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不二楼主

6、公子的秘密3

　　李道谦坐在双杠上，跟今天刚认识的大哥哥诉着衷肠，吹着夏夜的风，悠闲的荡着他的双腿，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他的思绪开始飘远了，不知何时，学校传达室的灯已经亮起，不远处有一束光，向着他们，缓缓前移，他并未意识到。
　　“哎呀，李道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家里人找你找的急死了。”
　　“李老师好！”他跳下双杠，还是比较镇定的，但也带着几分孩子看到老师怯生生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呢？还有，你刚才一个人嘀咕什么？自己跟自己讲话啊？”
　　“一个哥哥，他刚还在这儿的。”
　　“哪有人啊！你不会是见鬼了吧。”
　　他害怕的往李老师身边走了两步，他听到“鬼”这样的字眼就感觉害怕。“明明我跟他一起进来的呀，刚才真的在这儿的。”
　　“听话，跟我回去。”
　　“我要等他一起，他也许上厕所去了。”
　　“好吧，我陪你在这儿等。”
　　过了好一会儿没人过来。
　　“他怎么还没出来，我们去找找吧。”
　　找了好一阵子，也没见到个人影。
　　“那我们先回去吧，放心吧，他那么大人了，都把你带到这里了，就肯定不会走丢的，他也许怕我看到他偷偷溜了。”
　　“乖，跟老师先回去。”
　　他老老实实的跟在李老师身后，心里面有些失落。
　　李老师开车把他送到了大楼下面，妈妈带着妹妹正在楼梯口守着他。“小谦，你这个孩子，你怎么会跑到学校去的，我们找你找的急死了。”
　　他看妈妈着急的样子，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出去了四五个小时了。
　　“哥，你跑哪去了，这次你玩大了，爷爷出去找你了，等他回来你完蛋了。”
　　“老妹，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有种出去，还不准人说啊。不就是考试考差了一点吗？我考试经常考的差，我俩吵架的时候他们都帮着你，我也没像你那样啊，还是不是我哥。”
　　他被自己妹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憋的满脸通红。
　　爷爷回来之后，李道谦老老实实跟家里人道欠，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妈妈跟他多唠叨了几句，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爷爷带着家里人一起责备他，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可是他一直记着今天狭路相逢的那个大哥哥，怎么后来他就突然消失了。
　　于是他经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下午，他去楼下补课，在安全通道那边遇到了那个大哥哥，他把门打开，把李道谦拖到门外。
　　Loki此时恰好经过，安全通道的门和对面多媒体教室中间的走廊里，一个小女孩正站在那儿。
　　“菲菲，李若菲，Angel……”那小女孩出神的看着那扇门，上面亮着绿色的标志“安全通道”。她眼神呆滞，一动不动，那个样子，瘆人的很。
　　她给这个小女孩上实践课，她上课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总是莫名其妙的走向窗户，呆呆的看着外面，就跟现在一样，Loki平时在办公室跟同事们闲聊时提起过她，光想着她的神情就会起鸡皮疙瘩。
　　见她不动，Loki也没再喊她，悄悄移步走开了。
　　门外，一股束缚力从李道谦的手腕上消失了，那大哥哥把中指竖到嘴唇中间，“嘘，小声点哦。”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昨天去哪儿了。”李道谦似乎是憋了好久，终于能说上一句话了。
　　“我昨天偷偷溜了，你想想啊，你爷爷这么厉害，那要是被发现，你顶多就被家里人说一顿，确实你让家里人担心了。那我不一样，你爷爷要是觉得，然后你老师把我交给你们校长，你们校长或者你爷爷要是跟我们校长有交情，觉得我带坏你，被逮到我就要被学校开除了。”
　　“大哥哥，你经常爬墙吗，经常干那种事情吗？他们都说那些事情都是坏学生才会做的。”
　　“你觉得我是坏学生吗？”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他听着这句话，笑意不经意的流露在眼角眉梢。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感觉你今天心情好多了。”
　　“嗯，人不能一直为一件事伤心啊。其实我就是考试没考好，怕被我爷爷骂我才不敢回家的。昨天回去之后我爷爷也没有骂我，我想过了，我是一个男子汉，遇到一点小事都要死要活的，太丢人了，连我妹她一个女孩子的都比我强。”
　　“那就好，我就是偷偷来看看你，我从这儿出去了，我以前也在这儿补过课，现在不在这儿了，不想被别人知道我来过，你要帮我保密哦。”
　　他点头答应，“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我在哪里才能找到你？”
　　“你要是想找我，直接去南城书店，跟店长说找赵文青，记得要报上自己的名字，我会跟她先打个招呼的。”
　　他目送着那个大哥哥离开，转身打开绿色通道的门，她看到有个小女孩站在对面的多媒体门口，死死的盯着他。目光交接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只好避开她的目光，走开了。
　　以后的好多天，赵文青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天清晨，他们一家人聚在一块吃早餐，因为爷爷的一些些改变，他们的家庭聚餐氛围变得轻松了。
　　“当时小谦出去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他们老师说的没错，孩子的内心是脆弱的，你们看，这个报纸上写的前两天高考一个男生因为迟到跳楼。我是老了，再过两年就退下来享享清福了，你们年轻一辈好好加油准备接手吧。”
　　他拿着报纸，往上挪了挪眼镜，他有看报纸的习惯，保持了很多年，尽管现在智能手机已经普及，电子版新闻看起来也很方便，但他仍然觉着看报纸对于他来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朴实感，他做生意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不忘初心，家里的后辈对他充满着一种敬畏感。
　　妈妈凑上去看了一眼，“哎，现在的孩子哦，都是玻璃心，多可惜啊，这孩子多清秀啊。”
　　“啊，为什么高考要跳楼啊，是不是考试没考好？”
　　爷爷耐心的详述着个中缘由，“因为父母赌博忘记喊正在睡午觉的孩子，导致他迟到了，考不了试，所以跳楼了。新闻里说这个孩子成绩优异，父母跪下来求门卫把孩子放进去。”
　　“这孩子父母也真是够糊涂的，小孩高考还去赌博。”同样为人父母，对于那样不负责任的爸妈，她有些气不过。
　　有些地方小谦想不明白，便开口问了，“那为什么门卫叔叔那么狠心，人家都跪下来求他了，他为什么不放人家进去啊。”
　　“傻孩子，高考哪像你们平时上课，考试，你要是迟到超过十五分钟，爷爷都没有办法。高考考不了，就上不了大学了。”
　　妹妹不仅机灵，还老气横秋的很。张口就说:“哦，我懂了，其实门卫叔叔才有心里阴影呢，放他们进去就犯法，不放他们进去就间接杀人了，还是犯法。”
　　他接过报纸，首先看到一行醒目的标题，当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这人好像那个大哥哥。
　　他仔细浏览了那篇报道，想在字里行间找出一些线索，但整篇文章并未提及死者其它有效的个人信息。
　　心跳在加速，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占据了他的身心。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那大哥哥场景，他的言谈行为确实诡异，还有李老师，据说一般人是看不见鬼的。
　　他感觉自己脑子像是塞满了浆糊，一片混乱，焦躁和恐惧感随之而来。
　　他努力的回放着大哥哥出现的画面，按序推进。他想起来那个哥哥曾经跟他说找他就去南城书店，也许在那里他可以有找到答案。
　　高考，还未经历的人对它有种敬畏感，正在经历的人对他很重视，经历过的人回头看看似乎没那么重要。每年高考都会有考生枉死，最后还要被世人怜惜的同时也有不少人会恶意的嘲笑他们想不开。
　　2016年6月8号，一条鲜活的生命分离成了一个冰冷的躯体和无人知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