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渡江吟

1、第一章

　　池家门口。

　　池老夫人握着池誉的手，脸上明显的不舍，她颤颤巍巍道，“誉儿，一路小心。”

　　池誉笑了笑，好声好气道，“祖母放心。孙儿已经不小了。”

　　池垣上前一步，也宽慰道，“三弟说的是，祖母不必太过担忧。”

　　池老夫人听了，用力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最小的孙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好好，誉儿长大了，是该出去闯闯。”

　　池誉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温和不再是之前的散漫，认认真真地保证道，“祖母且放宽心，孙儿定然平安会来。”

　　说完辞别了众人，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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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都在赶路，好不容易进了城，池誉当即打算先找家客栈歇息会。他此行带的人不多，一个伴读一个马夫一个侍卫。

　　池誉素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主，去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

　　刚踏入客栈，边听一楼大厅几人在热闹地聊天。

　　“诶，听说了么，卫将军回来了！”

　　“那当然，圣上为此准备特地去城门为卫将军接风洗尘。”

　　“多亏了卫将军，这几年边境安稳太平。”

　　“……”

　　池誉听了兴致不大，向掌柜走去，“四间天字号。”

　　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眉间尽是风情，爽朗应了一声，然后招呼伙计带池誉四人上楼去。

　　“兰姨！”掌柜肩膀被猛拍了一下，听到声音捂着心口回头看向来人，嗔怪道，“你呀，尽爱吓我。”

　　来人束着男子发式，穿着普通长袍，乍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少年身子过分纤细，不似寻常男儿。

　　“兰姨，刚才那人是谁？”卫忱深愣愣看着池誉消失在楼梯的背影，喃喃出声，语气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啧啧，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兰姨见她这模样，打趣道。

　　卫忱深摸了摸下巴，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张脸，认同道，“看上他的脸了。”

　　兰姨没想她会承认得那么干脆乐得看热闹，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去追啊。”

　　卫忱深琢磨了一会，最后下定决心，“你把我的房间安排他对面去。”

　　兰姨耸耸肩，“行啊。”刚好小二下来了，她吩咐了小二几句。

　　小二当即领命，带着卫忱深上去了。

　　卫忱深刚踏上二楼就瞧见了有一间屋子刚好打开，方才见到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从里面出来。她一个激动就上前几步，“这位公子，能否交个朋友。”

　　池誉略微诧异看向她，声音温和，虽觉得有些唐突，但观这位少年眼神清澈并无恶意，加之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轻轻颔首，“池誉。”

　　卫忱深正为自己的冲动懊恼刚打算补救，见对方不仅不恼，还主动给了自己台阶下，“忱深。”

　　好温柔！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池誉笑了笑，没怎么放心上冲她再次颔首然后下了楼梯，准备去马车上那些东西上来。
　　卫忱深高兴坏了，恨不得再冲上去说上两句，她告诉自己要矜持，然后推开了池誉对面的那间屋子。

　　小二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无奈地下去忙活了。
　　卫忱深先是找了铜镜看了眼，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然后开始考虑要怎么进一步发展。

　　碰上一个长的好看又温柔刚好又对她胃口的可不容易，怎么她也得抓住机会。

　　卫忱深打开房门正要去寻池誉，就看到池誉正吃力地提着一大箱东西，她立即冲过去，接了过来，毫不费力地一只手提着，“我来就好了。”

　　池誉有些凌乱，那一箱都是实打实的书，他两只手提着尚且费力对方看着那么瘦弱竟然轻轻松松一只手提着。

　　卫忱深快步走到了池誉房间门口，对着还在原地的他挑挑眉，示意他快过来。

　　池誉这才后知后觉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间门，“成公子，请进。”

　　卫忱深提着书进去，明明是和自己屋子一样的布局她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

　　“放地上就好。”池誉见她还提着忙开口。

　　卫忱深将箱子放下，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池誉说不出什么感觉，还沉浸在对自己的怀疑中，随口应道，“书。”

　　卫忱深稍微想了想，试探道，“池兄可是进京赶考的考生？”

　　池誉嘴角微抽，饶是他修养再好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人是不是太过自来熟了，一开口就是交朋友，然后又是帮忙提东西，又是称呼他“池兄。”若不是确定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自己都要有一种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旧友的错觉了。

　　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是。”

　　卫忱深眼珠子转了转，拍了拍手，“那敢情好，正好我也要去京城，不如一起。”

　　池誉有些目瞪口呆，艰难地提醒道，“成公子，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言下之意，我们不熟，谢谢。

　　卫忱深眨眨眼，笑嘻嘻道，“我与池兄一见如故，还望池众不要怪我唐突了，实在是情不自禁。”

　　池誉听出她话里的真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刚帮了自己的忙，他本就不羁，面前这人，也看的顺眼，兴致来了便道，“你既叫了我池兄，那不如拜把子如何？”

　　卫忱深眼睛一亮，刚想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泄气一般，“还是算了。”然后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池誉微皱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不愿了，刚才还一口一个池兄喊得顺口，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卫忱深虽然心动但是想想长远她也只能忍痛割爱。

　　毕竟她可是把兄弟和看上的人分的很清楚的，兄弟就是兄弟，不能染指的。

　　“喝茶？”池誉礼貌询问。

　　卫忱深求之不得，“好呀好呀。”

　　池誉见她这迫不及待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只以为她渴了，于是用最快速度沏好了茶，端了一杯给她。

　　卫忱深双手接过，接的过程中碰到了对方温凉的手指，忍不住心神荡漾。微微偏过头，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客官，您的饭菜。”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二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没等池誉开口，卫忱深已经放下了茶杯，边道，“我去。”然后快步走过去打开门从门外小二手里接过了食盒。

　　门外小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人影，门又被关了，他摸了摸鼻子，离开了。

　　卫忱深回到桌子旁将食盒打开，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摆好，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池誉眼里有着笑意，一双桃花眼潋滟，“不如一道用膳，左右我一人吃也吃不完。”

　　卫忱深点点头。

　　用过午膳，卫忱深也深知自己太过唐突，于是识趣地离开了，临走前不忘让池誉好好休息。

　　池誉笑着应了。

　　卫忱深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门，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兰姨坐在桌子前喝着茶，无奈道，“兰姨。”

　　掌柜回头对她笑了笑，眼里分明是看好戏地意味，“呦，卫大将军莫不是在边境憋坏了，一回来就发展迅速？”

　　卫忱深头疼道，“唉，可人家只把我当兄弟还要和我拜把子。”说起这事她就有点幽怨。

　　掌柜不厚道地嘲笑她，“啧啧，活该，谁让你成天这个打扮。”然后想了想又道，“不过起码你看上那个公子定然是个好的，你这般打扮，乍一眼看不出来什么，相处起来定然能发现是个女儿身。”

　　卫忱深听人夸池誉，美滋滋道，“那当然。”

　　掌柜帮她出主意，“今晚有个灯会。你打扮打扮。”

　　卫忱深摇摇头，“太突然了。灯会可以去，打扮就不必了。”她光是想想复杂的裙摆就犯难，做什么都不方便。

　　晚膳，卫忱深礼尚往来邀请了池誉一道，饭后自然地对他提出邀请，“护城河今晚有灯会，不如我们去看看。”

　　池誉想着明天就要上路了，点头，“也好。”
　　一年一度的灯会自然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眼见卫忱深就要被冲散了，池誉皱眉抓住她手腕。

　　卫忱深一回头对上他眉眼，在灯光下愈加温柔，心都跳漏了半拍。
　　两人稳稳当当到了护城河旁，池誉松开了手，眉眼有些不解，方才抓的手腕过于纤细了，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卫忱深。

　　卫忱深已经高高兴兴去摊子旁买了两个花灯，提笔写下两人的名字，偏头问池誉，“可有什么想写的，很灵验的。”

　　池誉一向不怎么信这些，见她一脸认真，只道，“金榜题名。”

　　卫忱深一笔一画写好，递给了他，然后开始写自己那个，遮住没让池誉看到。
　　池誉挑眉，也没多问。

　　卫忱深写完，拉着池誉去河边，将花灯放了下去，看着两只花灯并在一起慢慢飘了下去，心里特别欢喜。

　　池誉见她这模样，又看了一眼她纤细的身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恼自己被骗还是无可奈何，“姑娘可欢喜？”

　　卫忱深身子一僵，回过头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了？”

　　然后慌张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我一贯是这般打扮。”

　　池誉本来也没打算怪她，自顾自道，“原是没注意，只是方才姑娘放花灯时神态动作与我表妹极为相似，加之姑娘身子纤细不似男儿。”

　　提起表妹，池誉神色有几分温柔，又想起池家众人，难得有了几分忧愁，他第一次离家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

　　卫忱深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低落了，紧张道，“怎么了？”

　　池誉笑了笑，“无妨，只是想家了。”

　　卫忱深想到他是进京赶考的当下了然，鼓起勇气道，“明天我们一起上路，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京城。”
　　池誉眼里染上了点点笑意，“顺路？”

　　卫忱深点点头，一脸期待看着他。

　　池誉轻轻笑了起来，“也好。”

　　这一路想来应该不会那么无趣了。
　　卫忱深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对方会生气，她高兴地同池誉说了很多，两人想谈甚欢，虽然大多时候是卫忱深说，池誉偶尔附和几句。

　　末了，卫忱深一脸真诚看着他，“初次见面便已惊为天人。”

　　池誉失笑，“过誉了。”

　　卫忱深说完又补救，“当然我不是只看容貌的人！”

　　池誉点点头，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情，轻声道，“我知晓。”

　　卫忱深笑了，她从未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比她第一次打了胜仗还要开心。

　　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大，两人没待多久就打算离开了，卫忱深故意落后了几步，看着前面身姿挺拔的男子轻声道，“愿得一郎君，自此长厮守。”

　　花灯会灵验的，一定会。

　　池誉察觉到人没跟上来，回头对她招手，“走吧。”

　　卫忱深小跑着跟了上去。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