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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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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同容家二位小姐关系比较尴尬,穆戎在容府养病时几乎不曾四处走动,生怕容翌以为自己对他姐姐贼心不死。因此,这容老爷子所住的神武堂倒是第一次来。
和作为开国功臣世代领军的穆家不同,容鼎天是平民出身,如今一切成就都是自己在军中打拼所得。因此,他素日不喜王城贵族的奢华之气,容府虽大布置上却是庄严肃穆,就连这用来宴请宾客的大厅也是以刀剑装饰,与别处很是不同。
容家在书中二十章便被灭了,容鼎天也只出现了个名字,和夜明君未曾打过照面。没了作者剧透,穆戎对他的了解便只来源于丫头们的讨论,知道这是个极为正直威严的将军,脾气据说很是耿直,便也不敢放肆,只跟着容翌进了大厅。
容鼎天常年在外征战,三十岁才生下容翌这个儿子,如今已是年近五十,不过他身子骨好,依旧满头乌发,全然看不出老态。许是常年领兵的关系,此时他坐在正席之上虽是一身常服,依旧不怒自威,明明坐满了一桌人,却是无人敢开口闲谈。
“拜见父亲。”
容翌对这个老爹明显很是尊敬,一进来便规矩地请了安。穆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也不敢多说话,只跟着他拜道:“见过容伯父。”
“来了就入坐吧。”
穆冉当年是军中第一人,容鼎天同他交情也是不错,本听闻穆戎纨绔声名很为故友惋惜,未料今日一见这小子竟还算规矩,便点了点头,只如长辈般训诫道, “穆将军当年可是军神般的人物,你作为他唯一的后人,今后定要跟着容翌好生练武,别再沾惹那些纨绔脾气。”
“穆戎定当谨记伯父教诲。”
见容鼎天果然是传闻中的耿直脾气,穆戎虽对练武兴趣不大,却也只是礼貌地应了下来。他到底不是容家的儿子,容鼎天也不好多说,只打了个照面便各自入座,等候丫头们将菜上齐。
容鼎天虽不求奢华,对亲友却是极好,他自己平日所用不过一些家常便饭,这家宴却是各色好菜都端了上来,不少菜式原料还是难得的高级灵菜,这一桌子可以说是价值万金堪比国宴。知道的,自然清楚这是弟弟常年在外领兵风餐露宿,他想要让人吃顿好的;落在了有心人眼里,就是容家太过奢靡了。
穆戎低头琢磨了片刻,思虑着圣文帝果然还是应当被归纳到有心人这个分类。原作中容府灭门是在穆戎生辰,他与梓归公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二人宴后在月见林寻到了月下雪参,回城分开后夜明君路过容府,就正好撞上了容府灭门救出了容家姐妹。
因这几章夜明君一次和三个后宫确立了关系,所以穆戎印象格外深刻。从路程来看,圣文帝动手时间应该是他生辰的后半夜,如今还有大约一周的时间,看来将容翌叔父调回王城那位圣上存的可不是什么好心思。
穆戎分析着剧本无心说话,其他人却是不知为何也没开口,就连素日活泼的容汐居然都在安静吃饭,一个家宴这般严肃着实不寻常。容翌一大早便出去寻了穆戎,出门前父亲还是心情极好的,不知为何从早朝回来后就没了笑容。穆戎还是第一次来他家吃饭,可别被这气氛吓着了,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问道:“父亲可是在朝中遇上了什么事?”
他的猜测果然不错,一听到这话容老爷子原本的平静神情就有些维持不住了,还是旁边叔父率先解释道:“也不知孙相使了什么手段,圣上今日竟想让他家那废物儿子进我军中担任校尉一职。好在大哥坚持不肯,圣上便也没再提起。”
军中最忌讳的就是高官子弟前来镀金,这孙相之子孙志远空有一个志存高远的名字,实际却是王城有名的三大纨绔之首。容鼎天性情耿直哪见得他,如今提起那名字心情更是不快,当即就怒道:“那孙志远自小便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文学武功半点不行,若是叫他带军岂不是叫我军中大好男儿白送性命,我怎可让他入伍?”
“兄长说的是,我容家军这些年镇守边境他国无一能够来犯,靠的就是治军严明上下一心,断不能让那等祸害掺和进来。”
朝廷文武之争是常事,容老爷子和孙相不合也是人尽皆知,故在座小辈只当是寻常朝廷斗争,各自埋头吃菜任由两位长辈讨论。然而,这些话穆戎却是越听越心惊,这个节骨眼容老爷子当着众人不给圣文帝面子,岂不是火上浇油,越发坚定了对方灭掉容府的决心。
他在枉死城待了多年生死早已看淡,本是不欲多管闲事的,只是一想到书中容翌回府看着满地尸骸撕心裂肺一声长啸的描写,原不过是配角用来过渡的场景,他看书时是从不在意的,可一代入身边这人的脸,竟觉得心中很是慌乱。
偏就在这时容翌见他低头不说话也不夹菜,还道他真是被自己父亲的威严吓着了,赶紧盛了碗参汤递了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安抚道:“今日父亲心情不好,你且喝着,等会儿咱们几个年轻人再一道出去逛逛。”
想着穆戎今日要来,容翌一早便叫厨房以老参炖了鸡汤,口味就是穆戎歇在这里时爱喝的,还特意摆在了二人面前的位置。如今那熟悉的人参味窜进鼻子,穆戎心中蓦地一热,终是没法沉默下去,抬头对着容老爷子委婉提醒道:“伯父,圣上既有此心,还是莫要违背圣意为好。纵是让孙志泽到了军中,能不能带兵,要如何带兵不也是伯父说了算吗?”
他这话说得其实不算错,然而长辈说话他一个外来少年人插嘴已是无礼,说得又恰好是容鼎天最忌讳之事,容老爷子当即面色就不大好看。只是碍于对方是客人,不好如往常对自家儿子般破口大骂,便只语气生硬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我容家做事光明正大,可不会这些偷鸡摸狗的动作。”
万没想到穆戎居然会突然说出这一番话,容翌想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不比自己是从小被骂惯了的,生怕父亲发脾气昏了头把人当自己给训上一顿,连忙就道:“父亲,穆戎不懂军务,你莫要见怪。”
往日武胜来家中,容鼎天火气上来了训诫几句自家儿子只在一旁看戏,会如此维护一个人倒是第一次见。穆戎作为和那孙志远齐名的纨绔,容老爷子今日一瞧见他就想起了朝堂上的争吵,本是有些不爽的,只是想不到他们交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心道,你这小子把你爹当什么人了?训武胜那是因为武家和咱们熟,你爹堂堂一个大将军会和小孩子置气?
想到这里只觉这个儿子居然敢怀疑他爹是时候打上一顿了,一对虎目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心知自己表情大约是吓得这几个少年人不敢说话,平白让家宴无趣了起来,便只道:“行了,料想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坐不住,好好吃饭,等会儿我们聊,你们自个儿出去玩。”
他这一开口,原本不敢说话的少年们瞬间就是神色一松,最为大胆的容汐更是直接笑道:“真的?那堂兄说好的要带我去骑马可别忘了!”
少女充满活力的声音驱散了朝堂带来的阴霾,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容翌见大家开始有说有笑的,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只道:“我和穆戎约好了去逛街,就不陪你们了。”
容汐没想到往日去哪里都要跟着自己的小弟今日居然选了和穆戎逛街,顿时就有种弟弟跟着别人跑了的憋屈,只道:“小弟你就知道和穆病鬼腻在一块儿,眼里都没有姐姐了!”
她说的无意,容蓉却是个心细的,眼见穆戎生得和女子一般漂亮,他们二人又时常睡在一处,生怕有心人听了去传些对容翌不好的流言蜚语,立即便低声喝道:“二妹你瞎说什么呢?小弟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这时容汐也醒悟过来自己这话有歧义,吐了吐舌头,连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咱们王城这么多年也就出了赵家一个断袖,哪来那么多男人好这口?”
瞧她这神情,容蓉对自己这个性情跳脱的妹妹越发头疼,又是提醒了一句:“越发胡说了,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
容翌知道自己二姐最怕的就是大姐教导的女则和女训,立即就救人于水火,笑着开口:“我和穆戎有约在先,明天再陪二姐打猎如何?”
难得能揭过这个话题,容汐当即就是眼前一亮,连忙点头,“一言为定,明日你若是不来我就叫爹爹揍你!”
眼看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穆戎实在没法想象七日后这里的模样,有心警示,却也知道自己红口白牙张口就说皇帝要杀功臣满门大抵是没人信的,便只思虑着该怎么同容翌开口。
他这方还没想好,容翌倒是发现自己身边人喝了口汤又没动作了,怕他身子不适,忙问: “怎么一直不说话?”
“老毛病犯了有些胸闷,我去你房里躺一会儿。难得你家亲戚回来,你陪他们去骑马吧,晚上咱们再另寻个僻静处聊天。”
对他笑了笑,穆戎想着自己需要安静思考对策,索性便就借病逃席,末了想起容小BOSS好热闹,生怕他晚上又拖上一大群人来,便强调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
或许是方才容汐的话带歪了思维,听到只他们两个,容翌心中觉着怪怪的,像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隐隐有种小期待。
最后只当自己想多了,吩咐了小厮将穆戎带下去休息,又叫厨房炖了参汤送过去,自己继续和姊妹兄弟们一同喝酒,便也忘了先前的怪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