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5 Connec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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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地球是方的，我们就有角落藏身。
月之寮。上野玖玄。一条拓麻。
好似是错乱的衣橱中最不可能的搭配，看上去有些滑稽、好笑，却隐隐透露出另类的美感，以及充斥在空气中无法掩盖的距离感，在相对不足一米的两人之间，却如同相隔了一片未知边际的海。
一条拓麻，夜间部中地位仅次于玖兰枢的上位吸血鬼。月光在他修长顺滑的制服上温柔地播洒着，宛若笼着圣光的王子。实际上，他是比锥生零更孤傲的人呢。那双看似温润的眸子最底下隐藏着的是无比灼人的尖锐，每天他所面对的人中，又有几人能真正进入他的眼里？或许玖兰枢算是一个。但是此刻，那双静若深渊的瞳孔上只有一袭倩影不可替代的清晰起来。
上野玖玄——吸血鬼传说中的睡美人，娉婷静立，仰首凝望着水晶的吊灯，黑暗中的眸子里一片辉煌。“一条先生，上一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声音飘缈，好像陷入了往事的泥淖。一条拓麻循着古代欧洲贵族的皇家礼仪，低沉醇厚的声音优雅而不容拒绝的回答：“一条拓麻，请您见谅，一条拓麻。”
在玖玄面前，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尊称。纵然是拥有弥久历史的一条家族，也不敢承受那一声“先生”的重量。
“呵……”上野玖玄似笑非笑地吟了一声，绝美的脸庞如同在月光下蒙上了寒霜，看得朦胧而冰冷。“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敢挡住我的路，想必你已经有所觉悟……”令人窒息的杀意忽然毫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凛然的魔威划过夜间部华贵的装饰，那华润的大理石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脆生生地撕开一条狭长的裂痕。
这只是对一条拓麻的一种警告——纯血种贵族的地位不容丝毫的侵犯。
一条拓麻方才公式化的笑容一顿，忽然浅浅地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好像是什么阴谋得逞了一般，明媚的笑意仿佛能融化炽热的太阳，连森然的会客厅都染上了一丝温暖。他侧身去端煮好的咖啡，沉稳的声音随着动作有些跃动，显露出主人愉悦的心情。
“在黑主学院里，我侥幸能算上您的学长呢。”他忽尔的赖皮好像是打破肃穆湖水的石子，泛起粼粼的波痕。
上野投给他茫然的一瞥，倏然抿紧了娇艳的双唇。被那笑容搅乱了的沉谧就似反扑的潮水，不仅压抑了任何温暖的涟漪，更让月之寮中黯淡得令人窒息。
玖玄在生气，而且毫无掩饰。
半晌，她柔滑如风的声音响起，低沉婉转好似一声叹息，闷闷地昭示了主人无可奈何的心情，“一条学长，我讨厌别人利用我。”
看似歹势的一条拓麻，实际上却操控着话题的气氛，无论是庄重恭敬，抑或是嬉皮笑脸。他的心情就好像弥散在浓雾中的香气，明明能够察觉，却根本无从寻迹。倏尔凝聚，倏尔飘忽，玖玄就好像站立在一片变幻莫测的霓影中，不仅不能窥探到他的心思，反而被他牵制着思绪。
腹黑。
玖玄心里低喃，淡紫色的眸子扫过墙面的裂痕，难以控制想要扶额的冲动——这回不可能有人不知道上野玖玄的到来了。一条拓麻还真是……连吸血鬼的传说都敢设计的强悍呢。
纯良其外，邪恶其中。
“想要什么瓷杯？俄罗斯、还是意大利？”隔着咖啡热腾腾的白烟，一条拓麻系着粉红色的围裙，俊逸的脸庞上扬起温和的笑容。上野玖玄怔忡了一瞬，眉梢柔和了几分，终是没有忍住笑声，“景德镇的瓷器，一条学长有么？”
那笑靥如同暗夜里最绚烂的焰火，一时间让人沉醉。
“下次一定准备。”一条拓麻歉然地笑了笑，醇香的液体倾入最奢华的咖啡杯。颀长的手指忽然一顿，有些试探地说道：“难道不介意被这里的人察觉到你的存在么？”
上野玖玄浅笑着接过，细眉微微上挑，娇唇在杯沿留下一个浅淡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浅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难道我可以选择么？”难道一条会好心到把被毁坏的墙壁修复？无论如何，今夜之后月之寮的诸位都会意识到上野玖玄的存在了，再留下一个沾染着自己魔力的杯子只不过是正式的宣告而已。
“一条学长，你是故意的。”上野玖玄微扬起嘴角，勾起一个扑朔迷离的笑容。
故意把她招惹生气，古老强大的魔力外逸，只是为了设个圈套把玖兰枢和其他人引来而已。如此玖玄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到月之寮的副宿舍长，如果运气不好，至少也能算是新生的吸血鬼力量对腐朽的一次挑战，而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能迫使上野玖玄不得不面对她躲避了那么久的大问题——玖兰枢。
这般深藏却连环的圈套，对人心的超强领悟力，缜密的思维和高超的语言技巧——一条拓麻，至少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还是要看上野大人的心思不是么？”一条拓麻收起来柔和的假象，祖母绿的眼睛里认真的光芒桀骜不驯，“你到底为什么走，又为什么离开？”
“不是由我的心意能决定的呢。”黑色的高跟鞋轻巧地翘起，月光下清澈地漫洒着明亮透彻的辉光，宛若露珠一般，闪烁着如它主人笑容一样的水光雾影。“我想……夜间部的同学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看来我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哟。”上野玖玄浅笑着打趣，淡紫色的一翦水眸却是遍满寒光。
一条拓麻眸光一闪，锋利地反问道：“如果不是您所能控制的，难道还有谁？……伯爵么？”
好像上野玖玄的世界忽然静止，整个月之寮都在时间中流转，唯有她一直维持着优雅的坐姿不变，一成不变。
无话可说。
铿锵有力。
伯爵——那两个字对上野玖玄而言太过沉重。
仿佛就是毁灭。
无力。
嘎哒嘎哒地粉碎所有防备。
“当初和枢公子在一起的大人，唯一可能害怕的人就是那位魔党的伯爵。那么，为什么会因为他而离开玖兰枢？难道他对枢公子或是上野大人构成什么威胁么？为什么身为最强大吸血鬼的你会害怕他？你的离开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另有隐情？以及——”一条不去看僵化的身影，心里隐隐的疼，然后就在那人准备落荒而逃的时候，忽然抬头，咄咄逼人地盯着上野玖玄。
那是混合着急切和悲伤的，从瞳中泄露出带着冰渣的暖流的目光。
“——你现在的感情。”
呲啦……毫无力度的碎裂，就像上野玖玄漠然到麻木的眸光，那下面深深埋藏着令人颤抖的孤独无助。
顶上的水晶吊灯坍圮，带起流光扑入大地的怀抱。
叭嗒……无感情的回响。
完全脱力地下坠，被刺痛的体无完肤。黑暗中好像有什么束缚自己的东西被打破了，然而却悲哀的发现得到的不是自由，而是更大的枷锁。“凭什么，我要回答一条学长的问题呢？”上野浅浅地扯动嘴角，眼神凛冽如寒风。“抱歉，我不欢迎解剖。”
“一条，一条你在里面么？怎么打不开门？！”一阵平地惊雷的拍门声响起，伴随着蓝堂英有些紧张的呼喊，“谁和你在一起，出了什么事情？！”
蓝堂英，架院晓……纵然隔着很远的距离，然而蓦地暴涨的吸血鬼力量却似乎已经扭曲了空间，凶暴地撞进上野玖玄的心里，灵魂中某些沉睡的碎片叫嚣着要苏醒，有些力量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即使上野玖玄依然笑得云淡风轻，然而紧绷着的骨骼却泛起幽幽地冷光，体内魔党觉醒的力量如同暴风一般摧残着镇定的心绪，耳畔是魔党亡灵孤厉地尖笑声——
杀了他们，密党的余孤——渐渐地和鼓动的心跳合为一律。
“一条学长，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寻找凶手的侦探，在你眼里，的确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上野玖玄勉强压抑着来自血液里本能的杀戮之心，从沙发上站起，脚步凌乱地向着月之寮雕镂着复古花纹的落地窗走去。“然而，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仿佛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赤金的窗拴忽然间飞向黑暗中的某处，猎猎劲风“呼”地灌入，吹得玖玄长发飞扬。
一条拓麻仿佛被那消失的长拴夺去了全部的心志，好像过了半个世纪，才喃喃道：“最后一个问题，请您一定要回答。”
“嗯？”上野玖玄一挑眉，纤长的手指扣紧窗框，宛若一下子就会乘风归去一样。
“您到底——有没有爱上枢公子？”
到底——有没有爱上枢公子？
到底——有没有爱上枢公子？
到底——有没有爱上枢公子？
到底——有没有爱上呢……
呼啸着的狂风猛然间吹过，那曼妙的身影已经不见踪影。
蓝堂英打破禁制冲了进来，只看到满目的疮痍和怅然若失的一条拓麻，感到残留在月之寮的魔压，有些如同在梦里的不真实地开口，“那个人……上野玖玄出现了？”
“英……”后面跟着的架院晓拎起表兄的衣领，把明显大脑放空的某只带回楼上休息。尾随的早园留佳注视着怔愣的一条，徒劳的张了张口，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黑暗里，一道极致优雅颀长的身影慢慢显现，银白色的夜间部制服在他身上如同有生命一般绽放着华彩。血色的瞳孔反射着苍白的手指上摆弄的纯金色窗拴，金属尖锐的光芒好像柔和了他的表情，让玖兰枢淡然的面容带上了些许落寞的温暖。
“一条，关键不是凶手的身份，而是作案的动机。”衣袂翩跹，碎发飞扬。玖兰枢君临城下的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朋友，手中的金拴握得生疼。上野玖玄离开前的那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话只落在了他们两个人耳朵里，那其中浓重的悲哀让一条拓麻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
就像一条拓麻曾经在某本书扉上看到的话：正如爱的反义词并不是恨而是无视，希望的相反词当然也不是绝望。可以无所谓地放弃一切的无力感，才是希望的相反词。可以容许一切事物，可以肯定所有事物是“那样就好”，具有如此绝对说服力的无力感才是希望的相反。
正是因为一切都不再拥有，所以才什么都不需要。
玖兰枢转身离开，那薄如蝉翼的叹息在耳边响起，“我爱他……”
是爱，而不是爱过么？
天空中温柔的圆月伸出慈爱的手抚摸着冰冷的面颊——圣巧克力日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5 Connection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