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损友》令狐葱

94、第九十四章

　　陈知让听完许泽安给他说自己的五年计划，又看看手里小本上用丑字写在表格里的东西，忽然老怀甚慰——许泽安居然在他的熏陶下，现在也会做人生计划了。
　　“你这个圈圈套圈圈是啥字？”
　　“围，当时一下想不起了。”
　　陈知让哈哈大笑。
　　“其实你认识那个女老板叫你去香港学粤菜是好事。现在的川菜、湘菜你都拿手，但是会这些的厨子太多了，你这个履历，竞争力有点弱。西餐和点心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粤菜还是很重要的，你要是学精了，我觉得以后路子就广了。而且一年，也足够学精了。”
　　“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的嘛，而且香港那边现在好像情况也没好转多少，感染的还是多。”
　　“我今年申了英国的教授，无论如何今年医院总该批我去了。英国还比德国的项目短一年，我们俩暂时分开一下，以后就再也不分开了。”
　　“我晓得，我晓得，就是那么说一下。该做什么我有数。”
　　“美国的药物研究有进展了，我觉得明年不至于还是现在这样。她要是想来C市开粤菜馆，明年可能会来考察，你去学了回来，说不定正好是机会。”
　　许泽安见陈知让很赞同他去进修，而且这个算是开学徒工资的活儿，也没啥不好。比起他现在闲着没工作，能挣钱总是好的。有时候他也理解王洁，换了自己，要是有小孩儿的话，也不会认可自己孩子找个这样的对象。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陈知让，不过他还有十几二十年可以继续努力，只要陈知让不嫌弃他，他就可以一直追着陈知让的步子跑。
　　李友芳再接到许泽安的电话，听说他想去香港，也很高兴。还告诉他，今年好多餐饮倒闭，房租下调，她和他老公觉得是时候低价收一间装修好的改装一下，明年等恢复一点儿正常流通秩序之后开业。虽然这个决定还挺冒风险的，但是做生意不就是这样么，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就看眼光准不准了。
　　出国之前陈知让还专门去了一趟Q城，罗烨感染了，虽然说治疗了将近一个月后复阴，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和肺部状况都不太乐观，后续还得治疗一段时间。
　　姚旻一直瞒着陈知让，直到罗烨出院回家了才和他说。
　　陈知让这些年受了罗烨那么多照顾，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去看他。
　　许泽安做了司机，但是一路上故意慢慢开。陈知让早就习惯了许泽安这种小动作，只做不知。许泽安自己没趣就停止幼稚行为了。
　　到了姚旻家里，陈知让忍不住责怪起来，“师兄，你也不早点和我说。”
　　“说了你也见不到啊，他那会儿都隔离起来。我还是靠着职务之便才能一周去看两次。”
　　陈知让又去病房探望罗烨，发现他居然还在床上看学术报告。
　　“坐。”
　　“你在哪儿感染的？”
　　“天津，过去参加一个疫苗的会议，然后就阳了。我们去的几个专家，两个中招。”
　　“你在医院容易接触到病原体，复阳以后就麻烦了。你该比我清楚，别着急回去上班。”
　　“这次我自己体验，感觉病毒在肺部的扩散性衰减了。”
　　“敬业归敬业，也别把自己的身体当实验体。”
　　“放心，我不会乱来，有家有室的，折腾不起。”
　　陈知让这才放松了神情，淡淡地笑起来。罗烨看他一眼，忙把目光撇开了。他们也好久不见，喜欢过一个人，无论过多久，都会在某些特定地时候触发过去的错觉。看着陈知让那么含蓄的笑容，罗烨也有点恍惚。
　　“我听说你要去读博了？”
　　“就等医院批了。”
　　“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谢谢师兄。”
　　“你最近倒是还胖了点。”
　　“嗨，是胖了点。每天吃得好……睡得也好。”
　　罗烨又打量他，然后感慨，“以前我们俩还看不出来多大年纪差距，现在站一块儿，像两辈儿人了。”
　　“没有，你慢慢恢复起来就好了。这个病，确实跟吸血鬼一样，太消耗人了。”
　　“希望明年就彻底消灭它吧。”
　　“嗯！”

　　陈知让为了让王洁接受他的性取向，拜托了罗烨给她打电话开解一下。罗烨那张嘴真的是死的都能说活，原本王洁对他印象就特别好，这次听说他也喜欢男的，顿时觉得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可回头想想，王洁又觉得罗烨既然也喜欢男的，那他和陈知让在一起岂不是很好。陈知让连忙告诉他妈，人家有对象了，别乱点鸳鸯谱。
　　虽然王洁通过罗烨的事对陈知让喜欢男人稍微改变了一点态度。但是一想到陈知让的对象不是罗烨这样的，她又十分不甘心。
　　陈知让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家还被许泽安吐槽，说，你看吧，喊你不要去找罗烨帮忙，越帮越忙！
　　许泽安去香港的时间比陈知让出国要早，他走的时候就一个小包，跟去闯关东一样。陈知让又给他收拾了一口箱子的东西出来，嘱咐他在那边一定小心，不要感染。
　　三十几岁了，没想到分开还这么难。
　　陈知让失眠了好几天。许泽安嘴上长了泡，上火了。
　　其实去香港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但是陈知让医院有规定，任何医护人员出行政区都要报备，而且不一定能批假离开本市，他就没折腾了。
　　王洁看他老老实实地在家准备出国，没跑去香港看许泽安，心里又舒服了一点。但是每次见面，她还是忍不住要数落，明明也知道说多少都不管用，可还是想说。陈知让倒是不像小时候那么倔了，现在反而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你说东、他说西，总之把王洁弄得十分疲软。她也不知道是小时候的陈知让更可爱呢，还是现在这个更让人能接受。如果让她选，她选掐死许泽安，在他们十一二岁的时候。
　　回头陈知让出国那天，许泽安从香港飞过来专门送机，王洁虽然没和许泽安说话，心里却觉得这还差不多，要是不来，那简直猪狗不如。

　　第二年，虽然国外很多地区都躺平了，但是国内仍旧是在积极抗疫。陈知让没能回来，许泽安从香港进修完回C市也被隔离了一段时间。
　　他们渐渐习惯了靠电话和视频联系，只有晚上睡觉时看着旁边空着的那一个枕头，才会格外思念对方。
　　后来国内也放开了管制，长达三年的疫情忽然就宣告了结束。迎接大家的不是一转眼回到了过去的生活模式，反而是很多人开始因为接触而感染。许泽安也中招了。但是现在的病毒已经和当年不同，就算感染，大部分也不致命。许泽安就连医院都没去，躺在家里窝了几天，等烧退了，就屁事没有了。他体质好，不像陶宝一家，感染了之后连续咳嗽，都像是得了百日咳。
　　在慢慢恢复旧秩序的时候，毛毛出事了。
　　疫情期间，他们公司购置了不少的防疫用品，这中间的猫腻很多，除了他们领导在里面吃点回扣，毛毛也伸手去吃了回扣。好几年下来，差不多一百来万。现在被查出来，公司报警，涉及到职务侵占。量刑上，超过一百万，大部分情况是要判3-10年的，但是如果赃款能吐出来一些，可能还有回环的余地。
　　这事毛毛妈到处求人，但是能帮得上忙的不多。
　　后来陶宝打电话给陈知让讲了毛毛家里发生的事，说是一开始他妈希望他轻判，就想退给公司一部分钱。但是毛毛媳妇不同意，说钱用来买房子了，退不出来。这样拖着，没多久那个案子的检察官就起诉了。然后，毛毛他妈和他老婆就在家里干了一架，甚至打破了头。但是毛毛老婆没报警，直接喊了家里的哥哥弟弟一堆人上来，把毛毛他妈的两只胳臂都故意弄脱臼了。
　　陈知让听着这些虽然离他很远，但是充满了中国味道的热闹琐事，忽然就觉得很想回家了。
　　挂电话前他给陶宝一个以前一中同学的电话，那人在检察院工作，他叫陶宝给毛毛妈，看看能不能帮忙等判了以后照顾一下毛毛。
　　转头陶宝就很八卦地跑去跟许泽安说，“我跟让让打电话来的，我感觉他有点想家了。”
　　“你打电话给他说啥呢？”
　　“毛毛的事嘛。”
　　“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你现在这么忙，请得到假啊？”
　　“下个月我早点和老板说一下。”说完他又想起前两天在朋友圈看到何娅发的旅行团广告，正好是欧洲的团，他赶紧去翻日历，想着也许可以跟陈知让一起旅游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