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每一座山头都有一位山大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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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吗？”
“啊啊，你说得是直江津港货船起火的那个吧？”
“对对对！好讨厌喔，直江津港不是离我们学校超～近么！”
“不过我什么也没看到啦，我昨晚很早就睡了，哈哈。”
“好巧，我也是呢。我今早还问过整寝的室友了，她们都说不知道有这件事……看来昨晚大家都很早睡。”
“可能夜间部的学生会知道吧……”
朝日新闻：昨夜黄昏直江津港起火造成4死6伤
“昨夜黄昏，一艘载着黑烟的英籍货船缓缓驶入直江津港，险发生一起剧烈火灾，消防人员赶往现场灌救，火势在半小时内就被扑灭，但证实该船四名船员皆已罹难。警方回应：起火原因尚在调查……”
吸血鬼社会中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其存在意义都是为了维护吸血鬼自身的权益以及确保他们履行责任所定下的规矩；这些规矩一直到后来才被正式地条文化，而在那之前则是所有血族一致默认的规则。
不论哪个时代的吸血鬼都应该懂得的道理。
其中一条这样写道——
第二条戒律：领权
你的领地你作主，所有人都应当尊重你，没有人可以在你的领域挑战你的权威。
如上文所述，阿卡多或许是一只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目无王法的吸血鬼，但是对于传统和美德他仍怀抱着尊重和尽量不去破坏的心理；至少在被自己卖身的情况下，他还没有无聊到去挑战领主的权限。
当然，这儿的领主指得是黑主灰阎，而非玖兰枢。对于“身怀吸血鬼因子”的物种，究竟是要把他划分到“人类”还是“怪物”的范畴，阿卡多心理还没谱。
在找到心底的答案之前，他在学院内日复一日履行着学生的职责——上下学——来消磨时间。
话说回来，吸血鬼上学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奇怪。因为一般来说，新生吸血鬼都是一些早过了需要人手把手赋予知识年龄的家伙，就算偶尔有年龄很小的个体出现，那也是由他的“血族父母”负责的事。
虽然灰阎说过，是为了加深两个种族间的情谊才开设的夜间部，但是两个物种间交流的方式实在让阿卡多难以苟同——
“偶像学长——野兽学长——”
“玖兰学长——一条学长——”
“还有早园小姐——和远矢妹妹——”
看着眼前足以媲美冲闸猛兽的人类少年少女，让人不由得感叹追星族的恐怖，如果不是有风纪委员拦着，恐怕自己也会瞬间淹没在人群里吧。
饶是如此，那堪比演唱会的高分贝尖叫还是让有优异听觉的吸血鬼不胜其扰。
“尔等年轻人的事，吾不明白。”
金发的吸血鬼少女转动着肩上的蕾丝伞叹道。这种被夹道欢迎，堪比明星走星光大道、超模走天台的新鲜感已随着走的次数增加渐渐被冲淡到一点都不剩了。
“别这么说，你看大家不是都玩得很开心吗？”阿卡多在一条拓麻示意下看向了一边的蓝堂英，他刚抛出一个飞吻然后成功获得了一片尖叫声。
有道是“礼多人必诈”，有多少人在差一点点被人掐断脖子后还能和凶手心平气和地谈话的？在阿卡多差点掐死一条拓麻成功打断星炼手臂的隔天傍晚，面对这凶残的刽子手，只有他一只吸血鬼不计前嫌笑嘻嘻地凑上来，如果不是另有图谋，那可能就是个傻的。
一条拓麻看来不像个傻的，所以肯定是有所图谋。不过就算有别的企图阿卡多也不在乎，因为他耿直地认为能用一只手掐死的麻烦都不叫麻烦。
“尔等莫非总是如此？”想了想之后他问。
“总是怎样的？”一条拓麻说。
金发的吸血鬼一歪脑袋，扔出了一个和人设不太搭调的词汇：“凑表脸。”
一条拓麻按住眼睛一阵狂笑。
“好了好了！夜间部的同学们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请快点进教室！”优姬吃力地把看到男神笑又开始疯魔的女孩们推回队伍里去，“日间部的大家也请快回，门禁时间也快到了——一条学长麻烦你克制一下你自己！”
优姬把哨子震天响，女生们也不甘示弱地发出激动的呼喊与之对抗。
“各位，不要再给风纪委员制造麻烦了，都回教室里去吧。”
深深明白只要夜间部各位发光体不从众人眼前消失，情况就得不到好转，玖兰枢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众吸血鬼在寮长的安排下快速穿过了两道人墙中间的通道，就连阿卡多也在一条的催促下慢慢转着小伞逛过去。
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脚步一停。
注意到那双停留在自己颈脖间的视线，锥生零像是被冒犯一样地皱起眉头。
……是错觉吧？无辜地耸动一下肩头，阿卡多觉得整天和这群半吸血鬼混一起，自己的嗅觉都跟着不好了，居然有一瞬间错把银发少年也当成了吸血鬼。
他继续挂着那他独有的无畏无惧的懒散笑容，悠悠晃晃地踏进校舍大门，橡木门扉在身后紧闭，门内传来落锁的声音，切隔了白天与夜晚的世界。
学习是枯燥的。学习是严谨的。
对于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的阿卡多来说，透过书本掌握知识的过程是有趣的，但这种突然升起的热情就像沙漠里偶然降临的雨季，来得快，去得也快，用不了多久泛滥的雨水都会慢慢渗进地表，汇入地下河，不见踪影。
“我们上次说到哪，噢对了，第三章，反三角函数的微积分……”一条拓麻拿着一本《初学者入门：轻松学习、快乐理解微积分的第一本书》自说自话地在阿卡多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连续听讲超过四个小时，空气中半点水气都不剩，干燥下来的沙漠又恢复成了夜里极寒的地带。
阿卡多撑着脸，目光穿过低头读课本的一条拓麻看向窗外。
“吾是不清楚什么三角、什么微分与积分啦；但是副班长啊，吾可以毫不费劲地把尔折成一个有棱有角的三角形哦……要是再喋喋不休的话，明早的太阳尔也不用见了。”
看吧，有的人生来就不是做学霸的命，还没把公式背熟就先学会恐吓副班长了。
一条拓麻只是微微一笑，不把阿卡多的恐吓放在心上：“喂喂！禁止对同学使用言语暴力啦！”轻轻用作业本敲了一下少女的脑袋，趁着阿卡多眯起眼睛时，一条拓麻又恢复成了小老师状态开始讲解公式。
阿卡多不会真的把一条拓麻折成三角形，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挺敬重文化人的。
只有盛世才有文艺教养一说，在他的时代光是能活下去就是一种本事了，阿卡多东一块西一块的记忆中似乎还有他混得风生水起的片段。丝毫不因为自身水平低下感到羞愧的金发吸血鬼，在接下来的几堂课堂而皇之的翘课了。
“喂喂小姑娘哟，可以帮忙把那东西捡起来吗？”
在执勤中的优姬听到有人在呼唤，把头往上一抬，就看到了一副让人心生快意的笑颜。
阿卡多坐在树杈上晃着脚，笑盈盈地看向风纪委员，金色的长发随着晚风和摆荡的动作晃了晃，隔着一点距离都能感觉到她的快活并被感染着。
金发的吸血鬼指着优姬脚边的地面说，“看啊，就是那里。”
优姬顺着阿卡多手指的方向低下头，立刻惊呼着跳开。
“哎呀！”
就在优姬脚边的地上趴着一只光秃秃的幼鸟，一团软呼呼的肉色摊在泥土上，不是眼尖的话实在很难被发现到，如果刚刚优姬再往前一步就会不小心踩扁了。
大概是趁母鸟离巢的时候不小心从巢中摔出来的吧，优姬想。眼睛都还没睁开却本能地感知到自己的处境，竭尽全力张开嘴朝鸟巢的方向啾啾啾地叫，如果没有被父母发现捡回巢，就会活活饿死在原地或者被猫还是狐狸叼走吃掉。
对不起喔，现在马上就把你送回家。少女半蹲下来用双手小心地捧起地上的小生命，等再直起身时却陷入了两难。
双手都托着一只秃毛雏鸟，她要怎么爬树？
似乎看穿了少女的为难，躲在树上的吸血鬼勾起嘴角，接着凌空一翻，纵身从树杈上往下跳，然后无比轻巧地落到了优姬面前，在后者惊讶的视线中打横抱起人类少女，再一跃，就又回到她刚刚坐着的地方。
不费多少力气就从吸血鬼的怀中挣开，优姬双手捧着光溜溜的雏鸟小心翼翼地接近树上唯一的鸟巢。一靠近，一圈模样差不多的幼鸟们就齐齐叫了起来，用还没长大的小翅膀推挤着彼此朝优姬张开了嘴，似乎把她认作了回巢哺食的母鸟。
“这不是吃的啦。”少女一边娇嗔，一边轻轻扒开挤成一团的幼鸟们，腾出一个位子把失散的放回去兄弟姊妹们之中。
“呵。”
〈被、被嘲笑了……？ 〉
优姬僵硬地转过脑袋。
阿卡多正靠着树干，回避目光似的垂下眼眸，颜色动人的嘴角却是向上挑着的，形成一个些微促狭的表情。明明同样是“女性”，一举一动却都散发着让人自叹不如的魅力。优姬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颊，在心里咕哝：吸血鬼的杀伤力是会要人命的！
直到安放好了可怜的小鸟儿，优姬才安下心来在树杈上一屁股坐下，被走岔的脑回路也知后觉地反应到一件事。
“阿卡多明明可以自己把鸟宝宝放回巢里的，为什么要特意等到我差点踩到了才提醒我？”
看着少女赌气似的背过身的背影，阿卡多茫然地搔了搔脸：
“吾的身上，有死亡的气息。像是小猫小鸟之类的小动物对这种气息很是敏感，要是用这双手触碰了幼崽，可能会让父母以为它死了而放弃哺育… …呃，不是有种说法‘如果用手碰了猫崽的话，母猫就不认得它的孩子了’，可以说是那个的进阶版吧？”
对自己的解说相当骄傲地点了点头。
“……可是，吸血鬼难道不是活物吗？”少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忽略这一点还是可以愉快玩耍的。阿卡多觉得自己额角都有些发疼，解释她与学院内其他吸血鬼生理结构的不同肯定是一项大工程。尽管目前为止遇到的吸血鬼都一厢情愿地把她认作“纯血种”，但阿卡多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和他们究竟有多不一样。
……进食方式是很普通的“吸血”，进食原因是因为渴望得到“爱”，本以为是“特例”的半吸血鬼大量出现，阶级观念是半吸血鬼凌驾于“眷族”，被吸血的“德古拉／德古拉莉娜”还会堕落成食尸鬼，制造后裔的方式完全靠受孕……
这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压跟只是有恋血癖好的人类好吗？
半吸血鬼大辣辣地就任模特儿进军演艺圈，完全无视“避世”准则——噢，反正这一条阿卡多也只是当作参考，大家半经八两，姑且可以无视。
一切的一切完完全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要不是吸血鬼不会做梦甚至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沉睡，而眼前的世界不过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好吧，就连玖兰枢，看在阿卡多眼中也只是一个年纪特别大，吸血鬼血统特别浓郁的半吸血鬼罢了。
毕竟没有和他们混熟的打算，要误会就随他们误会去吧。
“……还有两个愿望。”阿卡多眺望着理事长办公室的方向恨恨咬牙。
有种受骗上档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赶紧还完赶紧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每一座山头都有一位山大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