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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旧案(三) ...

  •   回到家里我先把方皓的电话设成了联系人,再去洗澡。顺便思考了一下未来的职业发展。在艳姐那工作的本意是收集信息拓宽人脉,指望着赚钱是不行的。我本来也没打算将这作长久之计。只是未来做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洗衣机声音停了,我把炉上火关了,去晾衣服。
      我租的地方是小户型公寓,一室一厅,阳台与卧室间隔了玻璃窗。小厅隔了三分之一作厨房。也算是蜗居了。好在清净,便宜。房东又长期在外不管这小房子。
      公寓临街,夜了后,马路上比较安静没什么人。偶尔几个飙车党呼地一下就过去了。我在晾衣杆上挂衣服,无意间往下一看,路灯下一个男人蹲在那好像在打电话。本来我只以为是个醉汉或者是失恋的人,但那男人脑袋一抬,这脸咋这么熟悉?
      我愣了一下,凑上前一看,没认错,这人确实是何东。他在这干嘛?
      何东并不是一直坐在那,只是我看的时候他正好蹲下。过会他站起来,来来回回踱步,边打电话边做手势,似乎是和电话那边的人起了争执,动作力度挺大的。我想了想,掏出手机往下拍了张照片。渣手机,像素不高,拍完自己也看不出是啥。等我收回手机再往下看,却赫然发现何东往我那位置使劲望,吓地我立马贴墙站好。
      不会吧?我这手机没个闪光,不至于被人瞅见。
      过了一会,我再往下看去,已经不见何东人影了。
      仔细寻思半天,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我使劲甩甩脑袋,把衣服晾好,又把窗帘拉了个仔细。大概心里有些虚,难得把阳台的玻璃门落了锁。
      估摸着是睡前的插曲,这晚我还做了个梦。梦里是之前在窗前看到的那一幕,何东在那焦急地打电话,我好像是在旁边偷看,在我拿出手机那一刻,何东突然朝我这扭头望来。他是背对我站的,脖子却直接扭了一百八十度,吓地我脚一软。明明我的楼层是看不清他的表情的,此刻他的脸却仿佛近在脸前,连毛孔都望地一清二楚。他双眼赤红,嘴巴一张,嘴里竟然长出了獠牙,朝我猛地扑过来……
      我啊地一声睁开眼,一颗小心脏扑嗵扑嗵直跳。摸摸脑门,竟然还出了一层虚汗。掀开被子起来,总觉得胸闷头晕。等晕乎乎喝完水,才发现门道。嗨,我昨儿个把阳台上的门给锁了,这不通气,难怪要闷。估计这也是做噩梦的一种缘由吧。
      我把窗帘拉开,外面的花盆倒在那里。
      “……”
      把衣服收完后,我把花盆扶起来,望着散在地上的土发呆。可能是昨晚那一瞥,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老家。
      电话通了没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臭小子!”
      “老帅哥!”
      电话那头老爷子爽朗地哈哈大笑,显然对这个称呼极为受用。他老人家老当健壮,声音听起来十分洪亮,很有朝气。知道他愉快健康,我就放心了。
      我斟酌了一下:“其实是有件事想问问您。”
      “是不是要给我看孙媳妇!”
      我顿时哭笑不得:“别闹了。”
      老爷子十分不满:“这是头等大事!”
      “行行行,找机会啊。”老爷子和天下所有的老爷子一样,对孙子的媳妇特别操心,别说孙媳妇,恨不得直接抱曾孙。我不欲与他争论,把老人家哄了半天,这才点到正题。把何东的事情说了一下。末了道:“我觉得何东很可疑。您怎么看。”
      老爷子听了道:“不是所有与你记忆中相似的事都是一样的。”
      我说:“这我知道。但人嘛,总有先入为主的印象。”
      电话那头沉吟半晌:“你说你昨晚做了恶梦。”
      “是。不过这应该没啥关系。”
      我简单和他解释了一下。
      老爷子问我要了当时事件发生的时间、方位,杨蕊的一些信息,就又沉默了。我心中有些忐忑,爷爷不算卦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么一想,心中就有些后悔,干嘛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呢。又过了会,那头才道:“这个夫字,出头似尖刀。时辰与方位重叠在凶险位。这个女人的死,与她丈夫应当有关系。”
      爷爷的卦向来是准的!我心里一激动:“不过何东没有作案时间。”
      “杀一个人,有一刀致命。也有慢损长耗。你说她有抑郁症。你们可以从这病症入手。可惜我没看到现场,不然从现场应该能看出些端倪。”
      我有些懵:“爷您还要看这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傻小子,卦与风水相通,岂有不连之理。”
      爷爷又提点道,何东这个人能按耐住家中妻子的压迫在外面养几个小情人,还不被母老虎吵到离婚,可见是个忍性极强的人。这样的人要做一件事,势必谋划长久,不能按小时算。如果要调查,恐怕要把时间拉得更长。
      我连连点头,寻思着下午就给方皓打个电话,把消息通过去。就听爷爷又说:“我方才测卦时,发现这事与你有关联。崽子,你干了啥。”
      啊?我摸不着头脑:“没干啥啊。哦我就是给他家送奶的。”
      老爷子嘶了一声,说了句是嘛,又嘱咐我安安份份别惹事,就被催着打麻将去了。挂了电话我还在想,我干了啥,噢我还拍了张照片,这应该不要紧吧。哎别东想西想,赶快联系方皓才是正经事。
      电话接通后那头挺嘈杂的,我听到那边“喂”了几声,然后说你等会儿我换个地方听电话。背景音中隐隐有女人哭声传过来。看来警局今天也很热闹。接电话的人显然是走到了另一间屋子,声音一下清楚很多:“黎泽?”
      “是我。”我应了一声,心想,还好没叫我奶哥。他要再这样儿叫,我马上挂电话。
      “有什么事儿吗?”方皓说。
      “是这样儿。”我知道他工作忙,三言两语把昨晚见到何东的事先告诉了他,然后问他今天能不能见个面,当面说比较清楚。我手机里的照片,还是要让他亲眼看一下,光传着不真实啊,天知道是我从哪儿下载的也说不定。
      方皓显然很忙,那头已经喊了他三四声,他应了几句,捂着话筒急匆匆说:“那晚上六点,我们还是老地方见。”
      我赶忙说好,就远远听见那头同事问他:“和哪个姑娘呢还老地方。”
      “瞎说什么。”说着就挂了。

      我瞅了会我年代久远的手机,先给它充个电。时间一长,它特别不耐用了就。
      要说方皓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换位思考,要我天天忙来忙去的,一桩案子都已经结了,我可能就不去追根究底了,事儿多,证据难找,保不齐人还告你一状说你污蔑。但他就愿意听我一个和现场完全不搭边的人说话,还挤时间出来见面。
      一大早上饭还没吃我就接了个电话。小林的。昨天我和艳姐请了假,麻烦小林帮我代了一天班。明天小林有事,就和我说把班代回来。
      我说:“嘿你小子行啊,我找你代班时你是不是这么想好了。”
      小林嘿嘿笑道:“黎哥,咱俩谁和谁,这不指着互相帮衬么。有代有还,再代不难。”
      “得得得,你小子别贫。你是我谁,你是我弟啊。能不愿意嘛。”
      过了会艳姐给我打电话了。我接时就估摸着那回事。果然她也就是告诉我说刚才小林和她打电话说代班了,问我知道不知道。我说知道的。她见我俩互相通过气了,也就不说什么了。老板只要今天的活儿干完,员工私底下怎么协商,她不怎么管。
      她问了几句,又神秘兮兮说:“你知道小林为啥换班。”
      我说:“为啥?”
      “他相亲去啦。”
      嗨,我当咋回事。正想随便哦一声,心里就咯噔一下,坏了。金艳这人,年方三十八,风韵存的不得了。平时爱好八卦和做媒。她这话的意思……
      果然金艳道:“你看人家小林,比你还小两年,对姑娘这么上心。我这新认识一个女孩儿,在银行捧饭碗的。人又漂亮,你看……”
      “艳姐!”我大声道,“等会儿有人找我。我明天给小林代班啊。来了来了,别敲了!”
      “你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
      “见面再说。来了,门要敲坏了!”
      说着我装作很急的样子捂住话筒大声朝门那边寒暄,又匆匆忙忙和金艳打了个招呼,迅速把电话给挂了。嗯……看来确实可以换份工作了。

      我今天和艳姐请假,确实也有别的事。虽然家里没人来,但我和人约在了外面。之前我说过是钱老板建议我去调研市场,然后我才去做了送奶工,我今天要见的就是他。
      钱老板给我的地址是望悦楼。市里一个比较大的酒楼,靠湖,背山,临窗就是半个市的风景。这里的包厢特贵。我虽然更喜欢门口的大排档,但是人家是老板,排场不一样。也就只能入乡随俗,把收在衣柜中最贵的那套西装拎出来,刷干净毛,穿上装逼去了。
      是我先到的那儿,门口的服务生问我几位。我说我应该约好了,不知道有没有一位钱忠达先生在这订过包间。服务员噢了一声说有的。然后领我上楼。
      钱老板看来是望悦楼的常客,服务员对他很熟悉。这一路上楼,我视线扫过摆在门格中的精美瓷器,心里咂舌。这一顿饭我三个月工资估计要的。要说这地高雅于市井之中呢。装修古色古香,清静低调,连服务员的水准都特别高。瞧瞧这包臀裙……
      服务员把我领上三楼,弯了几道,到了一个包间推开门,这才温柔道:“钱老板说有些事,要晚些过来,请您稍等。”一应茶具全都摆好,这才款款退下。
      我尽可能温雅地道了谢。等人一走立马瘫坐在那,松了松领带。窗外绿树荫荫,湖面波光粼粼,隔壁间可能窗户也没关,二胡声隐隐传来。这一时间,都要忘记自己是在哪个年代了。有钱人真他妈会享受。
      我茶水都灌了三壶,钱忠达还没来。我就想着先去放点水,问明白服务员厕所在哪后,我就去了,她还特周到的要领我走。路过隔壁二号包间,那的门虚掩着,我随便看了眼。这一看不得了,又见着了熟人。这他妈不还是何东吗?
      何东面对着我坐,我能瞧见他小半张脸。他和对面讲话的模样极为恭敬,不知道是谁。我虽然有心多停留一会,面前的服务员已经疑惑地看我了:“黎先生?”
      “啊,就来。”
      我赶忙跟上前,状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包间里的人和我朋友很像。不知道他是不是姓何啊?”
      “不好意思黎先生,这个我不清楚。您可以回去问您朋友。”
      你连我姓什么都知道,你不清楚他姓什么。
      我哦了一下:“那里面几个人您知道不,我好和我朋友对一下?”
      服务员态度依然温婉端庄:“不好意思黎先生,我们对客人有保密义务。这个不能告知呢。您还是可以直接和您的朋友联系。”
      “……那我和钱老板的会面,也是保密的?”
      “是的,黎先生。”
      “挺好。”我呵呵笑了两下。恍然大悟。厉害了。怪不得这收价高。怪不得这招待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酒楼老板估计着是个大人物,不然谁能开出这么个地方。
      放完水回去我还想看,那门已经关了个严实。再回到自己包间,钱老板已经等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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