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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椿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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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好吗,君麻吕?”
重吾不太自在地拉了拉领口,久违地被人群包围让他觉得有些焦躁。走在他身侧的少年身量比他要稍矮一些,因为姣好俊秀的容貌频频引来侧目,不过和他不同,显得格外淡定从容。
辉夜君麻吕清点着要购买的东西,闻言耸耸肩。
“没有人帮忙会很麻烦。”
因为重吾的关系,愿意在北密所驻留的人员一向是最少的,极大部分还是由于地位较低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就导致了研究人员都是勉强够用,跑腿打杂的却是完全没有的境地。总负责人这个名头听上去是很有地位,但也就意味着总得应付各种各样的琐事。
君麻吕不太喜欢做麻烦的事,只不过因为不喜欢抱怨的天性,轮到他做的时候也会从容接受。他不讨厌重吾,然而这次带重吾出门,却并不是抱着“在牢笼中呆了太久让他重新感受阳光”这样善意的念头。
——要是能……就更好了。
是这样带了一点悄然萌发、又不动声色的恶念。
“是这样啊……”
心思淳朴的重吾少年捧着一堆他念不出名字的药材和器具,悄悄地看了一眼君麻吕的侧脸。白色的发丝垂在脸旁,原本正看着纸的人将那碧绿的眼睛转过来,透出点戏谑的味道来。
“——!”
所以说,年轻就是好。
性格耿直也很好。
唯有在这不用战斗也没必要紧绷精神的时刻,君麻吕性格中的那点恶质因子才会悄悄冒个头,这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成熟理智得过头,因为总有人会开始思索到底是什么让君麻吕变得如此早熟,然后对他报以疼惜或关切的眼神。
君麻吕不讨厌别人的善意,但是在没必要的时候被妄加揣测也是会觉得不悦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就只有在面对大蛇丸的时候他能有一种在与同龄人对话的感觉——但那大概是错觉,无论怎么想,大蛇丸不会也不该用那样的态度跟他讲话。
被大蛇丸看透了什么的,就感觉,稍微有点恶寒。
他们来到的是一个可以算是小型枢纽的城镇,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就算有人认出在黑市榜上有名的辉夜君麻吕,也不会愚蠢到来试探自己的斤两。
……吧?
“喂喂,你确定那个是‘骨女’吗?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吧?”
本来就是男人。
“白发,绿眼,那张脸……没错的,是‘骨女’。”
所以……
“那个鬼人的姘头啊,竟然让我们撞上了,真是天降横……诶?”
所以要拿赏金就快点动手啊,何必一直在那里废话任由君麻吕积攒怒气条呢。
老实人重吾看向那边把沾了血的骨刃丢在地上的君麻吕,少年依然是那个不动声色的模样,就连衣摆的晃动都一如既往,半点污渍都没染上。眉眼间一片平坦,圣人似的看不出一丝愤怒的样子来。
话是这么说,释放出的杀气已经出卖了他,这是重吾与他数次交手以来最强烈的一回了,这家伙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淡定,只是习惯性不动声色罢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君麻吕阖眼叹息,当初为了恶心一把再不斩窜托着白和他一道女装示人,但白那家伙一直和桃地再不斩形影不离,为了行动方便已经被人误解习惯了。反而是独自行动的君麻吕这边老是有不长眼的以为他是个软柿子。
所以说,为什么就不能稍微动动那小得可怜的脑子想想“骨女”的“骨”字是怎么来的呢?
君麻吕转头看看重吾,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重吾先一步开口: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老实人,孤立他。
回到北方基地后君麻吕的气压还是有些低,抓着还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的重吾拖进了演练场。不想在没必要的事情上使用尸骨脉,两人就单纯只是靠拳脚交流。
在处理食材上使用尸骨脉是有必要的什么的,君麻吕并没有这么想。
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骨头缝之间都有一种爽快感,在体能上居然是重吾更胜一筹,不过被撂翻的也还是重吾。君麻吕活动着胳膊走出地底层,一点把重吾一个人丢在下面的负罪感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有新的实验品被送过来的消息,带话的重吾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想也知道,自己的“病症”被当成一种增进实力的方法,让生性不爱争斗的重吾怎么开心得起来。换个角度想,如果是君麻吕自己遇到这种事,反应说不定还要比重吾大一些。
君麻吕没那个义务去安抚重吾的情绪,出了楼发现来的竟然是宇智波佐助,颇感意外地挑起了眉。
黑发少年一看到君麻吕,就露出一种近乎松了口气的表情,把裹着斗篷个头小小的孩子往他那儿一推,压下了要说点什么的想法。
看到的时候就猜到了那是谁,不过等兔泽柳真的摘了兜帽用那双浑浊的暗金色眼瞳盯着他的时候,君麻吕还是为这孩子可怕的生命力惊讶了一下。一开始都是当做废弃品处理的,却顽强地活到二次实验之后,被送来这北密所,之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没事了。”
君麻吕微微使了点力按住兔泽柳的头,来之前应该是做过清洗了,如同海藻般卷曲细密的长发非常柔软,透着一路走来的海水的潮湿,沾到君麻吕的手上。
跟那时一模一样的话语。
兔泽柳激烈的心跳在君麻吕掌心的温度下一点点恢复平缓,疼痛也好,恐惧也好,都在这个人面前烟消云散了。
想要再一次见到这个人。
还想再被他触碰一次。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兔泽柳在那短暂又漫长的地狱中坚持了下来。
围观了君麻吕整个过程的宇智波佐助啧了一声。
押送兔泽柳是一件算不上多辛苦,但也绝不轻松的活计。这熊孩子有点精神衰弱和狂躁症的表现,攻击性极强,精神状态也不稳定,加上咒印,饶是佐助也没法太过轻易地压制住他。一开始还没敢下狠手,后来发现他的复原能力远超常人,也就没怎么留手了。
不过佐助毕竟是木叶村出身的,下手次数太多就觉得不是滋味,良心过不去。
“辛苦了,佐助君。”
君麻吕面对宇智波佐助的时候几乎都是和和气气,不如说他总是那样一张脸,平静又和缓的,就连杀人时也是如此。
“没——”佐助半阖上眼,自己走进建筑物里,君麻吕则是牵着兔泽柳跟在了他身后,“大蛇丸让我过来替你,你,差不多是到该做手术的时候了吧。”
“感觉上还有余裕……唔,不过既然是大蛇丸大人说的,应该有他的考量才对。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君麻吕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喂。”
宇智波佐助停下了脚步,走廊里的光线很明亮,能看得清他眼里莫辩的情绪,他皱起眉,“你跟药师兜不一样,就算是有求于大蛇丸,也完全犯不着这么言听计从吧?”
当然不是言听计从。
辉夜君麻吕回视佐助,神色坦然,他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就去做而已。佐助的理解错了,不是“大蛇丸的命令必须听从”,而是“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干”,就算是大蛇丸,也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去完成大蛇丸所说的任何事情。
“有求……?原来如此,你误会了。”他神情自若地越过佐助接着往前走,变成了由他带路,前后的白炽灯让他的影子一分为二。
“我和大蛇丸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很难理解吗?”
门被推开,露出后头蜿蜒向下的楼梯,君麻吕摸到墙壁上的手电筒递给佐助——他特地备的,在他来之前这地儿明明有通电还非要用火把,大概是某些人独特的兴趣爱好。
“他需要实力强劲又拿捏着把柄的下属,而我需要活下去。这就是各取所需。”
“大蛇丸会缺能用的人?”佐助摆明了不信。
听他提到这个问题,君麻吕松开一直牵着兔泽柳的手,将这个信赖着他的孩子推离他自身。
“这得看你怎么想了,宇智波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