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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伪装者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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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开着车,通过倒视镜看着后座上沉默安静的两人,出事了,不然大哥不会这幅样子的。
“时间晚了,也就不邀请你进去了,今天打扰了,再见。”车停在汪府门口,汪曼春迫不及待的下车,这氛围太尴尬了,礼貌寒暄的对明楼说了句话,就转身走了。
车上,明楼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张口想叫住她,可是,叫住了说什么呢?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明诚发动车子,路上,看着依旧沉默的大哥,忍不住问他,“大哥,出什么事了?”你这样子太不对劲了。
明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回到明公馆,明楼呆坐在车上未动,明诚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大哥一直是信心满满运筹帷幄的,天大的事,他都能扛住,现在这么失魂落魄,汪曼春到底跟大哥说了什么?
屋内,明镜在客厅听到了院里汽车停靠的声音,好久了却没等到明楼明诚进门,忍不住她走了出去,看见车外站立的明诚以及车里没动的明楼。
“阿诚,这是怎么了?”明镜心中乱跳,自从知道自家弟弟们是在做什么,她就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此刻看着如此异样的他们,更是慌乱。
“大姐,晚上汪曼春来找大哥,两个人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之后大哥就一直这个样子了。”明诚回答她,放心,不是那些事。
汪曼春?明镜这才稍微放心,不是工作出事了就好,不过明楼这样太少见了,魂不守舍,明镜上前,弯腰上车,坐在明楼身边,轻轻拍打他的手,“明楼,明楼,你怎么了?明楼……”
明楼听见大姐的呼唤,从一直抽丝拨茧思考的大脑和情绪低落中抽离了出来,“大姐?”
“哎,是大姐,你怎么了呀?可别吓大姐啊。”明镜看明楼有了反应,赶紧拉着他的手说。
“进屋吧,进屋说。”明楼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家了,揉揉越发疼痛的脑袋,拉着大姐下车回家。
明楼不知道要不要全部跟大姐交代,明台的事,曼春的事,还有明汪两家的旧事……
明镜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弟弟,这是真有事,不然明楼不会这个样子,“明楼,有事就跟大姐说,是不是那个汪曼春说了什么?”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啊她。
明楼看着连说起曼春的名字都如此嫌弃的大姐,才决定必须说明白,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过下去。让大姐和明诚坐下,就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说起来晚上发生的事,除了明台的事情!
明镜听到他说汪芙蕖当年做的事,事出的原因以及里面日本人扮演的角色,听到暗杀他们姐弟害得为救他们而身死的明台母亲的不是汪芙蕖,更听到因为他们明家在意两家仇恨,阻止明楼和汪曼春的交往,一味的送明楼去了巴黎,汪曼春那天失去了明楼的孩子……眼前一阵阵发黑,血气上涌,昏了过去。
“大姐,大姐……”
“阿诚,打电话叫苏医生。”明楼看见大姐的身子开始晃悠,立刻上前,及时接住了晕倒的明镜,连声吩咐明诚叫医生,他自己则抱起大姐往楼上卧室走去。
苏医生还在路上,躺着的明镜就恢复了意识,坐在床边盯着她的明楼立刻发现了她睁开了眼睛,“大姐,你醒了?别急,苏医生马上就来,您先别动。”明楼阻止明镜想要起身的动作。
明镜摇头,抑制不住的流着泪,很快打湿了脑下的枕头,思及父母的仇,明台母亲的仇,然后……看着早过而立之年的明楼,人家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儿女环绕膝下?他们明家曾经有过下一代,可是因为她,就因为她,那孩子没了。
又是愤慨,又是悔恨,明镜说不清自己到底更在意哪个,是家仇的不明还是明楼血脉的失去。
明楼看大姐没有停止的流泪,他轻轻将大姐往自己怀里拉过来,让她半身都靠在自己怀里,拍着大姐的背,其实他也想哭,可是他是男人,不能哭……
明诚领着匆忙赶来的苏医生,进门就看见他们姐弟俩相互依偎,屋内散发着无法言喻的悲伤氛围,“大哥,苏医生到了,让她先给大姐检查一下?”
“好。”明楼开口,这才发现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明楼放开大姐,让苏医生上前检查,一番动作,苏医生才说,“明董事长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了。多休息几天,不要再情绪激动就行了,药也不必吃。”
明楼明诚这才放下心,明诚送苏医生离开,留下他们姐弟两人。
“明楼,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见就剩下自己二人,明镜迫不及待的让明楼继续说她刚才没听到的话。
“大姐,您别激动,您也听到苏医生的话了,您不能受刺激了。”明楼为难,只能安慰她,“您别急,父亲的事我会查清楚的,当年开车撞我们的事我也会调查,一定会查明白的……至于……大姐,不管怎么样,当年您不让我和曼春交往,我自己也是同意了的,我放弃曼春去巴黎,一方面是因为您的反对,一方面,也是我自己也在乎跟汪家的诸多仇恨,虽然现在这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可当年咱们不知道,当时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汪芙蕖在父亲的事里面的确是做了手脚的,曼春也说他没否认。”
“孩子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曼春过的很好,我在她眼里也看不到对我有任何的情愫了,而且我现在……也不适合成家生子。”明楼缓缓的说着,不知道是安慰明镜还是安慰自己,他只能这么想这么说,不敢多思,胸口沉闷的透不过气来了。
明镜哪能听不出他的言不由衷,自己弟弟对汪曼春是有感情的,她知道,一直知道。她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拉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好,你去调查清楚,我们明家恩怨分明,不是他汪芙蕖做到事绝不安在他头上,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
“汪曼春……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大姐,是大姐对不起你,对不起明家啊,若当初大姐没想送你走,那孩子该多大了啊?”那是明家的血脉啊,明镜想来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明楼等大姐平复了情绪睡着后才下楼,明诚就坐在客厅等他,他今天也被大哥的话冲击到了。
“大哥。”明诚开口叫他,也只叫了一句,之后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递上药和温水,大哥的情况也不好。
“阿诚,你亲自去调查当年的事情吧。我想过了这么久,能查到的应该不会多,但是只要有蛛丝马迹,总能从中得到线索的。”明楼头疼欲裂,从听到曼春说话的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是怕大姐担心,一直忍着罢了,接过药,吞服下去,他吩咐明诚。
“还有,这里面夹杂着日本人,你要小心,如果事不可为……”是啊 ,这里面情况太复杂了,原来以为就是汪芙蕖打明家产业的主意而已,明楼按着太阳穴,想了一下,才继续说,“如果事不可为,就终止行动,不能打草惊蛇引起日方的关注,重心就放在当年的车祸上吧。”
明诚听命点点头,他明白了,“大哥,您也去睡吧。”大哥的状态也没比大姐好多少,连他听了那些事都情绪复杂,何况大哥这个当事人呢。
回到房间,明楼终于剩下自己一个人,他才完全松懈下来,没有开灯,黑暗中他颤抖的坐在椅子里,躬身双手捂着脸,有滴滴泪水从指缝中无声的渗了下来。他心疼,心疼曼春,心疼他们的孩子;他后悔,后悔当时轻言放弃,放弃了他的爱情。
之后的几日,明家大宅里的气氛一直很安静悲伤,连帮佣阿香走路都做鬼一样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天明镜接到地下党让她去苏州黑市买弹药的请求,她为了明楼是不会再干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借着这次机会,她跟他们说明了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再有行动了,而且现在自家兄弟回来了,她要调养身子,明家的事都要让弟弟接手了,他在新政府做事,日本人不可能不盯着身为他姐姐的自己,自己和明家的户头也就不敢随便动了,反正,说了不少,就一个意思,情况不允许了,请他们见谅,因为她要彻底的沉默了,本来她就只是个外围人员,根本没加入组织不是,只要明楼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前来接头的联络员把她的意思报告给了上级,上级考虑过后,也认可明镜的话,现在她周围眼睛太多,的确不适合再有任何动作,不然危险的不止是明镜,还有组织,作为亲近他们的资本家,他们还是要给予保护的,不能寒了心不是?立刻,地下党做出了掐断明镜这条线上的所有联系的决定,本来就是单方面的联系,现在更是不可能有丝毫踪迹了,明镜想来不会出问题了。
明楼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倍感煎熬的下达了让明台暗杀原田熊二的指令;明诚跟梁仲春做着买卖抽提成,暗地里调查过去的事,进展缓慢;明镜除非必要也不随意出门了,公司的事情大多靠电话遥控,担心明台也只能电话联系,没有往香港去看他的想法;除夕慢慢近了。
汪曼春这几天心神紧绷,除夕那天,就是汪芙蕖殇命的日子,她不知道是不是改变了原来的轨迹,所以她不敢放汪芙蕖独自外出了,借口过节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她天天跟着汪芙蕖进进出出。
自那天跟明楼见过面之后,汪曼春感觉放下了一个大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已经尽了人事,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汪芙蕖的命了。
除夕夜,明台回家了,除了不知情的明镜大呼惊喜,明楼连这个假期对明台学业的安排都做好了。明家的年夜饭其乐融融,即使明台自以为婉转实则冒失的打探明楼的身份,明镜不能明说,也就只能按往常一般处处回护明台,拆着明楼的台。明楼对明台的稚嫩行为感觉无奈,这就是王天风教出来的?明诚随着推开大门而入的养母的到来,本来明媚的心情立刻阴云密布,明家的气氛又古怪起来。
与叔父坐在自家的餐厅,吃着年夜饭的汪曼春终于放下了心,看来,有所改变只管经济的汪芙蕖没有再上军统的暗杀名单,明台也就没立场打报告要暗杀汪芙蕖了,这真是值得庆祝,笑的异常开怀的汪曼春,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也把汪芙蕖灌的差不多,俩叔侄晕乎乎的被人分别送回房,这个年他们就是这么过的。