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靠靠

31、番外 情书

　　咦？

　　透过稀疏的枝桠可以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白色的校服一晃而过，苏满眯起眼睛，靠在窗边。

　　正是午休的时候，教室里一片安静，偶尔有低低的说话声。苏满不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他认为那样子休息还不如不休息，午休的时候他通常看看书或者只是发呆。方小泽就不一样了，简直是抓紧一切可以睡觉的机会睡觉，每天中午吃完饭就雷打不动地回教室睡觉。

　　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这个小瞌睡虫不休息？

　　苏满靠在窗边，先是兴致盎然，后面脸色慢慢沉下来。

　　方小泽停在实验楼后面，东张西望，一个穿着裙子的人影走了出来，举起手似乎跟方小泽打了一个招呼，两人说了很久的话。

　　有什么话在教室不能说，要跑到外面去说？

　　苏满不知道那女生是哪个班的，太远了，看不清。其实就算近了，他也未必认得人家。

　　该不会是方小泽班上的同学吧？

　　寒假里说要一起复习功课，但两人呆在一起方小泽就忍不住走神。苏满总喜欢逗呆呆的他，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大段大段的时间经常消磨在毫无意义的玩笑跟甜蜜的亲吻中，以至于开学的模拟考方小泽以些些差距跟苏满错开了一个班级。

　　不看着点不行呢，苏满想。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满照例站在教室后门等方小泽。今天方小泽值班，倒完垃圾兴冲冲跑去洗手间洗了手，手还湿着呢，一把抓起书包就跑出教室。

　　“走吧！”

　　苏满看着方小泽一脸急迫的样子觉得好笑。

　　“笑什么？！我饿了！”方小泽瞪了他一眼，嘟哝着。

　　两人正要走呢，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小泽”。转头一看，是个挺漂亮的女生，瓜子脸，长头发，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方小泽，并不看苏满。

　　方小泽低低地“啊……”了一声，这个拖长的“啊”听起来有点不情愿的意思。

　　苏满看看方小泽，又看看那个女生。

　　漂亮女生自己走到方小泽旁边，轻快说：“你今天值日吗？这么晚。”

　　“恩。”方小泽点点头。

　　漂亮女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方小泽一一回答，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直走到校门口说了再见。

　　方家的司机已经等候在校门口了，苏满跟着方小泽上了车。他们对外的说法是苏满是方家的亲戚，借住在方家。

　　“那个女生是谁？”苏满一上车就问。

　　方小泽瞪大了眼睛看他，样子像受惊的小狗。真可爱，苏满伸手摸摸他的头，语气不知不觉放缓了。

　　“你们班的？”

　　“什么呀？！”方小泽头一阵狂摇，努力摆脱苏满的手，“是你们班上的！开学多久了，你居然没记住人家！”

　　苏满惊讶，随即坦然，应了一声“哦”。

　　“哦什么哦！班上的同学你都记不住，你完了你。”方小泽一时间似乎有些高兴起来，摇来晃去地谴责苏满这种一点同学爱都没有的行为，手指戳着他的脑袋说：

　　“什么脑袋，什么脑袋！真笨！真笨！”

　　苏满握住他的手指，拉到嘴边亲了一下。方小泽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去看前座的司机。司机毫无反应，专心致志地开车，没注意到后座两人的猫腻。

　　方小泽赶紧坐定了，一路安静到家，头都没转一下。苏满侧过头，隐约看见方小泽耳朵尖的一点红，在沉沉的夜色中晃来晃去，撩得人心痒痒。

　　连续几天，漂亮女生都“碰巧”与他们一起出校门。苏满注意到她原来是他们班的班长，叫姚巧，很受男生的欢迎。

　　苏满是早熟的少年，所以他拒绝承认自己像小毛头一样在吃醋，拒绝太过明显地流露不悦的情绪。

　　最后一节的化学课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就抄起课本奔逃出教室，老师连连摇头，朝苏满招招手，叫他留下来帮忙整理实验用具。苏满的化学成绩好，老师特别注意他。

　　清点试管的时候苏满注意到姚巧也留了下来，正在收化学药品。苏满没在意，班长嘛，留下来也是应当的。

　　关好教室的门后，姚巧自然而然地跟苏满一起走。

　　“ 听说你跟小泽是亲戚？”姚巧问。

　　苏满点点头。

　　“什么亲戚？表哥？”姚巧咯咯地笑，笑声真的是像银铃一样。

　　苏满不想多作回答，模模糊糊地说：“不是，比较复杂，我也说不清……”

　　姚巧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换了个话题。

　　“我跟小泽是小学同学呢。”

　　看出来了，苏满想，青梅竹马，小泽叫得多亲热啊。

　　姚巧说了一些小学时方小泽的事，苏满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专心听起她的话来。后来讲到有次方小泽被班上男生欺负，被推到女生厕所去，吓得泪眼汪汪。苏满想象小小泽泪眼汪汪的模样，不禁嘴角露出笑意。抬起头正好看到方小泽站在校门口，脸色不善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眉毛上挑，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耐烦地喊：

　　“快点啦！”

　　苏满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第二天中午苏满注意到姚巧没回教室，往窗前一站，果然在原地方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姚巧伸出手，递了个东西给方小泽。方小泽停了一下，才伸出手接过去。

　　情书？

　　苏满皱眉，这可不妙。

　　放学后姚巧没有像往常一样“碰巧”与方小泽一起走，而是匆匆出了教室，像是怕碰上他们。

　　方小泽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都没说话，书包拽得紧紧的。

　　苏满想了想，觉得姚巧是没有战斗力，没有威胁性的，他应该安心。方小泽是喜欢男生的，不是吗？可他转念一想，方小泽没说过他不喜欢女生啊。

　　吃过晚饭做了一会训练，苏满还是心神不定。想了想便上楼去找方小泽。通常这个时候方小泽应该是在打游戏，可苏满敲门进去的时候却见他正拿着一张信纸发呆。

　　是情书吧？

　　苏满不动声色，开口叫了他一声。方小泽吓了一跳，慌忙把手里的东西揉成一团，等塞进口袋的时候他脸上才露出“糟糕”的表情。苏满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一派平静，问他：

　　“你在看什么？”

　　方小泽不回答他，试图扭转话题。

　　“你来干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苏满绕到方小泽的椅子边，俯下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方小泽红了脸，并不说话。

　　“我说，”苏满抵着他的额头说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方小泽吃惊，眼神躲闪，说话开始结巴：“没、没……”

　　苏满挑了挑眉毛，径直问：“中午在实验楼后面，你跟谁在说话？她给了你什么东西？”

　　“你看到了？！”

　　苏满不说话，只看着他。他可没那个耐心慢慢等方小泽坦白。那种情书还需要看吗？直接退还就好了啊。

　　可方小泽的眼神却有些生气，从口袋掏出纸团扔到苏满身上，说：“这么想看你就拿去看啊！”

　　方小泽这么快就坦白倒使苏满吃惊，但是干吗把情书扔给他，他对别人写给方小泽的东西可没有兴趣，这种东西直接扔了最好。

　　苏满捡起纸团就要扔进废纸篓，方小泽又说了一句话，苏满动作停在半空中。

　　“反正是你的东西！你很想看吧！”

　　苏满多么聪明啊，脑子转了一下，缓缓说：“你不想我看我就不看了。”

　　方小泽怒气冲冲：“好歹是别人写给你的啊，你就看吧，不看怎么知道人家的心意呢！”

　　房间里充满浓浓的醋意，苏满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难道这是我的东西？”

　　“当然是你的！你不是还跟人家说说笑笑吗？！反正我只是受人所托而已，你快把东西拿走！”

　　苏满拿起纸团，故意皱眉：“啊，信封呢？怎么好好的一封信变成了这样？”

　　方小泽脸瞬间涨得通红。姚巧托他把信交给苏满，他无法拒绝，可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姚巧不知道，方小泽跟她现在成了情敌了！方小泽可不是那么无私帮助同学的好少年，情书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掂量，还是交不出去。

　　到底写了些什么？苏满看了会不会真的被感动啊？她喜欢苏满的感觉跟我一样吗？

　　想着想着，方小泽鬼使神差拆了信……

　　现在人证物证被抓当场，做了不道德行为的方小泽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

　　“真可惜，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苏满故意拿着那个纸团在方小泽面前晃来晃去。

　　方小泽脱口而出：“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怎、怎么可能嘛？！你、你、明明……”方小泽涨红脸，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苏满抓住他的手，凑近了问。

　　“很帅……”

　　像蚊子声一样，小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回答。

　　这样直率坦白的方小泽实在可爱，苏满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真的是第一次收到情书。怎么办？你要赔我一封完整的信。”

　　方小泽头埋在苏满的胸膛，声音嗡嗡地：“我怎么赔啊……反正还能看……”

　　“不行，我要一封没被外人看过，崭新整齐的情书。”苏满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方小泽的眼睛说，“你写的才行。”

　　苏满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十一点了。再看看方小泽，仍然皱着一张脸，趴在书桌上写写撕撕，旁边的纸篓堆满了废纸。写个情书这么难写吗？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写好，早知道就不捉弄他了。

　　“明天再写吧，今天先睡觉。”苏满站起来。

　　“啊！！！！！！！！！！不要过来！！！！！！”方小泽趴在桌子上，用身体盖住信纸大叫。

　　苏满被他逗乐了，偏偏要凑近了瞧。

　　方小泽站起来推他：“不行，不行，等会就好。”

　　苏满又退了回去坐好。方小泽写了一会，抓着头发猛摇头，苏满还来不及阻止，他又把写了一半的信给撕掉了。

　　“算了算了，我们不写了，看你累成这样。”

　　方小泽瞪他：“我都写这么久了你才说算了！不要！我就是要写第一封情书给你！”说罢自己脸都红了，随手撕了一张信纸，提笔刷刷挥了几下，扔给苏满。

　　“就这样了，我写完了！”

　　苏满一看，四个大字占满一整张纸：我喜欢你。后面还加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苏满笑了：“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写了这个？”

　　“不要还给我！”方小泽伸手就要去抢。

　　苏满眼疾手快抓住他的爪子，收好信后说：“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怎么能抢回去？”

　　方小泽红着脸：“我开玩笑的，这个不算……”

　　“那再写一封。”

　　方小泽正想抗议，为什么都是我写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堵住了，用最有效的方式。

　　长长的吻结束后，晕乎乎的方小泽还记得提问。

　　“姚巧怎么办？”

　　苏满轻轻舔着他的唇瓣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还能怎么办。下次不许做这种事了，不然，可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