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e 101]愿》枯茶老师

7、难过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连续两节使人昏沉的外语课过后，瘫伏在课桌上的白允哲睁开惺忪的睡眼，毫无形象地打着哈欠，再习惯性弯腰寻摸课桌下的篮球。

　　和往常不同，没有收拾课本，韩安俊直接拍上那人的背：“傻子，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昨天递过礼物时，白允哲臭屁地让韩安俊第二天再打开，他便也听话地照做了。

　　白允哲就是个单纯的傻孩子，孩子的话要认真对待。

　　天真碎了的话，就只能感到悲伤了。

　　果然是个傻子，拆开包装，看着里面躺着的高档耳机，韩安俊下意识皱了皱眉。太贵了，官方售价四十万韩元，白允哲就是个高中生，平常又爱吃吃喝喝，月末没零花钱的时候，总会厚着脸皮蹭他几顿，现在哪来这么多钱去购买这于他而言称得上是天价的耳机呢？

　　疑问生出来的同时，说不感动是假的。

　　上一世，韩安俊和白允哲、白荷娜两兄妹没有过多的交集，更谈不上亲近。虽然是居所是左右相邻着的，但是一方面双方三岁的年龄差摆在那，界限清晰明了，难以跨越；另一方面，上一世的自己也并不是多么主动的人。

　　性子也不会单纯地因为重生而突变，甚至说，曾经有一度时间，他疲惫又麻木，冷漠也是刻到了骨子里，只想着圈地自困。那两兄妹倒是主动地走近，黏着他和姐姐，天真又臭屁，像甩不掉的小尾巴，在他日渐冰封的心里挠着痒，擦出小火花，生出微微的暖意。

　　白允哲眯了眯眼，骚包地抬起头：“艾古，臭小子怎么还这么俗，谈钱多俗啊，但是大爷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是比赛赢的奖金呢~”

　　比赛？篮球还是电竞？

　　篮球怕是不可能了，因为腿上的伤反复发作，白允哲连篮球队都退了。韩安俊和白家兄妹所在的高中虽然只是地方的，比不上首尔，但也是重点。和亲故和妹妹不同，白允哲当初是凭借体育特长进校的，走的也是需要血汗的野路子，却没想到，不能继续走下去。

　　白允哲不擅长应试教育，在父母无奈的叹息和打骂声下长大。唯有在篮球这个领域，用天赋和汗水浸润出骄傲与实力，却未曾料到自己会跌倒在伤痛面前。

　　不只是偏离了轨道而已，而是断了前路。

　　白允哲躺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韩安俊每天都会去看他，起初还带着一大堆作业，催促着他写。没过两天，在他的拒绝下，就只自己有一个人安静地写作业，写完就走。

　　虽然无效，确是安慰的陪伴。

　　在白允哲有记忆的时候，就知道韩安俊这个人了，他感觉这人就像幽灵一样，带给他的只有阴影。

　　韩安俊是谁？典型的邻居家的小孩，乖巧礼貌又优秀，自己的父母提及他时，语调里总有一股艳羡和对自己的无奈和失望。自家妹妹白荷娜，同样是个鬼机灵，长辈面前乖巧可爱，背后却并不比他安分。

　　小时候的白允哲潜意识里不想和这种邻居家的小孩打交道。从小到大，在这类小屁孩的衬托下，白允哲硬生生变成了调皮鬼小笨蛋，挨揍挨骂是家常便饭。然而，他的妹妹荷娜却总是喜欢往隔壁韩家跑，问她为什么？说是那两姐弟漂亮像洋娃娃，白允哲不懂小女孩的思维，但被母上大人威胁，总要到隔壁家寻回自己的妹妹，内心一百个不乐意，也要硬着头皮去隔壁。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在06年的时候和同龄亲故一起开始上小学的。哪成想，隔壁韩安俊填写了提前入学申请书，说是要提前一年入学。于是乎，他母上大人帮他和妹妹都捎带了两份，正式上学前，还给兄妹两报了一个什么辅导班。

　　白允哲讨厌被限制在教室里，听一群老师碎碎念。

　　不就是调皮地问了一句二加二为什么一定要等于四？等于五不好吗？为什么要对他发火呢？为什么又要说他是笨蛋呢？为什么要用那种不可理喻的眼光看着他呢？

　　后来老师告诉了母亲，自己又被当面数落了一顿，大概是被围观的缘故，母亲情绪激动起来，耳光也落下来，他只记得自己的脸蛋火辣辣的疼，眼睛也干涩着，都流不出眼泪了。

　　回家后，他偷偷溜出来，躲到偏僻的角落里发呆。

　　直到身边有人递过来一颗奶糖：“难过的话，就吃糖。”

　　近两年不见，原本漂亮可爱的小男孩竟然变成了滑稽的小胖子。

　　一起升小学的时候，白允哲和韩安俊是班里最不受同学待见的：一个是老师嘴里爱惹事的差生，另一个是老师偏爱却长得辣眼睛的胖小子。再加上年龄其实小了他们一岁，在某些熊孩子的指引下，两人是被集体欺负的对象。

　　同是天涯沦落人。

　　白允哲没想到，有一天，韩安俊竟然也会和他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虽然狼狈了点，但怎么滴，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十多年的相处下来，在白允哲眼里，韩安俊也不过是个极度别扭的人。韩安俊是个爱故作老沉，却怎么也掩不了心底的单纯傻气的小孩子；也是看着淡定坚强，却也是个动不动眼眶湿润，扬起脑袋怎么也不愿意掉泪的臭小子；又是拐着弯弯肠子用好听的话骂人，却总在心里掂量着说话尺度谨防伤人的虚伪货。

　　呵，矫情的简直让人心疼。

　　还有一点，韩安俊不会安慰人，每次只会拿奶糖来哄人。

　　可这次住院以来，白允哲没收到他的糖，只听到一句：

　　“难过的时候，糖也吃完了的话，哭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