,至于切腹,他只是想想就会觉得恐怖,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老爷,你让我们赶谁?”有几个没逃跑的仆人跑了进来。
“就是这个小孩儿,你们把他给我赶出去!”方孝孺一拂衣袖,坐在了座椅上。
这个小屁孩儿,也太没大没小了一点儿!
“老爷,这里哪儿有小孩儿啊?我们连只老鼠都没有看到呢!”几个仆人在前堂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他们家老爷说的那个小孩儿。
他们忍不住的犯起了嘀咕。
莫非,就因为皇上要诛方家的十族,现在,他们家老爷已经为此而得了失心疯!?
他们这些没逃跑的,基本都是曾受过方孝孺的恩惠,哪怕逃跑也没有什么出路的,见方孝孺现在这个样子,也都忍不住的有些怜悯起来。
他们家老爷什么都好,可太过于刚正,是会易折的啊!
“他就在那里站着嗑瓜子,你们都没有看到!?”一个人没有看到还好说,可这是六个人呐!
六个人,他们竟然都看不到这个小屁孩儿,这是个什么概念!?
“老爷,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仆人无奈的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那里!你刚刚从他的身上穿过去了!”方孝孺大声叫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几个仆人全都呆住了,就连方孝孺自己本人也都呆住了。
这些个仆人全都看不到那个小屁孩儿,可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也就罢了,那个仆人竟然还能从这个小屁孩儿的身上穿过去,而这个小屁孩儿竟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一件事情!
突然,方孝孺睁大了眼睛。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别人也能从这个小屁孩儿的身上穿过去,而这个小屁孩儿还说想要看他表演切腹。
莫非,这个小屁孩儿还是个死神,现在是要来纳他的命来了!?
“你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嘛。”久已笑呵呵的说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一块臭石头,不懂得变通,就只会一根筋呢。”
“你能看透我想的是什么!?”
方孝孺也没来得及去追究这个小屁孩儿会称呼他为臭石头,他只惊讶于,这个小屁孩儿除了只能让他自己看到,还能被人从身上穿过去以外,居然还能看透他的想法是什么!?
“当然。”久已把瓜子收起来,开始奔入主题,“我听说你不服当今圣上,怎么,你是嫉妒他能造反?”
“我方孝孺才不会嫉妒他那样的贼子呢!”方孝孺怒不可遏的说道。
拿他和贼子来相提并论,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老爷,你……”六个仆人都惊恐的看向方孝孺。
他们家老爷先是让他们进来把一个小孩儿给赶走,可是他们进来后,却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个小孩儿,之后又疯言疯语的说小六从那个小孩儿的身上穿过去了,现在又自言自语的说什么贼子。
难道说,他们家老爷真的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现在都开始出现幻视和幻听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看到这几个仆人的表情,方孝孺也知道,在这几个仆人看来,他可能已经显得不正常了,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他只得将这几个仆人都先打发走。
“老爷……”几个仆人毕竟都曾受过方孝孺的恩惠,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见方孝孺现在这样,也都很不放心。
“我没事儿,你们都先出去吧。”方孝孺挥了挥手,待几个仆人都出去,他便也将前堂的门给关上了。
“你敢说当今圣上是贼子,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久已坐到前堂的主位上,斜睨了方孝孺一眼,“你就不怕死啦死啦地了?”
“他既做了贼子,我又有何说不得的?”方孝孺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我倒是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痛快呢!”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久已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方孝孺也没直接应下,而是仍对眼前这个小屁孩儿的身份感到好奇。
这个小屁孩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可能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人,还没有正常小孩儿该有的童真,为何会来找到他,又提到那个贼子,还说要与他做个交易!?
莫不是,是要把他当做一个傀儡一样的存在!?
不,他方孝孺就是死,也不要做人的傀儡!
“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呢。”久已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对,你五岁就会写诗的话,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所以说,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久已挑了挑眉,与他小小的形象对比起来,甚至还显得很是可爱。
不过,在方孝孺看来,他可不觉得这个小屁孩儿可爱,更不敢小看了这个小屁孩儿。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小屁孩儿瞬间就能转化为一个死神。
“你可否告知于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方孝孺终究是对这个小屁孩儿的身份感到好奇,他深吸一口气,“或许,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你怎么就对我的身份这么好奇,还一直执着于死呢?”久已抽了抽鼻子,“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要是真好奇的话,不如就好奇一下我想跟你做的交易吧。”
“那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方孝孺叹了口气。
看在这个小屁孩儿还小的份上,他就给他一个面子,勉强好奇一下交易的内容吧。
只是,他真的不敢勉强。
他虽然想死,可也怕死啊!
“既然你觉得朱棣当不好这个皇帝,那为什么就不能帮助他,让他做一个好皇帝呢?”久已说道,“谁当皇帝不是当,只要天下太平,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这,跟交易有什么关系?”方孝孺问道。
他还是看朱棣很不顺眼。
“你要是答应我,帮助朱棣做好这个皇帝,真心的辅佐他,也对他服服帖帖的,那我就答应你,当天下一片太平盛世,我就满足你的愿望,给你一个痛快。”久已说道。
“……”方孝孺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这个小屁孩儿说的很有道理,只要天下一片太平盛世,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要让他辅佐朱棣,又要当天下一片太平盛世,就给他一个痛快,这跟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他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啊!
可是,是他自己说想要一个痛快的,他还不止一次说过,这怨的了谁?这真的只是他自己的锅,纵使有满腹的委屈,他也只能憋着,咬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啊!
打脸,自责,醒悟,不甘……一时间,诸多的情绪充斥在方孝孺的脑海之中。
他——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