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吸血鬼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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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刚刚那个一脸阴沉看起来一肚子坏水的小哥……他和灰阎是什么关系？”
又拐过一个转角，阿卡多问道。
两只金发的吸血鬼沿着月之寮的二楼走廊行走，某一方酒红色的高跟鞋踩着毛绒绒的地毯发不出一点声响，像极了丛林中优雅轻巧的大猫。阿卡多小心规避着脚下的日光，就听到一条拓麻说：
“‘什么关系’这种问法有点笼统了。据我所知，灰阎理事长和枢的父母是有一些老交情的。”
“噢？”
“……确切的年份恐怕只有吸血鬼猎人协会的高层才知道吧，不过他在人类中也算是相当不可思议的长寿。至少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是威震一方的吸血鬼猎人了。”
吸血鬼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吾看上的人类呐！要想打败吾，至少也得是这种程度的家伙才行——然，尔还没有回答吾的问题！”
已经快要了习惯某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说话方式，却在此时被突然地指出错误，一条拓麻一愣，就见阿卡多偏了偏脑袋，仿佛追忆似的说：“稍早之前，吾和灰阎之间曾有一战……嘛，虽然只有一点点稀薄的感觉，但在那场战斗中吾‘的的确确’从灰阎的血液中闻到了类似吸血鬼的气味。”
古老到甚至透出腐败的气味，即将干凅的黏稠感却又参杂着一股浓郁的鲜活……以及某人的执念；若真要形容的话，恐怕和玖兰枢身上的更像。
可是人类身上又怎么会有吸血鬼的气味？
“吾感到好奇的是‘这个’才对，但这又是何故呢？”
微微眯起的蓝天色眸子盛满了可以被说是‘求知欲’的光芒，让人联想到为了一口智慧泉的泉水舍弃一颗眼球的奥丁。只要是能挑起他好奇心的东西，不管好的坏的，这家伙根本不会介意吧。
一条拓麻想了想，说：“这是吸血鬼猎人身上存有吸血鬼因子的关系吧。”
这下轮到阿卡多大吃一惊，“吸血鬼猎人身上有吸血鬼因子？”
这听上去绝对是个天方夜谭。
由于职业的关系，阿卡多接触的吸血鬼猎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自由猎人，也有神职人员和甚至吸血鬼自己，就连半吸血鬼他都打过交道……但是‘有吸血鬼因子的猎人’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难道是像米娜·哈克那样的解脱者？
据传，吸血鬼“德古拉”被海尔辛打败后曾有短暂的时间变回了人类，而在那之前被“德古拉”咬了的米娜·哈克身上因此还残留着“德古拉”的一部分，不论圣水、圣饼、十字架都奈何不了它。
啊啊不行不行，快打住打住，怎么可以一不注意就想到了老师。
“喂！尔这家伙，把话说清楚了！”因为毫不相关的理由，声音染上了怒意。
“嘛，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哈哈我说就是了你不要生气嘛！”
看到吸血鬼目漏凶光，一条拓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而战胜者却不比他高兴多少。
只要遇到老师的事情就变得失去理性，只要面对老师我就还是一个只懂得哭鼻子的孩子……难怪那个人总说自己教导无方，难怪那个人总说我是他拙劣的仿冒品。
阿卡多低头看了看自己，蕾丝抹胸里属于女性的雪白胸脯，裹在典雅长裙中女性的柔软身段，抬起来展示的是女性纤细白皙的小胳膊细腿儿。
我这么不知精进真是让您失望了。
……老师。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被我这样的废物打败了，您是不是觉得特别耻辱呢？
“好了，夜晚也差不多结束了，尔赶紧痛快地把要说的一次说完！”吸血鬼不耐烦地下令道。
“咳咳好、我要开始了哦……在很久很久以前，吸血鬼和人类之间争斗不断，当时有许多的吸血鬼把增加‘仆人’当作乐趣，肆无忌惮地扩展自己的势力。面对大量吸血鬼化的人类，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就在那个当口，有一位女性始祖力排众议将杀死吸血鬼的方法传授给了人类……”
说到这一条拓麻卖关子似的瞟了阿卡多一眼，含笑而不语。吸血鬼不情不愿地问：“是什么法子？”
“……这个方法哇，就是那名女性始祖的血哦。那名女性始祖把自己的血分给了一部分的人类，摄入了足以致死的大量毒血，能克服毒性存活下来的人就是吸血鬼猎人的始祖。”
一条拓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哼，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吧？”
“对的噢。最后那名女性自己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将之投入了正在工作中的高炉，然后呢，里面的金属因此产生了惊人的异变，世人将这些金属打造成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人类因此获得了足以和吸血鬼抗衡的力量。”
心脏是吸血鬼力量之源，失去心脏就等同于失去了作为吸血鬼“存在”的力量，在失去一切的那一瞬间，尘归尘，土归土。
侧耳听完故事的吸血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呵”的一声冷笑出来：“吾不信。”
“您不信？”
“简直就像赢家为了讴歌自己的胜利谱写出来的剧本一样。充满传奇性的故事背景，带着荒诞的悲情，刻意营造出来的伟大和索然无味的英雄主义，舍己为人的主角加上一群盲从弱小的群众——尔等太小看人类了！”
吸血鬼激动地向前走两步，长长的金发随着每一次手势的变换在空气中舞动。
“把木桩刺进心脏还能动的话就干脆把头颅连同四肢一起斩断，斩断头颅还不够的话就把全身都搅碎了，这样都能复活就把骨肉全扔进高炉里融了，再不够就把尸体分开浇上铁水封住投入大海，这就是对付怪物的方法！这就是人类对付怪物的方法！
“不要小瞧了人类对付异端的手段！惊恐的教徒烧死女巫！愤怒的民众砍下暴君的脑袋！士兵强／暴敌国的女人蹂／躏他们的孩童！舔着脸抱怪物大腿杀死怪物的……根本妄为猎人——不！根本不配称为人类！”
能杀死怪物的只有人类，不是吸血鬼，不是狼人，更不是神！
只能是人类！唯有人类！
吸血鬼粗重的喘息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瞪大的眼睛不知何时转成了艳丽的红色。阿卡多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一条拓麻，一字一句道：
“现在，小鬼，再告诉吾一次：何为吸血鬼猎人。”
“……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激怒了吸血鬼的一条拓麻发出几乎窒息的气音。少女纤细柔软的手臂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掐住一条拓麻的脖子将他举到只有脚尖碰到地板的高度。
“再说谎吾就真的宰了你。”冷冷的声音压了过来。
一条拓麻看着下方少女几乎狰狞起来的面孔，居然还心平气和笑了一下：“我……没、说谎。”
脖子上的力道顿时收紧，窒息和血液阻塞的痛苦直接掐断了一条拓麻脸上从容的微笑，只要力道再加深几牛顿，这颗漂亮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闹得太过分了。”
一阵疾风袭来，一道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吸血鬼的身后，锋利的指尖对着吸血鬼的后心窝就要往那里捅。
阿卡多反应极快地侧过身体躲开攻击，当偷袭落空的手臂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时，立刻就被她用手臂夹住了。吸血鬼松开了半吸血鬼的脖子，另一只手得到解放后，一把握住了偷袭者的手臂，往反方向就是一扭。
啪嚓！
并不是脱臼，而是硬生生将骨骼错开折断的声音，极大的力道让骨头直接从中断裂。星炼扶着被折成奇怪角度的下臂脸色惨白地倒退一步，两节红红白白的断骨从手臂打折处横插出来，鲜血顺着小臂流到地上。
好疼！
摔在地上正好看到这一幕的一条拓麻一阵头晕眼花。
“哼！就尔等这样的也敢自称吸血鬼？也敢自称‘怪物’？荒唐至极！”
预计中更加粗野的战斗场面没有出现，只有吸血鬼愤而转身的背影。或许她是相信的，对于刚刚得知的真相，那正是在信任崩塌之后才会露出如此激愤的表情，她的渴望，她的愤怒，她的绝望，没有人明白。
一条拓麻居然从少女离去的背影中看到了对世界浓浓的失望，仿佛被宣告刑期延长的囚徒：
啊啊，能消灭我的家伙居然是不存在的！
“没事吧，拓麻？”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递到了面前，一条拓麻借助友人的帮助从地上站起来。
“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吧，我可是差一点点就被活活掐死了耶。”
“活该，谁让你去逗她。”
“明明是人家突然发难起来的，我很无辜的。”
玖兰枢回头吩咐，“星炼，你的手臂去处理一下。”
“……是。”
星炼就像玖兰枢的影子，出现得悄声无息，离开时也让人察觉不到。等女孩的气息完全消失后，一条拓麻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述给玖兰枢。玖兰枢听到阿卡多提出的方法时，眉头一皱，一条拓麻自觉这是个很冷淡的反应，因为他当初听到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
“刚才那些话，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先别告诉一翁。”玖兰枢轻声说。
“就算你不这么拜托我，我也没有让爷爷知道的打算。”一条麻远的孙子搔了搔脸颊，“怎么说呢，我的爷爷他是个思虑很重的人，让他知道的话我怕他会多想。”
“麻烦你了。”
“……枢，我能问个问题吗？”大步追上了离开的友人，走在前头的玖兰枢侧耳露出了“我在听”的动作，一条拓麻张了张嘴问道：“她，阿卡多也是你安排的旗子吗？”
纯血的吸血鬼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条拓麻摇了摇头，无奈道：“枢，有时候我觉得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一条家能在表里两界都占有一席之地，除了靠家庭成员独到的眼界还有就是趋吉避凶的本能了，然而那个本能在那只名为阿卡多的吸血鬼面前都会无助地瑟瑟发抖，所以一条拓麻有理由认为：这是他的本能在拒绝这只吸血鬼。
可以肯定的是，那只金色的吸血鬼不是根好啃的骨头。倘若有一天玖兰枢打算让阿卡多加入他的棋局，甚至是打算与之对立……不论届时孰胜孰败，那都决不是他乐于见得的未来。
“拓麻，谢谢你替我担心。”玖兰枢朝他宽慰地笑笑，“不过相信我，我自有分寸。”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吸血鬼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